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將自己圓溜溜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魔術師在威脅他,絕對。但是個人空間之後確實沒辦法不進去……人偶勉為其難的將魔術師移動去了人少的右邊。魔術師語氣十分誠懇:“謝謝少爺。”“……”洛一然瞬間皺眉,他扒著帽簷向下看去,目光盯著魔術師纏著繃帶的眼部處:“別惡心人。”帽簷處突然冒出個小小的腦袋,魔術師愣了下,他說:“少爺你小心點,別掉下來了。”人偶扯起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你明明非常恨我,而我也很想殺了你;所以我們並不需要友好相處。”大可不必做出這幅虛偽的樣子。魔術師嘴角下落,臉上的繃帶也回到了正常的位置:“友好相處和我們想殺死彼此並不衝突。”這是第一次,人偶從魔術師口中得到‘他想殺死自己’的信息,他臉上的嘲諷的笑容緩緩平和……“但我也真誠的希望你相信我。”魔術師露出個巨大的笑容,臉上的繃帶都微微裂開,能看見其下的一點黑色:“雖然我想殺了你,但同時我也真的非常愛你。”洛一然臉上的笑容僵住。他本推論魔術師是迫於遊戲的規則必須成為他的傀儡,所以就算能力足夠擺脫自己魔術師也必須乖乖的待在他身邊,直到他死在遊戲裏。所以魔術師必定也恨他這個能操縱其身體的人偶。但愛他?放屁呢。人偶氣的收回了腦袋。“少爺,試探我的想法並不可取。”魔術師聲音愉悅:“不過看在我們坦誠布公了一次,我提醒一句,你耳朵上的那顆珍珠能夠影響的事情還是很多的。”誰稀罕提醒。人偶麵無表情的說:“哦。”這件事他知道。這次對魔術師的發問就有珍珠的影響,不過他本身也想確定魔術師的想法,於是便順著心裏那股突然湧起的煩躁和憤怒開了口。能夠感到人偶現在的心情並不美妙,魔術師反而更想出口逗弄,但他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人偶突然操縱著魔術師抬起了手。魔術師:“……?”洛一然冷笑一聲,他接著操縱魔術師取下襯衣處的領帶,然後稱得上有些熟悉的把領帶綁上了魔術師嘴上:“你還是閉嘴吧。”魔術師發出一個音節:“唔?”洛一然:“嫌你煩。”“……”*太陽將下山,夏和關程匯合。關程手提著大包小包,看著夏兩手空空時愣了下:“你不買點什麽嗎?”夏恍惚了下:“買什麽?”“你這孩子怎麽都不知道享受呢。”關程從自己手裏翻了翻,然後給夏塞了些吃的玩的:“上個副本的時候我不就說了嗎,我們現在是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折了,能享受的時候就好好的享受吧,更何況這些都是角色的錢,不花白不花。”夏頓住。水城的傍晚已經燈火通明,周遭的人們還在激烈的討論著白天遊行的人魚,乍一看,好像他們並沒有進入什麽副本,好像這一切是現實中的某個地方。這是夏經曆的第一個以城市為背景的副本,周圍有人,哪怕隻是npc他也覺得比上三個副本要安心的多。雖然也有可能隻是因為洛一然也在這。夏抬眼看著關程正翻著洛一然給他畫的地圖,聽著關程向他確認:“小洛說的是天黑前回去是吧?”“是。”“……”關程收起地圖,他看著夏皺眉:“你有心事?”夏站著沒動,他微微歪頭:“關程哥,《世界人》中的玩家都殺過人這件事,你很早就知道的對嗎?”關程沉默。夏視線下移,他耷拉著眼皮:“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在我眼裏殺人犯隻有兩種,其中一種是精神變態,他們毫無人性隻以殺人為樂,你是這種嗎?”夜風帶來一點涼意,關程精神了一點:“我不是。”懨懨的夏眨巴眨巴眼,他像是緩了下,然後整個人一下精神了,夏露出一口小白牙:“那太好了,我很害怕精神變態的。”人畜無害的神情,眼神裏還有點點後怕。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不起啊關程哥,冒犯你了,我隻是有些擔心會遇上精神變態,然後傷害到然然。”關程遲緩的搖頭,他覺得夏的狀態好像跟平日裏不太一樣,但是轉念一想,覺得可能是好朋友來到遊戲裏讓夏的精神緊繃了。“我是失手殺了人。”為了安撫夏,關程主動道:“然後坐了幾年牢,剛出來沒兩年。”夏瞪大著眼睛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們呢?”關程自然而然的問。第14章 消失的人魚7他話音剛落,夏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他口腔裏咕隆了一聲,半響,他在關程越來越疑惑的目光中艱難晦澀的道:“我們,沒有殺人。”