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下層區附近。李其瘋和維亞站在能夠看見下層區的一個樓頂,狂風吹得維亞一頭卷毛亂糟糟的。他按了下自己臉上的擋風眼鏡,然後看著下層區對李其瘋道:“下層區這是在內訌?”怎麽看起來要打打殺殺的了?“不是內訌。”李其瘋也看著下層區:“他們本身就不是一個整體,談不上內訌。”維亞眯起眼睛看著下層區:“那我們還過去嗎?”李其瘋看到了正對持的兩人其中一人倒下,然後右邊再出來了一個偏瘦小的黑袍人朝站著的壯漢走去。李其瘋的目光在黑袍人身形上停留了一會,他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不去……沒有看錯的話,他們現在在整合下層區,可能是因為水城將要淹沒的事情。”下層區是被放棄的一個地方,他們極有可能是打算整合下層區所有的人,去找水城要生的機會或者與水城……魚死網破。魚死網破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剛剛過來時兩人已經看到水城的居民大多數已經去往避難所,不過去避難所的人全部要登記才能進去,下層區肯定無法進去。“那我們怎麽辦?”維亞無奈望天:“而且我們現在搞不清楚該殺誰,是那個監獄還是伊地亞,從我們所知道的來看肯定是要殺伊地亞,那就是選擇監獄的勢力加入?”“找洛一然。”李其瘋想到了昨天十格道洛一然的表現,他突然出聲:“他或許知道人魚在哪。”維亞嘶了一聲,感覺自己有點牙疼:“他還活著嗎?算了,感覺他沒那麽容易死……但是真要找嗎?我以為在昨天在十格道那裏我們的合作就崩了。”畢竟昨天的感覺就很像是他們剩下的人抱團了。李其瘋麵不改色:“你去,臉皮厚點就沒事。”維亞:“……???”維亞:“不!一起去!不然我不會開口的!”“行。”本身也隻是逗一下維亞,李其瘋應下,然後他最後看了眼下層區,視線收回來的時候他愣了下剛剛從兩個矮房穿過的人,怎麽那麽像人偶的那個傀儡?人偶已經離開海底世界了?維亞得到回答正準備下樓,不過餘光突然看見自己的光板上,那項選擇後邊出現了倒計時,他不可置信的哈了一聲,然後趕緊對還站著沒動的李其瘋喊了聲:“大叔,搞快點!選項出現倒計時了!”李其瘋看著光板沉默一瞬:“那我們還是先去下層區。”“嗯?不去海底世界?”李其瘋:“人偶現在應該在下層區。”他沒有看錯的話。*一頭炸毛的壯漢一動不敢動,在他背上,身材有些單薄的黑袍人一手抓住他頭發,一手拿著血色長刀橫在了壯漢脖子前。黑袍人的手在顫抖,好像是使不上力似的。但炸毛壯漢一動不敢動,他仰著頭,眼睛看著脖子前泛寒光的刀,聲音顫抖:“我、我認輸。”這幾天,下層區一直有意想聯合起來去報複水城,他們並不想進避難所,而且也進不去,畢竟避難所周圍守衛肯定嚴實。所以他們是去報複,趁水城守衛薄弱之時,向水城中剩下的人進行報複。一直被打壓被辱罵,被下層區之外的所有人用看垃圾眼神看待,在水城將要淹沒的最後時刻,他們更想要的是,把那些居高臨下的眼神在他們麵前變成恐懼和祈求。但,誰成為領頭人帶著他們去?下層區的人太過混雜,如果有領頭人他們會更統一。而炸毛壯漢在剛剛短暫的成為了領頭人,但是很快這個黑袍人便將他拉下來了。黑袍人不算很強,甚至打鬥的一切動作都很生疏、混亂,好像許久沒有動過手。但是他不要命。他可以肩上挨上一刀後,還可以直直衝上來再砍回來,像個瘋子一樣。刀沒從炸毛壯漢脖子前撤離,黑袍人無比嘶啞的聲音響起:“還有誰來試試嗎?”黑袍人全身都在抖,看起來好像在害怕,但周遭沒人敢上前,全都看著那顫顫巍巍的刀刃在炸毛壯漢脖子前晃悠,仿佛下一秒就會劃破他脖子,鮮血會噴出。所有人、包括炸毛壯漢都知道,黑袍人身上的殺意是真的。他們與真正殺過人的人終究不一樣。沒人上前。黑袍人視線落在刀上向裏一點、隻要一點,這個人就會死了。炸毛壯漢後背發涼,就在他以為這刀會落下的時候,黑袍人放開了他。壯漢瞬間遠離了黑袍人好幾步,他眼神驚恐且疑惑的看著黑袍人下層區什麽時候來了個殺人犯,不應該在監獄嗎?“那麽。”黑袍人聲音嘶啞到難聽:“就是我了。”周遭沒有反對之聲。於是黑袍人抬了下頭,有些青澀麻木的臉從黑袍下露了出來,他看向一個方向,空洞的雙眼生出一些活力,就像是成功做到了某件事。與此同時,水城避難所外在想盡辦法試圖混進去的方錦程三人、正趕往下層區的李其瘋和維亞、還有不知道自己怎麽混入避難所一臉茫然的關程和正坐在魔術師肩上,好奇擺弄自己魚尾巴的人偶耳邊都響起了係統的聲音。【係統通知,新增選項四,請各位玩家謹慎選擇。】其他所有玩家都盯著選項四後邊一團模糊的馬賽克愣住了,隻有洛一然看著光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在他的光板上,選項四後邊跟著毫無遮攔的五個字夏(下層區)。