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末眼裏帶著笑意,脈脈溫情的望著她,眉眼中盡是寵溺和溫柔,見到雲皎委屈囁喏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啊……”


    雲皎頓時露出最討人喜歡的笑臉,上前抱住雲初末的胳膊,帶著一貫沾沾自喜的小聰明:“雲初末,我的早飯還沒吃呢,我們下去吃早飯好不好?”


    雲初末傲嬌的把頭偏過另一邊,微微仰著頭:“我為什麽要陪你吃早飯?”


    “雲初末雲初末……”雲皎見他不答應,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左搖右晃的撒嬌折騰著。


    雲初末頃刻笑出聲來,抬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輕著語氣道:“外麵這樣冷,讓小二送到房裏來吧。”


    他頓了頓,又道:“我先去廚房讓人給你做碗薑湯驅寒。”


    雲皎連忙扯住他的衣袖,嘟著嘴道:“我也要去。”


    雲初末唇角噙著笑意,沒好氣道:“你現在怎得這樣黏人?我不過去廚房吩咐一聲就回來了,又不會到哪裏去。”


    雲皎鬆開他的衣袖,偷偷笑著轉過身:“我我……我是怕他們薑湯做的不好,誰要黏著你了!”


    雲初末眼裏含笑望著她,意味深長的調高了聲音:“啊,原來是這樣,那我不去了!”


    “雲初末!”雲皎轉身怒視他,不樂意的嘟著嘴,一副受人欺負的委屈模樣。


    雲初末更是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沒良心的……”


    他說完,就打開門走出去了,雲皎站在原地,片刻之後摸上了剛才被雲初末刮過的地方,低著聲音囁喏道:“我才不是小沒良心的!”


    她來到窗戶邊上,稍稍打開了一條小縫,望著外麵的大雪,心情與早上比起來不知道好了多少,雲初末說,沒有什麽姝妤,那就是沒有,他說忘了那件事,她便努力的去忘記,反正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從前的事又有多重要呢?


    雲初末果然很快就回來了,雲皎聞聲轉過身:“雲初末,等雪停了,我們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雲初末想了一會兒,脈脈望著她:“等回明月居吧。”


    雲皎頃刻笑了,邁步朝他走來:“好啊,到時候我們堆一個銀時月,堆一個薑雪羽,奧,還有緋悠閑和霍斬言,你說他們還能不能看到?”


    雲初末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挑了挑眉:“我看起來很閑,堆他們作甚?”


    雲皎頓步在他的麵前,想了片刻,才說道:“雲初末,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其實你說的對,我先前是沒有勇氣接受你是長離劍靈,不過從現在起不會了……”


    人類的心,和他們的性命一樣脆弱易折,雖然她跟隨雲初末多年,也見過不少的妖魔鬼怪,但終究隻是個人類而已,在發現身邊之人竟然是劍靈之後,心中不由自主的會逃避害怕,不過人類的心,也有可能如同他們的精神一樣堅強,正如她現在,正在努力接受作為雲初末的長離劍靈。


    反正不管是雲初末,還是長離劍靈,都是她心裏喜歡的那個人,不是麽?


    雲初末望了她一會兒,將她攬入懷中,語氣裏帶著歡喜和幽靜,低沉生澀的開口:“好啊……”


    第147章 烽火照西京(五)


    泠涯回朝,正是正月二十八的那天晚上,他帶領裴照的大軍駐紮在距離帝京不到三裏的高坡上。


    而此時的千雪衣,跟隨舞姬們一起等候在暗處,想起一會兒就能見到泠涯,她的心裏止不住的輕顫,既有歡喜,又很緊張。泠涯見到她會不會很開心呢?那是自然的,要知道她跋涉千裏好不容易才來到帝京,隻為趕來與他相見。


    雖然他說過要她在酒坊裏等著,可是他離開了,她又如何坐得住?答應給他的酒已經釀好,明年初春時,等他們再次回到酒坊,就能在杏樹下喝酒談心,現在單是想想就覺得心中歡喜,她竟是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時光易老,相思疲勞,便是要她再等上一天也難捱煎熬。


    休邑王的府中,庭院裏擺著上百桌酒案,與其交好的大臣們紛紛前來赴宴,當然也有誓死跟隨泠涯皇子的大臣,寧願頂著得罪休邑王的危險,也很有風骨的不願與其同流合汙,是以這上百桌酒案,其中有一半是空著的。


    由於酒宴的時辰還未到,休邑王自然要拖到最後才肯出場,不過王府內的侍女小廝們紛紛結隊,把美酒佳肴首先端了上來,銀壺酒暖,珍味滿案,單是從這點就能看出休邑王平日的生活有多奢侈,看著那些油光滿麵的大臣,千雪衣不屑的心想,暫且讓他們得意一時,要不了多久,泠涯就能撥亂反正,穩定朝綱,到時候再看看這群亂臣賊子有什麽樣的下場。


    她往門口隨意一看,頓時愣住了神,泠涯穿著一身白衣走了過來,頭上以銀冠綰發,發帶順著未挽的墨發傾落下來,看上去溫文儒雅,氣質風華,他的身後跟著幾個墨衣護衛,舉止投足間訓練有素,麵無表情的守衛著自家主人。


    千雪衣不由心中疑惑,泠涯來王府中赴宴,為什麽沒有帶著秦默風?


