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用的槍沒有消音器,聲音出來的刹那間,維亞雖低低罵了一聲,但他還是與槍聲一起行動了。人魚本該在維亞動時後退或者後仰,這是本能,但人魚沒動。於是子彈落空,維亞直麵對上了人魚。洛一然露出笑容,他知道李其瘋的行為是在告訴自己你可以離開。李其瘋果然會這樣做。洛一然操縱魔術師抓起昏迷的阿特爾離開下層區,人魚的聲音在身後拔高:“我會……來殺你!”人偶一頓,他沒讓魔術師停下,隻是自己探出頭,伸出了手某些角度可以看到,細細銀線從他手指上連接著地麵。手指抬起,銀線收縮,鋒利無比的刮過人魚的腳底,維亞早在看著人偶抬手時就做好準備,於是輕鬆避開。人偶張開著五指,他突然很開心,於是笑容展露:“不,我覺得你會死在這。”“……洛一然!!!”*尖叫、求饒、還有血都在身邊,夏沉默的站在街道上,他看著下層區的人從遲疑緩慢然後到慢慢殺紅了眼。夏記得洛一然說過,人在群體之中會很容易受影響,就像學校裏上自習,如果大部分人不來,那麽就算小部分人來了也會走。不僅僅是不想成為異類,還有……一個人突然跌跌撞撞爬到夏麵前,那人沒看到夏殺人,於是抓住他腳:“救、救救我!我錯了……我錯了……”夏一動不動。有下層區的人跑過來一刀捅進了那人後背,鮮血濺上夏的黑袍上,並不明顯。“老大……”殺紅眼的男人把刀上的血跡擦了擦,他盯著瘦弱的夏:“你怎麽不殺人?”啊……被盯上了。夏抬眼,冷漠木然的眼神對上男人的視線,脖頸的傷巨大而可怖:“那我殺了你如何?”男人清醒了一瞬,他顫抖了下,轉身想趕快離開,但下一秒他眼前一黑,然後眼眶劇痛傳來,他尖叫的捂著眼睛倒下。那是張撲克,它直直的插入了男人眼睛。夏猛的回頭。魔術師不知何時出現在夏身後,在他皺巴巴的西裝外套口袋裏,臉上布滿鱗片的人偶娃娃在看著他。“夏,這是在遊戲裏。”人偶這樣說。如同煉獄的水城裏,夏微微低頭,血色長刀抬起,他一刀砍斷了男人捂著眼睛的手,然後抬眼看向四周一些在觀察他的下層區的人。“初犯,隻斷手。”他說話其實會讓喉嚨疼痛,於是盡量少說幾個字:“再來,殺無赦。”周圍的視線退卻,血色蔓延,夏看著下層區的人一點點向前推進,將水城中去不了避難所的人一個個斬殺。他於原地沒動,突然覺得一切都很荒謬,於是他看向了人偶,眼神無比脆弱。“過來。”夏走過去,背對了那一片的血腥和殘忍。“他們……或許、罪不至死……”夏斷斷續續的說。“隻是被製造出來的npc。”人偶聲音充滿安撫的意味:“而且這不是你做的,不是嗎?”夏緩緩的在人偶麵前跪坐下來,他雙手垂在地麵,眼淚大顆大顆的下落。“夏。”人偶伸出手,悲傷的夏湊近他,於是人偶的手碰上了他頭發:“謝謝你幫我。”“……啊……啊啊……”哭泣也會痛,夏邊痛邊哭,他滿臉淚痕,手足無措:“然、然然……我害怕……害怕食言……”死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這是他求來的承諾,他不能食言。魔術師沉默的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夏和看不出想法的人偶,突然對夏生出了一絲憐憫。好可憐哦,像那個孩子一樣可憐。人偶沒有說話,他安靜的、臉上帶點微笑的聽著夏訴說自己的害怕恐懼,直到夏慢慢的恢複成平日裏的模樣。洛一然收回手,他知道夏的崩潰不僅僅隻是因為差點食言,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被想了起來。“這個遊戲裏的玩家成千上萬,所有的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殺過人。”這才是導火索。洛一然不再提這件事,他看向通向避難所的道路:“夏,我們過去吧。”