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靠東邊的那座廢棄建築啦,原本是很久之前人類的天皇居住過的地方,但是已經很多年沒人去了,有不少夥伴都住在那裏,可是幾個月前它們突然都不見了。”留下最後一點消息後,小雜妖揮手和安倍晴明告別:“再見啦晴明大人,請快快打倒那個壞陰陽師吧!”聽起來它好像是將安倍晴明當成了什麽懲奸除惡主持公道的大好人,詢問這些消息也是為了斬殺蘆屋道滿,這讓大陰陽師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蘆屋道滿在那座廢棄宮殿裏做的事情,倒真的令他產生了點興趣,隻是這件事顯然是得到了天皇的首肯,不然就算是再琢磨破舊廢棄的宮殿,也不可能任由蘆屋道滿隨意占用。如果有天皇的同意,那麽是否再探究下去就要斟酌一番了。安倍晴明權衡利弊,桌旁蹲在那裏許久的鳴鳥忽然將頭從翅膀裏探出來,張開嘴嘰嘰嘰叫了兩聲,指長的嫩黃尖喙裏隱約可見猙獰可怖的尖銳獠牙。鳴鳥是一種很特殊的妖怪,常常掐著時間出去進食,用又尖又細的長喙探入人的耳朵,趁人熟睡時偷偷吸空人的腦髓,被吸光了腦髓的人從此就會變得癡呆木訥,無法言語動作。安倍晴明逮到了這隻初出茅廬的鳴鳥後,就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報時器用,目前來看效果很好。鳴鳥叫了兩聲後,被安倍晴明收入一張符咒揣進袖子裏,這位大陰陽師旋即單手支頤,閉上了眼睛,靠在矮桌上一副要開始休息的架勢。等他的呼吸變得綿長平靜,另外一個“安倍晴明”從他身上脫離,坐直了身體,拿著蝙蝠扇輕輕遮住嘴打了個哈欠,泰然自若地站了起來,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陰陽寮,留下了那個沉睡的安倍晴明坐在原位,一臉陷入了好夢的微笑。等安倍晴明用離魂之術找到蘭因居住的宮殿,看守的藏人們也基本都睡著了,他和那些巡邏宮禁的侍衛們擦肩而過,坦然地穿過大門走進了昏暗的室內,一眼就看見了衣著整齊坐在不遠處看著這邊的蘭因。有段時間沒見了,蘭因看起來還是原來那副樣子,就算是被重重看守著也沒有點憔悴不安的神態,反倒顯得他有些沉不住氣。入殮師靜默地側著臉望著這個方向,離魂之術下生人應當是看不見魂體狀態的安倍晴明的,可他卻準確無誤地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這邊的異樣氣息。“晴明?”青年低沉的聲音喚出了這個名字,雖然是詢問的音調,語氣卻平靜沒有起伏。安倍晴明忽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打定主意一言不發,腳不沾地慢悠悠地飄到了他身邊,一整衣袖坐下了。蘭因的視線在門口定了片刻,如有指引般移到自己身邊,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安倍晴明身上,表情裏出現了一點無語:“晴明。”“你看得見?”這回換成安倍晴明驚訝了。“我說過我是入殮師,送生問死,能看見魂魄很奇怪嗎?”入殮師理所當然地這麽說道,與此同時他心中忽然一動,難道說,問陰燈對妖怪無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妖怪們不屬於魂魄死靈的範疇,也不是普通的活人,所以入殮師的技能對它們完全沒有作用。……所以不管是什麽遊戲、什麽角色,都不可能是全方位無死角發展的,如果是武力天花板就必須要削減理智,如果是智慧滿值那就要加個持續掉血機製之類的……遊戲的平衡的確很重要啊。他不合時宜地在心裏感歎了一下,隨即就看見安倍晴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了看外頭的看守們,用蝙蝠扇點點窗戶方向:“今夜月色很好,要一起散步嗎?”入殮師欣然答應了這個邀請,大陰陽師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如同之前在園花見小路一樣,將他的魂魄從體內抽離,兩人飄飄忽忽地站起來,在藏人女官們的夢境和現實裏頻繁穿梭,很快就來到了戶外。“蘭君這些天在宮中可是悠然自得,不像我,每天奔波得頭發都掉了不少。”