    要知道這宴會表麵看起來一團和氣,實際卻是一場鴻門宴,單看守衛王府的將士就一下子多了好幾倍,恐怕休邑王除了設宴之外,還另有別的打算。秦默風那個人雖然呆了點,好歹也算是北朝的高手,帶著他在身邊總歸會安全許多,泠涯可真是太大意了!


    她正埋怨著,見泠涯朝她走了過來,她連忙走出了幾步,高聲喊著:“皇子殿下……”


    現在是在王府,眾人麵前,她當然要給足了泠涯麵子,不能直呼他的名字,隻是不知泠涯看到是她會是什麽反應,震驚?歡喜?還是會沒好氣的埋怨她胡鬧?


    反正無論任何她都來了,雖然先前被王府的護衛擋在了門外,但好歹她千雪衣聰明機智,想到混入晚宴來找他,縱使他生氣,說她胡鬧,也沒有辦法把她怎麽樣。


    就在她沾沾自喜的觀察泠涯,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驚訝和欣喜的神色時,泠涯卻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被身邊前來報信的奴才給牽過神去。


    千雪衣有些黯然,轉念一想,可能是這裏的光線太暗,泠涯並沒有看清楚是她,所以她又往亮出站了站,見泠涯將要邁步朝向遠處的酒案走去,她連忙抓住機會又喊了一聲:“皇子殿下……”


    泠涯這次終於看向了她,可是出乎千雪衣預料的是,他的臉上由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表情,粗粗的在她臉上掃過一眼之後,又的在奴才的帶領下,走向了事先預備好的酒案處。


    千雪衣有些愣神,泠涯沒有理會她,見她千裏迢迢的跑來找他,他居然連個驚訝的眼神都沒有留給她。


    “哼,區區一個卑賤的舞姬而已,還想高攀皇子殿下。”旁邊一個舞姬傲慢打量著她,冷嘲熱諷道。


    剩下的那幾個舞姬亦是冷哼,低低的附和:“就是!”


    千雪衣黯然的退了下來,並沒有理會她們的嘲諷,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泠涯不會不理她的,泠涯怎麽可能不認她呢?


    她有些無措的想著,忽然在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找到出口,對了,這裏是休邑王府,在群臣麵前,他是北朝尊貴的皇子殿下,自然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她這個卑賤的舞姬有什麽交集的。


    她在心裏不滿的埋怨,舞姬怎麽了?舞姬也是人,泠涯何時是這種看重出身地位的人了?等回頭見到他時,她定要好好的說他一頓。


    一聲洪亮的聲音打破了吵吵嚷嚷的宴會:“休邑王到——”


    隻見一個體型寬胖,衣著華貴的中年人,在寵姬和侍衛的簇擁下不緊不慢的來到了庭院中間,他傾身坐在王位上,眾人紛紛起身,除了泠涯之外,全都跪下來道:“參見王爺。”


    許是平日裏傲慢慣了,休邑王居然無視泠涯,抬手讓眾人平身,緊接著虛虛實實說了一通,大致的意思是,先王去的早,留下兩個皇子孤苦無依,他們叔侄之所以能穩坐江山,全賴諸位大臣忠心擁護,今日設宴宴請大臣,一來是感謝他們的辛苦為國,二來是希望他們能再接再厲,共同為北朝效力。


    他的話說完之後,泠涯這才站了起來,舉杯道:“皇叔說得甚是有理,我北朝之所以能繁榮昌盛,不僅靠諸位大臣各盡其職,其中還有皇叔的一半功勞,今日本王在此,借皇叔的一杯水酒,向諸位大臣和皇叔敬謝了。”


    休邑王裝作老眼昏花,故意揉了揉眼睛,隨口問道:“下麵站著的,究竟是泠涯還是伯涯?”


    身著白衣的少年身子僅頓了一下,笑了笑道:“王弟身子不適,已經閉門在府中修養數日,皇叔難道忘了麽?”