夏沒問任何話,他跟上洛一然操縱的魔術師,甚至還怕被拖著的阿特爾腦袋磕破,於是在後邊把人腦袋抬了起來。人偶回頭。夏不好意思的笑笑。幾人在避難所就近找了個高樓,然後爬上頂層,這個頂層有個小屋子,裏邊堆放著一些燒烤時會用到的東西。夏進了小屋才問:“我們來這幹什麽啊?”狂風帶著大雨在外邊叫囂,人偶看著外邊無比陰沉的天空:“等人。”夏瞪大眼:“關程哥嗎?”“不是。”人偶回頭看向夏:“你先休息吧,他可能要等海水上來時才會出來。”夏不想睡,但他真的很累,於是就盯著人偶慢慢睡著了。無人說話這個世界也並不安靜,狂風暴雨,聲音巨大。人偶解開了魔術師嘴上的布條:“你想說什麽?”魔術師驚喜人偶知道自己想說話,他在昏暗的小屋裏勾起嘴角:“少爺,我想淋雨。”“不行,我也會打濕。”人偶不喜歡自己濕噠噠的:“而且毛毛細雨也就算了,現在雨這麽大是淋雨還是泡澡?”魔術師笑出聲:“那少爺陪我聊聊天,我便不去了。”人偶正想拒絕,但魔術師直接開口了:“少爺,你別這麽慣著夏。”慣?人偶輕笑,然後笑容在魔術師下一句話出來的時候僵住。“我會嫉妒的。”魔術師笑著說。縱使知道夏未來會很可憐,但這不妨礙魔術師現在嫉妒他。人偶整個身體都靜止,良久,他又一次問:“我們是不是認識?”“認識,也不認識。”魔術師低低的問:“少爺,我可以給你變個魔術嗎?做為提示。”人偶皺眉,食指彎曲。“我現在不會傷害少爺,而且……現在也無法殺掉殺掉少爺。”魔術師聲音裏滿滿的笑意:“鬆開我一會無礙。”這不是人偶鬆懈的原因。但是,他好奇所謂的提示,在他的記憶裏,真的沒有魔術師這麽個人,如此鮮明的性格他不會不記得。於是人偶操縱魔術師將自己放於他對麵,然後鬆開了魔術師,魔術師發出壓抑著的低笑聲,他手摸過自己的手背上的繃帶,指尖帶出時一張撲克出現在他手中。那是紅桃a。撲克在人偶麵前變成一朵開的無比熱烈的紅玫瑰,然後火從花中心開始燃燒。火光在魔術師和人偶麵前跳躍,在昏暗的四周,深深淺淺的光映照在兩人臉上。簡單的魔術,可動作行雲流水,就好像變過許多次。但,人偶沒懂這個提示。魔術師將燃燒的紅玫瑰遞到人偶麵前,他發出無聲大笑,繃帶扯出誇張的弧度:“我見過與紅玫瑰最相配的人,是你。”“少爺,你曾將它贈送於我。”“……”人偶麻了完了,玫瑰他送過很多人,是憑他的記憶也記不住的很多人。第033章 消失的人魚26人偶的沉默讓魔術師也沉默了。玫瑰輕聲燃燒完, 魔術師抬眼,他委屈控訴:“少爺,你過分了。”人偶視線偏移, 他將此事跳過, 冷靜道:“許久沒有休息,我有點困了。”魔術師深深歎口氣,他放下右手平攤在人偶麵前。人偶重新操縱住魔術師,然後一步一步的踩上魔術師的手。手舉起, 人偶坐在了魔術師肩上,他靠上魔術師灰色的發上,閉上眼假寐起來。魔術師盤腿坐在地上, 他看著地上的玫瑰根莖, 嘲諷一笑。天色暗下,瓢盆大雨沒停,夏陷入了深眠,他蜷縮在角落,與阿特爾靠在一起。半夜時,阿特爾睜開了眼睛,他坐了起來。人偶幾乎是在阿特爾動作的一瞬也睜開了眼,借著微弱的光, 人偶看過去:“伊地亞。”睜開眼的是伊地亞。洛一然有些驚奇:“我以為今晚你不會再以阿特爾身體醒過來。”伊地亞起身, 他站了起來:“我被關了起來……更何況陸地上還是有雙腿的好。”人偶看著伊地亞走入雨中, 大雨很快將他整個淋濕, 金色卷發貼在了臉上。魔術師突然出聲:“我身後有把傘。”人偶一頓,他操縱魔術師起身拿傘打開, 步入雨中時, 人偶感受到了魔術師的微弱善意, 他無比真誠的說了句:“我會努力想起你來的。”魔術師:“……”伊地亞站在了樓邊,他看著很近的避難所,嘲諷一笑:“海水會淹沒它,這麽多人還是隻有那些吃過人魚肉的才能活下來……不過我不會讓他們活下去。”海水已經上漲到了四五樓的高度,洛一然能夠朦朧的看著樓下有人扒著什麽東西,但看不清人也看不清扒著什麽。太黑了。“好奇我的過往嗎?”伊地亞突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