安倍晴明說這,還煞有介事地指著自己的腦袋給對方看。入殮師默不作聲地看了看那顆生著烏黑亮麗長發的頭,冷不丁說:“食發鬼的頭發又長又密,適合做假發。”安倍晴明用蝙蝠扇遮住下半張臉,露出一個假笑:“啊呀,這都是妖怪們之間的說笑之談,怎麽蘭君還當真了呢?說起來,蘭君啊,你可真是了不得呢,連章子內親王都惦記著想見你一麵呀。”蘭因極快地眨了眨眼睛:“章子……哦……”安倍晴明伸手在虛空中一抓,一隻木匣子就到了他手上:“章子內親王托我轉贈給你的禮物,感謝你挽救了她的性命……我都不知道蘭君還有這樣厲害的醫術,章子殿下的疾病令宮中醫術最高超的醫者都束手無策,蘭君竟然能妙手回春……咦,這就要打開嗎?”蘭因對他的絮絮叨叨不以為意,接過那隻匣子大大方方地當著安倍晴明的麵就打開了,陰陽師禮貌地調轉了視線,卻聽見他略顯疑惑地“嗯”了一聲。蘭因從匣子裏拿出一張紙條,盯著它看了兩秒,轉手坦然地遞給了晴明:“這是什麽意思?”“這是章子殿下給你的東西,怎麽能給我看……”說不定上麵是表達愛意的和歌之類的呢?這種情況其實並不鮮見,男女之間和歌傳情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他這位異邦友人的樣貌簡直與傳說中的光源氏有的一拚。陰陽師無奈地提醒了一句,奈何來自異國的入殮師看起來對這些禮節全然不在乎,依舊捏著那張紙條定定地對著他。“好吧好吧,我看一眼,但是你下次遇見章子殿下可不要跟她說我也看過啊?”安倍晴明嘀咕著,歪頭去看紙條上的字,一看之下就高高地挑起眉毛:“這是什麽?”巴掌大的紙箋上用寥寥數筆勾勒出了一座荒蕪廢棄的建築,從之字形禦幣上可以判斷出繞在柱子上的是注連繩,刻意多加了兩筆的門廊看起來十分像是鳥居,紙箋底部畫著一個五芒星。“好奇怪的結構……”陰陽師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這幅小畫墨跡潦草,筆鋒無力,顯然是體虛之人草草繪就,而且應當是在非常緊急、時間緊促的情況下完成的,紙箋上有幾道失禮的折痕,墨跡中斷過幾回,像是繪畫之人被打斷過好幾次。……被囚禁監視的人傳遞求救信息大概也就是這麽個樣子了。安倍晴明為自己極為偶然的一個比喻而驚了一下,但這個想法卻飛快地自我找出了更多的依據。無時無刻不圍在章子殿下身邊的侍女們、蘆屋道滿的狐狸式神、侍女們提及蘆屋道滿日夜守護在章子身邊,還有道滿一離開就遇到了妖鬼的章子,以及那個根本找不到的妖鬼……大陰陽師的笑容消失了。難道真的如他猜測的一般,天皇囚禁了章子內親王?可是監視這樣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孩根本用不著蘆屋道滿,術士出現在章子身邊的目的是什麽?不如說,天皇舍棄他,轉而從民間尋求陰陽師入宮侍奉,本來就是一件古怪之極的事情。有什麽,是他們不能讓安倍晴明知曉的?他們篤定了他無法接受?一向與人為善的大陰陽師察覺到了異常,五芒星是陰陽師安倍晴明自創的桔梗印,看來章子也希望這張紙箋能被安倍晴明看見,又或許,這就是給他看的。蘭因任由他思緒沸騰,暗自心滿意足地欣賞著自己畫的這幅小畫。從昨晚的境遇中就能知道,以章子那樣的身體情況,是絕不可能深入那座廢棄宮殿探索的,這個任務隻能交給入殮師,為防止其中有什麽邪異奇詭的陰陽術他是真的非常不信任蘆屋道滿的個人操守拉上安倍晴明做擋箭牌也是很有必要的。於是章子在打定主意找來安倍晴明時,就在謝禮中放置了這樣一條線索,按照安倍晴明的性格,他是絕不會對一個或許正在經受苦難且向他求救的女孩置之不理的。“最東邊……的廢棄建築……”陰陽師喃喃重複了一遍小雜妖之前提起的話,殷紅的嘴唇抿起,麵上隱有怒意。蘭因將紙箋收回木匣子,裏頭除了這張紙箋外就是名貴的香料和一些昂貴寶物,顯然是充作掩人耳目之用的:“你認識這裏?”陰陽師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抬手用蝙蝠扇扇起一陣風,吹著兩人急速向前:“不一定,去看看就知道了。”森冷的風卷著二人一路向東,安倍晴明相當謹慎地操縱著風向避開了章子的寢宮,蘆屋道滿此刻一定在那裏,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他無意與別人起衝突。最終,兩人落在了大內裏東邊一片荒蕪的庭院裏,麵前就是昨日章子看見的怪異宮殿。“冤鬼橫死,疫癘叢生。”