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的手幾乎要洇汗來,重新選取了一張橙色的,深吸一口,觸碰了一下卡片上的彩蛋。  碎裂開來的光如同螢火般飛舞,在這座深紅色的房間裏旋轉,最終凝聚成一張全新的卡片,這一次的卡片依舊色的。  安無咎有些失望,感覺自己的運的確差了一點。  如果可以的話,寧願找個人幫自己抽,可很快速的想了想,發現自己身邊的同伴好友似乎也沒有幾個有好運的。  色卡片翻轉過來,與的預期不同的,這一次的卡片正麵繪製著精的圖片,一個手持古老時鍾的麗巫,左下角印著ss的標誌。  “恭喜你,獲得時間轉換卡。”  時間轉換?  安無咎閱讀著卡片上的說明。  “卡片限定使用一次,玩家可以在遊戲結束前用自己的生命值兌換時間,而實現時光倒流。玩家全部的生命值可以轉換一半的遊戲進程進逆流,以類推,使用卡片的玩家可以自選擇需要轉換的時間,係統自動扣除相應的生命值。”  這個功能比安無咎想象還要強,原以延長遊戲時間,但按照介紹來,回溯。  就算隻能用一次,也已經很強大了,可以回溯到某個同伴沒有遭遇危險的時刻。  安無咎到卡片的右下角還有一個發著光的橙色小點,點擊了一下,眼前陳列其的卡片。  “以下同類型技能卡,同樣可以通過抽取彩蛋卡獲得。”  安無咎了,一共三張卡片,果然也有想象的延長時間卡,間一張靜止人時間卡,還有一張逆轉時間卡。  最右一張的上麵印著sss,來最稀有的卡片之一。  那上麵的圖案許多根交錯的銀灰色線條,重疊著相同的銀河。  上麵寫著時空卡。  這張卡的介紹很簡單,持有卡的玩家可以溶解時空邊界,逆轉和加速時空,但相應的,玩家付巨大的代價,譬如喪失幾乎全部生命值,或降低百分之九十的能力,代價因人而異。  越強的技能,果然就對應著越可怕的代價。  安無咎想點開第三張,但係統提示今日抽取次數已盡,無法抽取。  與同時,安無咎失去了全部的視力,陷入一片黑暗之。  不過一會,的眼前便現一條血淋淋的箭頭,指向門的方向。  “天黑了,守墓人請睜眼。”  “請前往墳,查驗今日獻祭的玩家好壞。”第111章 記憶碎片 “沒有救世主,沒有,沒有。……  那箭頭令安無咎到了黃昏時的獻祭, 他壓抑著心中的不適,離開了床,一步步隨著指示出。  他能感覺穿廊的寒風掀起了他的鬥篷, 能看到箭頭發生了彎折,是安無咎扶著牆壁, 轉彎來到神殿。  而安無咎看不到的是, 石屏後那座巨大的石雕此刻活了來,它身上千千萬萬隻蛇眼,此刻正隨著安無咎緩慢移動的身體轉動著, 每一顆的上麵都煥發著幽藍色的光。  向前著,忽然安無咎聽到了一絲石頭裂開的聲音, 是微微朝著聲音的源頭側頭。  聲音中斷了。  他並不知曉,此時此刻那石雕上的觸手尖端已然伸到了他麵前, 他暫時失明的瞳孔隻有咫尺之遙。  安無咎隱隱感覺到危機, 但他故作恍然無知的樣子,轉頭, 繼續朝前。  那些觸手定在了原地, 沒有繼續跟著他。  神殿的石門已經敞開,安無咎沿著箭頭的指引一路向前, 離開了神殿,向了那座獻祭的山。  上坡的路應比黃昏時簡單許多,畢竟此刻他孤身一人,肩上沒有石棺,可安無咎卻覺得倍感沉重。仿佛有許多隻手拖拽著他的雙腿和腳踝, 令他難以前行。  風雪聲在耳邊呼嘯而,安無咎隱約聽到一絲不同的聲音。  是媽媽的聲音。  [你要記得你父親是怎麽的。]  破碎的聲音消逝的瞬間,安無咎黑暗的視野裏忽然閃一絲猩紅的可怖畫麵。  那是他的父親倒在血泊中, 雙眼渙散,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他的胸膛隻剩一個空蕩蕩的洞,汩汩冒血,手裏攥著尚在跳動的心髒。  安無咎恍惚地搖頭,可這畫麵怎麽都無法消散。他試圖閉上眼,父親冰冷的身體仍舊陳列在他的麵前。  那些忘懷的兒時陰翳一點點回到安無咎腦中,無論他是不是願意起。  父親親手了斷了自己。  他明明親眼看到那一切,但卻全都忘記了。  安無咎的大腦就像是一張碎掉的鏡子,鏡子裏的無數個碎片都反射著同樣的畫麵——父親在他的麵前打開了那塵封的書,對他念著奇怪的語言,他毀掉了他全的書,他的畢生研究。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父親的瘋狂都是無比冷靜的,他冷靜地銷毀了數據,打火機裏藍色的火焰燒毀了那些珍貴的文獻。  “沒有什麽人能被改造成他們的敵人,誰也抵擋不了他的歸來。”  幼的安無咎愣愣地近父親,“爸爸,他們是誰?”  父親一眼也沒有看他,仿佛他並不存在,他隻是低聲自語。  “沒有救世主,沒有,沒有。”  他的表情如此冷靜,可脖頸上的青筋卻扭曲地凸起,仿佛有蠕蟲要從裏麵鑽出來似的。  在安無咎無數聲呼喚中,父親最終垂眼看向了他。  一秒,他用一把刀刺入自己的胸口。  在碎片中,父親喃喃自語。  “他要回來了……”  也是那樣一個黃昏,血紅色的晚霞覆在他蒼白而英俊的臉上,映在那應聲落地的書上。  他記得父親眼角有欣喜若狂的淚,黑白分明的雙眼變成了狂熱、陰鬱的藍。  畫麵如此清晰,安無咎親眼看到父親剜出了心髒,低聲囈語。  他說,神啊,我把我的心獻給你。  請你留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們。  哪怕安無咎迎著刺骨的風跑起來,也無法甩脫這些曾經在無數個夜晚折磨他的畫麵。  崩塌的積木大樓一點點複原,震碎的瓷片重新恢複成圓滿,他記起了父親的亡,卻無法換回逝的他。  在紅色箭頭的指引,安無咎跌跌撞撞地向山頂。  他滿眼都是的記憶碎片:牆壁上詭異的符號和語言,母親歸來後抱著冰冷的父親失聲痛哭,葬禮上隻有他們母子三人,幼無知的妹妹躲在母親的懷中懵懂地望著墓碑,問爸爸在哪裏。  他的手中抱著一大束白芍藥,還有他被母親用力的抓住雙臂,命令他不許再提起父親的。  學校門口站著的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母親拉住他的手快步地在擁擠的人群,仿佛在逃離什麽。  母親購買了許多偽造的身份證明,挖了他耳後的公民芯片,燒毀了所有有關“人類革新計劃”的文件和存儲器,帶著他妹妹不斷地搬家。  燒毀後又跟隨的那書,一幢又一幢新房子,總是在半夜痛苦慘叫的母親,一隻又一隻在家門口的夜鶯。  什麽都看不見的安無咎已經來到了山頂的祭祀墳地,此刻他正麵對著安德魯的墓碑。  而在他眼中,他所看到的是他兒時後院的一排排木頭片雕刻的小墓碑。  那是安無咎為那些的夜鶯做的。  奇怪,那明明是個很冷的冬天,就像現在一樣。  為什麽那些夜鶯沒有遷徙?  安無咎直愣愣地站在安德魯的墓碑前,任憑那紅色的箭頭溶解,勾出墓碑的線條,墓碑的正中間有一隻淌著血的手印。  他明白這是係統的暗示,是伸出手,掌心那血手印疊。  “晚上好,我親愛的守墓人。”  一個聲音響起,和黃昏時祭祀的聲音極為似。  不知為什麽,明明這個聲音低沉喑啞,可安無咎竟意識認為這和之前那隻兔子是同一個人發出的聲音。  “知道你們白天獻祭的人是好人,還是邪.教徒嗎?”  安無咎沉默不語,他此刻頭腦很亂,仿佛每一根神經都擰在了一起,痛苦又掙紮。  邪.教徒這三個字從他經曆的第一次副就出現了,他從未把這當。  可原來,自己的父親也是邪.教徒。  或許連母親都不例外。  “你說吧。”  安無咎氣若遊絲,筆挺地站立在原地,比墓碑還要冰冷。  那個聲音笑了笑,笑聲裏是難以掩飾的輕蔑。  “他是好人,這個事實會讓你感到沮喪嗎?”  安無咎轉身,那個箭頭已經指向歸途。  “我早就料到了。”  寒風瑟瑟,血月的光蔓生到整個大地。安無咎一路上都是他血色的童,他記起了母親究竟為何要焚燒整個屋子,是因為他指出了牆壁上的太陽符號,是他複述出來,告訴母親,他昨晚夢見了神,母親頃刻間便發了狂。  她捂住了他的嘴,不住地命令他:“閉嘴!”  無論安無咎怎樣哭泣,母親都無法從癲狂的憤怒中恢複,她流著眼淚痛斥他的愚蠢,告訴他不可以再念出那些東西。  “不能說!不能看!不能聽!什麽都不可以!”  母親痛苦的喊叫在安無咎的腦中盤旋,連山的路都格外崎嶇,安無咎差一點跪倒在地。  “你給我聽著,藍色,絕對不能直視那雙藍色的眼睛!你記住,否則你也會像你的父親一樣!我和你的妹妹也一樣,我們全無葬身之地!”  藍色……  他們的家中從此再也沒有任何藍色的物品,就連晴朗的天空,母親都不允許他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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