    原來,自從泠涯出事之後,朝中讓休邑王登基為帝的聲音漸起,泠涯的弟弟伯涯為了穩定人心,一人分飾兩角,跟休邑王玩起了這雙龍戲珠的遊戲,今日休邑王設宴群臣,作為儲君的泠涯不出現,實在有違常理,是以伯涯穿上泠涯的服飾,裝作自己的哥哥來到了休邑王府。


    休邑王怎會不知這其中端倪,隻是伯涯太過狡猾,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逼他露出破綻來,怪隻怪自己的皇兄死了還得留下兩個孽子跟他作對,兩兄弟居然長得一模一樣,若是可以偽裝,就是身邊最親近之人也無法分辨出誰長誰幼。


    他冷笑了一陣,故作親和道:“小皇侄身體不適,本王也該去看一看他才是,等過幾日清閑了,大皇侄便隨本王走一趟吧。”


    伯涯順從的笑了笑,鞠躬施禮算是答應了下來。


    這時,舞姬們紛紛上台跳起了舞,千雪衣失神望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不由在心中淒然,這麽多年他便是這樣過來的麽?一邊跟休邑王苦心周旋,一邊暗中培養著自己的勢力,從前隻道他是個呆子,卻沒想到原來她的情郎是這樣忍辱負重,深藏不露的人物。


    她正跟隨那些舞姬跳舞,又聽泠涯站起身來道:“皇叔,今日王弟不能赴宴,本王便代王弟敬皇叔一杯。”


    休邑王亦是舉杯,剛站起來,就見伯涯的手一抖,杯子滾落在地上,緊接著一支信號煙火便炸開在空中,王府周圍的殺伐聲頓時響了起來,幾百個訓練有素的刺客飛躍進王府,與那些守衛王府的將士們廝打在一起,大臣和侍侯的奴才紛紛逃散,舞姬們撩著長裙跑下了高台,一時間,王府內的慘嚎聲和尖叫聲不覺入耳。


    千雪衣身著一襲紅衣,站在高台之上駐望著下麵的人們,她焦急的尋找著泠涯的身影,果然在混戰的人群裏看到了他,此時他在護衛的保護下連連向府外退著,那些王府的兵將們發瘋一樣向他砍殺過去,千雪衣見此,不顧一切的向他跑了過去。


    “泠涯……泠涯……”混亂之中,她手忙腳亂的躲避著刀劍,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隻可惜吵鬧聲實在太大,對方壓根就沒有聽到。


    她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圍接近了泠涯,抬頭忽然見一支冷箭正向他直刺過來,她嚇得臉色發白,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泠涯——”


    正在與兵將打鬥的伯涯一怔,他感到身後有人抱住了他,緊接著聽到一聲沉沉的悶哼,那人被冷箭射中,就在他愣神之時,包圍在他身後的兵將們紛紛舉著長矛刺入了千雪衣的身體,千雪衣的身體顫了幾下,手指緊緊的抓著伯涯的胳膊,顫著聲音哽咽道:“泠……泠涯……”


    伯涯轉過身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女子,他不認識此人,可是在危險麵前,這個女子卻豁出性命的擋在了他的身邊,她口口聲聲念著的,分明是他哥哥的名字。


    這個女子身上插著幾支長矛,鮮血從胸口暈開,浸透了衣衫,滴落在地上蔓延出一灘血水,她的臉色慘白,冷汗淋淋的浸濕了她的臉頰,淒楚中又帶著決然的美豔。


    千雪衣眸中含著淚水,勉強撐著身體緩緩向伯涯伸出手去:“泠涯……”


    那些刺入她身體的長矛突然抽了回去,巨大的痛楚令她慘痛的叫了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與此同時,伯涯側過身子揮劍向那些人劃了過去,千雪衣失去支撐翩然倒在了地上,唇角不斷湧出血腥,被淚水模糊的視線望著遠處的那道身影,淚珠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他說,我的玉佩還在你這裏,你若是走了,我要去哪裏找人?


    他說,落在你手裏的東西就是你的,我北朝國君送給他未來王後的玉佩,便是這樣遭人嫌棄麽?


    他說過會回去找她,如今她來了,她就在這裏,玉佩也在這裏,那個承諾要娶她的那個人,為何始終不肯回頭多看她一眼?


    她的耳畔還能聽到他‘死女人死女人’的抱怨,帝京一行,如今她真的要死了,三月初春的杏下之約,她終於等不及,他再也來不及了。


    ‘千杯不醉’的酒坊中,那個紫衣美豔的胡娘語笑嫣然的站在酒案之上,放肆無禮,縱情歡樂的與人喝酒猜拳,她是那樣的明豔美麗,仿佛是盛開在北塞的珊瑚,那個無意闖入她生活的男子,是否還躲在木柱之後,望著她的身影吃醋冷哼的生悶氣?