*人魚酒店。白天酒店裏發生的命案幾乎所有玩家都已經知道了,就算不知道的看著酒店大廳裏循環播放的新聞報道也知情了。“還有四位客人大概什麽時候到呢?”前台滿臉笑容的走過來詢問。被問到的玩家嚇了一跳,他緩了下,敷衍道:“快了。”前台點頭然後又給在大廳的幾人添了茶水,最後回到自己的地方。她沒有看門口,而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大廳的幾人。“艸,要盯我們多久!”有個玩家低聲罵道。“不想被盯就上樓回房間啊。”坐在靠近窗戶位置的男人譏笑開口,他頭發梳的三七分,花襯衫牛仔褲,頗有點複古的感覺。被說的玩家不想吵架,而且他也確實不敢一個人上去,於是隻撇了嘴,沒有理會花襯衣。“喂。”花襯衣點燃一根煙叼著,他手指抬起,指著站在窗戶邊、大半個身體被窗簾遮擋著的繃帶人:“你是第一個活著進酒店的吧?講講,新聞裏說的是真的?有殺人犯逃獄來這殺了人?”洛一然回頭看向花襯衣。他坐在魔術師的帽子上,整個人偶身體都被陰影包裹,乍一回頭,那雙明亮的紅眸便十分顯眼。花襯衣頓了下:“差點忘了,你才是洛一然。”人偶並不在意魔術師存在感比自己強烈,他仔細看了眼花襯衣:“新聞說的是真的,不過殺人犯已經被警察擊斃,而且酒店裏所有的屍體都已經清理了。”花襯衣細品了下這句話:“所以你是覺得住下沒關係了?”洛一然十分自然的點了下頭。花襯衣:“……”洛一然:“反正我們隻能住這個酒店,不如往好處想,這麽大個酒店隻住我們二十幾個人應該會很安靜舒適。”“……”玩家隻能入住人魚酒店。這是下午酒店被清理幹淨時,所有人房卡上出現的一句話,很明顯的,這是一條帶著不詳意味的信息被清空的酒店隻住下玩家,怎麽想都有一種騰出了戰場,晚上會有一場惡戰的預告感。先前車上坐洛一然後座的黑t青年站了起來:“我先回房間了。”被花襯衣懟過的玩家立馬站起來:“我跟你一起上去。”其他幾位玩家也陸陸續續站起來打算一塊上樓。花襯衣友好的揮手:“電梯在恐怖電影裏是個多容易出現的因素不用我多說了吧?大家記得走樓梯哦。”然後他又轉頭問洛一然:“你不上去?”“我在等我的朋友。”洛一然微微歪頭,他看著那七八個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反問花襯衣:“你不跟你朋友一起上去嗎?”花襯衣一愣。“就是那個在車上坐我身後的那位。”洛一然打了個哈欠,剔透的眼眸中好似出現了一點水光:“你們是朋友吧,車上和現在你們都有很多眼神的交流。”花襯衣安靜一會後嘖了聲,他將煙撚滅,語氣不悅:“你是變態嗎,一直盯著別人。”“沒有一直盯著,隻是恰巧看到了。”洛一然站了起來,夜風從窗戶縫隙中吹進,將他額前耳畔的發絲吹起,其耳垂上,潔白的珍珠發著微光,他回想了下:“還是說你不上去是要等你們的另一個女性朋友嗎?我目前沒看到她回來。”花襯衣呆住,眼神不受控製的流露出震驚:“?!”洛一然皺眉:“沒必要那麽驚訝吧?車上你不是跟那個女生在說話嗎。”花襯衣深深的吸口氣:“你真的一直盯著我們?”洛一然收回自己視線,微微扁嘴:“我說了,我沒有。我隻是記得車上看到的人。”人一眼能看到的東西其實很多,隻是多數人並不能準確的記住,但他可以。花襯衣不太相信,他還是覺得洛一然一直在注意他們,但是他快速想一遍也沒能想出洛一然盯他們有什麽目的……難不成他說的是實話?真能記住所有見過的事情,然後後續回想細節?洛一然盯著窗外,突然問:“你跟你朋友關係好嗎?”花襯衣不回答。“我記得車上所有人,所以也記得回酒店了多少人。”洛一然沒看花襯衣:“加上我倆,現在酒店已經住了十八人。”花襯衣皺眉:“所以呢?”“白天酒店在酒店門口已經死了兩位玩家,所以還有七位沒回來。”洛一然眸光暗下:“但現在還能回來的隻有四個人。”“什麽能回來的隻有四個人……”花襯衣愣住,幾秒鍾之後他刷的回頭看向人魚酒店的前台。前台一直在看著他們,見花襯衣回頭她便露出微笑,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話:“還有四位客人大概什麽時候能到呢?”花襯衣手顫抖了下,他胸腔劇烈起伏,然後站起來看著窗口處魔術師發出囂張的笑聲,他聲音喜悅的詢問人偶:“少爺,你覺得那活著的四個人裏有夏嗎?”耳垂的珍珠還在影響著自己,除去心裏不斷上湧的那股煩躁,白天出現過的那個聲音還一直在耳邊響起,好像是在催促自己向上看、向上看。洛一然忍住抬頭的欲望,他閉了下眼去想夏不明白自己明明告訴夏天黑前要回酒店,但為什麽現在都還沒回來。魔術師還在笑,笑聲也實在惹人厭,人偶抬起手輕輕咬著自己的手指,他聲音含糊不清:“別出聲,我不想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