李彩鳳根本不知道字跡的事,她隻讓張先生幫著向宮裏遞個信兒,問王爺是否安好,也沒想到張先生會親自代寫,或者說她根本沒留意到這件事,也自然想不出原因。


    馮保也不明緣由,他隻看了這信,隻知道裕王讓李芳私底下調查,卻也不知裕王為何會懷疑。裕王也不是多疑愛猜忌的人,若沒個什麽由頭,斷不會這麽做。最有可能是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麽,有了這想法,馮保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陳王妃。除了陳王妃,還有誰有理由這麽陷害李才人。張居正在朝中左右逢源,沒分個派別,也沒和誰結下什麽梁子,衝著他來的可能性不大,何況是裕王的私事,除了王府的人誰又敢拿王府女眷說事兒。那麽便隻有一個可能,便隻有陳王妃了。但有李才人剛才的話,馮保知她心中敬王妃,也不能名言,隻能有意提點道:“才人說的在理,王爺也不是愛猜忌的人,王爺既有此吩咐,必是知道了什麽,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在王爺跟前說了話。”


    “什麽人?”


    “這個奴婢也不敢說。”馮保又道,“隻是覺得裕王也不是偏聽偏信的人,非要在這事情之中,而且又有一定地位的人說了,恐怕王爺才會生疑。”


    李彩鳳猜到他所指,隻是自己心中卻不信,自己已將事情真相告訴過王妃,王妃也不是興風作浪之人,不可能在背後說這樣的話。她道:“應該不是王府的人,你瞧這信最早是什麽時日,那時王爺還在宮裏,根本與其他人沒什麽聯係。我與宮裏人素來沒什麽恩怨,也不可能是他們,定是你想錯了。”


    “那才人又如何解釋這事?”


    “或許......”李彩鳳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麽一來倒真成了無頭冤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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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保道:“奴婢記得皇上駕崩當晚,王爺回了王府,一是為了換身衣服,二是為了將世子送回。奴婢鬥膽問一句,當晚王爺是否留宿在才人這裏?”


    李彩鳳沉默:“王爺說,世子多日沒見媽媽了,讓我好好陪著。”


    她雖沒明說,但話裏的意思再清晰不過了。


    馮保點到為止,也不再多問。他雖已決定助李才人一臂之力,但也不用這麽得罪王妃。反正以李才人的聰明,定是想到那一層,於是馮保道:“不過奴婢以為,當務之急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打消王爺的疑心。”


    “不錯,可是我心裏亂得很,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辦法。”


    馮保一聽正中下懷,連忙道:“奴婢愚鈍沒法子為才人分憂,不過一個人或許可以。”


    “誰?”


    “張居正。”


    李彩鳳一聽臉色微異,當即搖頭:“不行,這件事本就牽扯到張先生與我,此刻怎麽能再讓他介入?”


    馮保道:“才人如今自是不便出麵,奴婢願代為前去,畢竟這件事也涉及到他,張居正是讀書人,讀書人最在乎的就是清譽名節,想來他也不會坐視不理。”馮保與張居正不熟,心裏也是不信他的,而他之所以這麽說,也僅僅是計劃的一步而已。倒不是想把張居正也拉下水,而是他另有圖謀。


    果然李彩鳳猶豫。她想若是張先生在,定會比自己更有辦法,但心裏仍有不放心。


    馮保又道:“奴婢是奉王爺之命出宮來傳話的,自然不能在宮外逗留太久,若被知道去了別處,反倒會壞事,惹王爺懷疑。隻是若奴婢能留在王府,王爺也不用那麽提防著奴婢,替才人辦事也就要容易的多。”


    李彩鳳一想,這也未嚐不是個辦法,隻是道:“我就這麽要了你,王爺未必會同意,若讓王妃去......”


    “才人不必擔心。”馮保打斷了她的話,“才人以自己的名義去要也不妥,以王妃更不妥,但若是以世子呢?”


    “鈞兒?”李彩鳳略微詫異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你不說我倒忘了,鈞兒回來一直說宮中有個大伴陪他,難不成說的就是你?”


    “承蒙世子抬愛。”


    李彩鳳聞言一笑:“這麽一來就好辦了,你放心就是,明日我會讓人進宮向王爺稟報,你準備好來王府便是。”


    李才人這麽說,馮保自是不用擔心了,本想將信交給李才人,李才人卻不收:“這些信你要放回去,不能讓王爺知道。”


    “是。”馮保嘴上這麽回答,心裏卻另有主意。


    “好了,你也不能逗留太久,叫他們進來吧,我讓阿繡去請王妃。”


    “但憑才人安排。”


    李彩鳳立刻吩咐下去,陳王妃很快便來了,神色匆匆,一進大堂便過來拉著李彩鳳的手:“妹妹,聽說王爺有信兒傳出宮,我立刻趕過來了。”


    “姐姐別急。”李彩鳳先拉著她坐下,又對馮保說,“有什麽話,我和王妃都在這裏,你說吧。”


    馮保依言將裕王讓傳的話又說了一次,陳王妃聽了歡喜,不停對李才人道:“太好了,這下我就放心了,妹妹也可以放心。”


    李彩鳳也笑:“姐姐能安心,為王爺和父皇駕崩的事,姐姐已經連續好幾日沒睡好,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給妹妹吧。月蘭,月蘭呢?”她叫了一聲,才發現姐姐身邊的婢女並沒有跟來。


    王妃道:“我讓她在外麵等著,因為是王爺傳話,我也不敢怠慢。”


    李彩鳳想起阿繡卻在自己身旁,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姐姐這麽說,倒是妹妹大意了。”


    王妃聞言連忙解釋:“妹妹別這麽想,姐姐可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姐姐多心了。”李彩鳳道,接著吩咐阿繡去將月蘭找來,然後親自叮囑月蘭送王妃回去,好好伺候周全。送走了王妃,馮保也要回宮了,要走時天上又飄起了雨。


    李彩鳳讓人去拿傘,馮保卻說“不用”,隻聽他道:“多謝才人的美意,奴婢出宮時害怕下雨打濕了信,也順便帶著傘,就放在外麵。”


    “也對,一到了冬日這天總是陰沉沉的,也不知什麽時候會下雨下雪什麽的。”李彩鳳說著,走到門前,隻見馮保從屋簷下取下傘便撐開,先不急著走,而是向她先行了一禮,拜別,“奴婢告辭。”


    李彩鳳卻沒心思聽他這話,一心全在他手中的傘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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