    明明她是那樣愛著他的,明明他也是喜歡她的……


    一場風波過後,昔日繁華的王府滿目瘡痍,到處都躺著死屍,鮮血幾乎浸透了王府的每一寸土地,伯涯站在眾多的死屍中間,指揮餘下的人把屍體處理幹淨,他的腳步走到那道紅色的身影跟前,不知不覺頓了下來,垂眸望著她斜躺在地上蒼白淒楚的屍體,不由默默歎了口氣。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小心翼翼蓋住了千雪衣的屍體,向身邊的人吩咐道:“把她抬下去,好好厚葬了吧。”


    旁邊的侍衛俯身領命,將千雪衣的屍體抬了起來,這時候,府門外傳來焦急的聲音,泠涯急促邁步走了過來:“伯涯,伯涯……”


    他剛剛跟隨裴照的大軍進入王城,聽說伯涯在誅殺休邑王的過程中差點受了傷,於是連忙趕了過來,他急衝衝的走進王府中,侍衛恰巧抬著千雪衣的屍體與他路過,披風之下,一隻蒼白無力的手忽然垂了下來,泠涯一愣,下意識的回頭去看,這時侍衛已經走出老遠,被後麵的侍衛擋住,隻能看到一具不知是舞姬還是侍女的屍體。


    這時,伯涯走了過來,見到生死不知的王兄出現在自己麵前,他激動的含淚笑著:“王兄……”


    泠涯倏忽回過神來,上下打量著他,焦急問道:“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伯涯的思緒稍怔了片刻,如果不是方才那個女子的話,現在他恐怕已經沒命了,想起方才那女子叫他泠涯的模樣,他剛想詢問王兄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想到現在大事剛過,此時不宜說這些雞毛蒜皮的私事,便把它拋諸腦後,緊接著說道:“多謝王兄關係,臣弟無礙,不知裴將軍那邊的情況如何?”


    泠涯哦了一聲,慢慢道:“大軍已經包圍了幾個大臣的府邸,裴照正在抄家,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


    他頓了頓,又問道:“休邑王現在何處?”


    提起休邑王,伯涯的神情淡淡:“說來好笑,方才兩邊混戰,休邑王慌忙逃跑之時,不小心摔倒磕在了桌沿上,死了。”


    泠涯聞言輕哼了一聲:“就這麽讓他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伯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自小讀書,書生意氣難免,即使是麵對折磨自己十年的仇人,也無法做到真正的痛恨,隻是溫聲勸慰道:“如今休邑王已死,也總算是報了我們的大仇,隻是不知王兄打算如何處置他及其家眷?”


    泠涯斟酌片刻,才道:“將他們貶為庶民,驅逐出京吧,至於休邑王……把屍體交給他的家眷處理便是。”


    伯涯暖暖一笑,俯身施禮道:“是。”


    泠涯想了想,自己還有幾日便要魂飛魄散了,如今大劫剛過,北朝朝廷尚且不穩,還有好些事沒有安排好,想到自己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弟弟,不由心中更加愧疚了幾分,於是拍了拍伯涯的肩膀說道:“你先下去忙吧,明日午時來府中找我,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伯涯眉目中閃過一絲疑惑,還是俯身拱手答:“是。”


    王府之外,雲皎和雲初末跟隨那兩個侍衛,見他們趕著馬車把千雪衣的屍體送到了郊外,由於伯涯皇子事先有交代,要他們好好安葬千雪衣,所以這兩個侍衛還很好心的給她買了棺木,之後便將她埋在了那個密林之中。


    望著千雪衣的墳塚,雲皎有些概歎,前些天她們還住在一起,夜半交談,現在竟是陰陽兩隔,甚至千雪衣到死都沒能見到泠涯一麵。


    不過她現在憂心的還有一件事,泠涯先前一直以為千雪衣離開村莊,尋不到蹤影,若是現在知道千雪衣已經死了,而且還是為他死的,不知他心中又會是怎樣一番悲痛光景。


    她試探的看了看雲初末,問道:“雲初末,我們要不要對泠涯說實話?”


    雲初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反問:“你說呢?”


    雲皎有些挫敗,歎了口氣:“我真怕泠涯會承受不住……”


    雲初末負手站在千雪衣的孤墳前,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他都已經快要魂飛魄散了,你以為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令人承受不住的?”


    雲皎不解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雲初末轉過身來,不緊不慢的走出密林:“他選擇畫骨重生,不過是想尋求一個真相罷了,若是我們欺騙了他,豈不是辜負了他的這一番犧牲?”


    雲皎聞言,思索了片刻,點頭嗯了一聲,她向前走了幾步,又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千雪衣的墳塚,緊接著又聽雲初末沒好氣道:“走啦,這麽舍不得的話,你留在這裏陪她吧!”


    雲皎立即轉身向他走了過去,微微嘟著嘴不樂意道:“我才不要!雲初末你有沒有發現自己這兩天對我真是越來越不好了,明明先前很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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