安倍晴明看了這座宮殿一眼就狠狠皺起了眉,蘭因和他一起抬頭去看,但是在他的視線裏,整個大內裏都彌漫著烏黑的不詳霧氣,和他第一天來到京都遙望皇宮時一模一樣,在這樣的場景下,反而看不出到底是哪裏更加陰森可怕了。不過從安倍晴明的話中可以分辨出,好像他視線裏那些烏黑騰雲的來源,正是麵前這座廢棄宮殿。大陰陽師在原地站定,合攏蝙蝠扇壓住唇瓣,閉上眼睛開始喃喃念誦咒文,晦澀複雜的語言從他口中流淌而出,那些繞在柱子上的注連繩如有靈性般,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懸掛在麻繩下的禦幣無風自動,規律地開始晃動,安倍晴明念誦咒文地聲音不停,單手拉著蘭因,輕飄飄地從注連繩上越過,向著黑洞洞的宮殿裏飄去。鳥居是神國與人間的大門,在越過那個朱紅色的木質建築時,他們二人眼前同時一黑,極致的黑暗剝奪了五感,整個人都像是漂浮在裏無窮無盡的靜默時光裏。短暫又漫長的恐怖靜寂後,安倍晴明念誦咒文的聲音傳入蘭因的耳朵,眼前亮起了細微的光,他們來到了那座簡陋鳥居所護持的“神國”。修羅地獄,閻魔鬼道,不過如此。第89章 魍魎之國(十六)一層層的妖怪屍骸緊貼著牆壁從地板一路堆砌到了天花板, 它們就像是流著血的破麻袋一樣,密密麻麻、擠擠挨挨地被隨意扔在一起,這可以稱得上是一場針對妖鬼的大屠殺, 動手的人有著殘暴冷酷的心性和手段, 完全是為了奪取性命而殺戮。鏡童子麵部的鏡子消失了大半,看痕跡像是被生生砸碎的,暗淡破碎的粉末亮晶晶地落在鏡童子手上,它大概嚐試過反抗,不過顯然失敗了。從人類的嫉恨中誕生的醜時之女還握著小錘和釘子,脖頸被幹脆利落地拗斷,頭顱軟綿綿地耷拉下來, 呈大字輩釘在牆壁上, 肢體的縫隙裏還暴力地塞上了其他死不瞑目的妖怪, 就像是用棉布或者稻草充實填補物品的空隙一樣,到處都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猙獰。這裏的死亡是高效的、暴力的,安倍晴明在裏麵看見了大量用作“棉布”和“稻草”的小雜妖的屍骸,天狗的屍體,還有一窩應當是血脈同源的狐妖, 除卻這留下了它們性命的殺戮痕跡外, 它們身上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那一根箭了。尾羽雪白、箭支漆黑, 是非常經典的與和弓配套的長箭,每一隻妖怪身上都留有這麽一根長箭, 穿透了鏡童子破裂的麵部和醜時之女的脖子, 將一窩顯出了原貌的狐妖紮在了牆壁上。“頭發?”安倍晴明湊近了觀察那一支長箭,上麵沒有留下其主人的印記, 但是在雪白的尾羽上, 他看見了一截綁在上麵的細細發絲。“所有箭上, 都有一根頭發。”蘭因粗粗看了一圈,回答他。大陰陽師抬起手指,虛虛地隔著一段距離懸空在那根發絲上方,那根頭發斷裂的末端如同蛇一樣扭曲翻滾了片刻,騰出淡淡的烏黑煙氣,向著建築更深的方向綿延而去,像是指路的毛線一樣,二人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屍體、屍體、屍體……二人一路前行,所見之景觸目驚心,就是最擅長幻想地獄之景的畫師在這樣的場景前也會兩股戰戰渾身戰栗,死狀可怖種類各異的妖怪們被尾羽雪白的長箭釘在牆壁上,乍一眼看去,這裏就像是用妖怪壘造而成的一樣。那股細細的烏黑煙氣筆直地伸向前方,最終依戀又貪婪地沒入了一件華麗的衣下。一根貫通了上下的木柱子立在前方,上麵用漆黑的墨汁畫滿了複雜怪異的符文,一個穿著綺麗華貴顯然出身不凡的小女孩被捆縛在上麵,她低垂著頭,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麵容,雙手被迫向後環住柱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那一縷蛇似的煙氣就是鑽進了她的衣擺,動作迅疾,讓安倍晴明甚至沒來得及阻攔。“……”蘭因隱約聽見身旁的大陰陽師低聲罵了一句髒話,這可是頭一回聽他罵人,入殮師好奇地轉頭去看他,對方卻站在原地,好像想到了什麽事情,麵色前所未有地凝重。蘭因見他沒有要上去查看小女孩情況的意思,有些疑惑,略微想了想,走過去蹲下,透過蛛網似的發絲縫隙,看向那個年幼女孩的麵容。