而在離人偶不遠的地方,剛成為下層區領頭人的黑袍人目光緩緩移向自己身邊的光板,他的光板上方,已經自動為他選擇了選項四。夏手緩緩放在了自己胸口處,臉上緩緩的露出個有些僵硬的笑容。在這裏,放著他不久前撿來的有燒焦痕跡撲克。第031章 消失的人魚24想見洛一然。從監獄的小窗口往外看, 能看見一抹綠色枝椏延伸在陽光裏。這很像他幼時小黑屋裏唯一能看見光的小窗口,夏木頭似的仰頭盯著小時候的洛一然會出現在小黑屋的窗口外,但現在洛一然不會出現在這個監獄的小窗口外。在天快亮的時候, 逃獄的黑袍人們都回來了, 剛來沒多久的巡視人在門外看了看夏,好像疑惑之前監獄是否有這個人?水城夜晚不能出門,於是巡視的人每天都會在天黑時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而監獄中的一些人則會穿上黑袍光明正大的離開。夏現在知道水城夜晚不能出門, 換算過來,那出門的就不是人。於是夏遠離著監獄中的那些看起來像提線木偶似的人。那個救下他的人告訴他,會帶他見洛一然, 但他撐過整個白天也沒見到, 於是在第二日晚的時候他跟上那些穿上黑袍要出去的人身後,打算自己去找洛一然。但是他剛出門口,那些黑袍人都停了下來,他們一起轉頭看向他。很可怕。在陰森森的監獄裏,幾十個黑袍人用完全無神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夏身體顫抖,他捂住自己喉嚨上的疤,仿佛虛張聲勢的嘶吼:“我要出去!”黑袍人退開,最前邊的人出現在夏麵前, 與周圍其他人不一樣, 這人有一雙很有神的藍眼睛, 他眼裏帶笑的走過來抓住夏的頭發:“現在還不行。”夏身體在害怕, 他眼神卻十分倔強的對上黑袍人眼睛:“讓我出去。”人魚看著夏:“我說,現在不行。”夏心裏感覺很奇怪, 他有種自己還遊走在死亡邊緣的感覺, 害怕、恐懼……不確定感。他眨了下眼, 眼淚一下落下,夏很崩潰:“求求你,讓我出去。”人魚這次沒說出不行,因為他看著夏眼神,突然覺得他如果說不行,麵前這個人不僅僅會崩潰,他可能會攻擊他。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人魚熟練的對夏用出自己最擅長的能力,他緊緊的盯著夏,眼神深邃暫時將人變成他傀儡吧……夏沒躲沒避,但他也沒有任何其他反應,他隻不停地抽抽的哭著,眼神脆弱。人魚愣了。夏抓著地麵,指甲磨破,星星點點的血沾染在地麵,他傷了喉嚨,說話吃力:“我……我要出去……要見然……”人魚明白了,他眼神有些憐憫的一手刀把人砍暈真可憐,在自己心裏,自己不是最重要的人。再次醒來,夏看不見任何人,他抓著鐵門死死盯著門口,就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待到了天微亮。然後人魚回來了。他回來沒有待在原來的人身上,而是以一隻眼睛的姿態出現在另一個黑袍人的手背上,他打開了夏的牢門,對上夏冰冷的目光,他扔下一把刀:“拿著,去下層區。”夏沒拿那把刀。“那個人偶建議讓你去發泄下……嗯,看起來確實要崩潰了。”人魚眨眼。人偶兩個人讓夏恍惚了下,然後他反應過來,整個人挺直,他拿過刀,也穿上了人魚遞過來的寬大黑袍。夏抓緊了刀,他眼睛在黑袍下微微亮起下層區是然然引導的吧,然然在需要他。人魚明顯誤會了,看著夏身體又微微顫抖起來:“興奮嗎?下層區裏做什麽都不會被追究,你可以盡情發泄。”夏拉下兜帽,在陰影中,他總是在哭的臉上露出個小小的笑容來:“……謝謝你。”身後跟著兩個黑袍人,夏離開了監獄,他剛出去,獄警也出來了,他們也要去避難所。夏頓住,他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的黑袍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迅速脫去黑袍,高喊救命。出來的獄警愣了下,然後衝了上來。夏冷眼看著黑袍人被帶走果然,白天監獄人無法反抗獄警,如果越獄就會被抓回去。所以監獄人都是趕在獄警出房間前回來。夏轉身離開那個藍眼睛離開監獄或許沒有限製,他得趕緊走。從已經幾乎沒人的街道穿過,來到下層區時,夏才重新套上黑袍,他聽獄警說起過下層區的情況,於是他挺直背,血色長刀露出,氣勢努力拿了出來。下層區欺軟怕硬,他要表現的不好惹。夏沒有目的的在下層區晃悠,也路過了正在比試選什麽的聚眾處,他眼神都沒給幾個,一心隻想找到洛一然。他看到了一個微高的垃圾山,於是他爬上去,想借著這視野去看魔術師很顯眼,如果然然到了,他肯定能找到……找到了。破敗的小木屋前,夏在寬大兜帽下對上洛一然看過來的視線,然後他看著人偶對他露出了笑容。那是個他熟悉的笑容,即使洛一然現在是在一個人偶軀體裏對他露出來的,但夏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