蘭因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這女孩正睜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飽滿鮮紅的嘴唇微微彎起,鼻梁挺翹,皮膚雪白臉頰豐潤,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但是那雙幽幽地與外人對視的眼睛在這樣的微笑之下就顯得十分陰森可怖了她一直醒著?她看了多久?她為什麽不出聲?這其實是非常拙劣簡單的嚇人手法,但是無論在哪個國家在什麽時代,都是屢試不爽的經典手段。“別怕,是人形。”安倍晴明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後,輕聲說,他看著這個“小姑娘”的眼神很冷靜,顯然是早就辨認出了活人與人偶的區別。這個國家的人形藝術曆史悠久,這種美麗的人偶原本是作為孩子的玩具出現的,家裏有年幼孩童的家庭在特定節日裏都會給孩子們贈送人偶,這些造型精巧、服飾華麗的人形陪伴著一代又一代的孩子長大,還有不少家庭會給人形以供奉,希望它能作為孩子的替身擋下疾病和災禍。現在在他們麵前的就是一個大號的少女人形,披著大紅色的唐衣,曳地衣上用重工金銀絲線繡滿了山海祥雲,杏色寬腰帶裏斜插著一柄折扇,不說精工細作的衣服,這一頭長發上泛著真人發絲才會有的淡光,皮膚也如同活人一樣柔嫩細致,睫毛纖長,瞳孔烏黑,好像它下一刻就會活過來笑吟吟地說話。過分逼真的人偶很容易引起人的反感和恐懼,安倍晴明輕輕捏了捏蘭因的肩,將他往自己身後推了一下,彎腰去看這具過分精致昂貴的人形。在陰陽師的視線裏,有鋪天蓋地數不盡的細細絲線在半空交錯匯聚,擰成了幾條粗壯結實的鎖鏈,死死捆住了這具人偶,和先前從鏡童子身上那根箭矢的頭發引出來的黑氣一樣,這些絲線都是從貫穿了妖怪們的那根箭上來的,那根頭發牽引著妖怪們死前的恐怖怨氣來到了人偶身上,要向這個屠殺了它們的罪魁禍首尋求同等的痛苦和怨恨。“箭矢是神道裏最好的破魔用具之一,但是同樣的,它也可以成為最好的咒詛工具,被施加了陰陽術的話,是比醜時之女的怨釘更強大的咒器,而人形……一直以來就有作為替身的功效。”安倍晴明顯然是已經搞明白了這裏發生的事情,用和方才相比堪稱平靜的語氣這麽介紹道,而後握著蝙蝠扇指了指柱子上頻頻出現的一個圓形帶怪異放射線條和橫杠的符號:“天照大禦神的標誌,也是皇室最古老的神道徽記。”說到這裏安倍晴明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顯然他自覺已經透露了足夠多的消息,剩下的隻能靠蘭因自己思考,再說下去的話,有違他的立場和職責。隻是就算他什麽都不說,兩號雙開的蘭因也得到了和他不相上下的信息。人形代表的顯然是章子,她身體敗壞至此的原因也絕對和這些淒慘死亡的眾多妖怪分不開,蘆屋道滿用了箭矢上的頭發頭發的來源自然也不必多說了使妖怪們將恨意借此傳達到作為替身的人形身上,而章子不知為何也沒能逃過一劫。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天皇命令蘆屋道滿搞的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麽用處。不過他大概也能夠猜到一點,人對於財富和權勢的追求是無止境的,財富可以通過權勢來得到,當擁有了到達頂點的權勢後,永生就是迫在眉睫的渴望。而對於明明有著君王冠冕卻大權旁落的天皇來說,他最想要的應該就是將所有權力都握在手裏,或者讓江戶的幕府煙消雲散。還用上了代表著皇室的徽記,所以果然這個大場麵和天皇想要複位脫不開幹係吧?不過是獻祭一個女兒而已,這在天皇眼裏完全不算什麽,妖怪?那種東西不管死多少都是好事情不是嗎,也算是為民除害啦。要付出的代價可以忽略不計,能獲得的好處卻大到讓人目眩神迷,這種收支不對等的刺激感,正是封建迷信能長久存在的理由。自己能力不行就開始搞邪教祭祀,還真是廢物會有的想法。安倍晴明繞著人形轉了幾圈,搖搖頭:“目前不能貿然解開這些怨氣凝成的鎖鏈,找不到可以憑依的對象的話,它們會充斥整個平安京,後果無法控製。”他凝視著這尊全無生氣的人偶,眼裏的情緒十分複雜,像是透過衣著華麗的人形看見了那個依偎著白狐的柔弱內親王。“真是了不起的女性啊……”陰陽師模糊地感歎,語氣裏充滿了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