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溺似笑非笑,“不勞你操心,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梅子城活不久了。碰過學長的東西,怎麽能活下來呢?“那個廢物男在找你。”方溺扔下這句話,在轉身要去追虞仙時,又湊近梅子城,“他說要和你說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廢物男,就是那個神誌不清的矮個子男人。梅子城是親眼見過這個男人不知道和謝清說了什麽,然後謝清第二天就死了。兩相權衡之下,他踹了一下牆壁,衝去客廳找矮個子男人了。反正隻是個長得特別惑人的npc而已。梅子城可不覺得這人是和自己一樣的玩家。無所謂。推開方溺後,那曾經被觸碰過的後頸,離開了那陣溫熱,似乎又燃燒起來了。虞仙蜷縮在自己臥室外麵,仰著脖子,急促呼吸著。他試圖將手伸進自己的鞋裏,可是腳底的東西朝著腳心使勁蠕動攪動一番,就害的虞仙酸軟到直接倒在了地上。鑽心的癢。“獵犬”在旁邊蹭他,誘發人類黑暗情緒的霧氣時不時竄進虞仙的嘴裏耳朵裏。蕭南生和他說過,讓他離虞仙遠點。可是,憑什麽?他一隻爪子覆蓋在虞仙麵上,仗著可以自我選擇他人能否看見他,還蹲在虞仙麵前,抬起他的臉頰,咬住虞仙的嘴巴,想銜住那因為被勒緊喉嚨而微微探出的舌尖。方溺提起他就給他了一拳,撕開了“獵犬”纏繞在虞仙身上的尾巴。“獵犬”的尾巴驟然從腳底和脖子抽出,大口大口呼吸著,虞仙禁不住懷念起那之前觸碰在頸子後麵的熱意。那隻手環住他的脖子,撕開讓他窒息的“繩索”。虞仙縮在地上,眼裏被熱氣氤氳,聲音沙啞迷茫的呼喚著:“方溺。”同一時間,梅子城在那小小的筆記本裏,發現了一張夾著的照片。第40章 地下室 二十【我拿了一張, 他也拿了一張。】梅子城一手拿著照片,一手拿著手電筒,光照在被保護的很好的照片上時, 他看見了照片裏的主人公。是收留他們的房主, 虞仙。照片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蒙起水霧, 似乎是喝了酒,男孩冷冷清清的樣子蒙上了一層分外稠的麵紗。他乖乖巧巧的坐在床上,一副神誌不清的樣子。一隻手抬在他的下巴上, 將人向後稍稍一轉, 企圖親上去。後麵擁著他的是笑的格外燦爛的方溺, 那隻手就是他的。將照片一翻,梅子城看見上麵龍飛鳳舞的幾個字, 【黎明前夕。7.28】七月二十八, 正好就是副本正式開始的前一天。心下越發肯定,梅子城認為自己找到了任務的關鍵背景。而上麵寫著的黎明前夕四個字,更讓他深思,對於方溺來說,什麽才是黎明?這個黎明又指代的是什麽?大拇指輕輕磨蹭著照片上虞仙姣好的臉龐,後麵有的動靜, 梅子城冷靜的把東西都放好, 低聲問:“誰?”手電筒的光打在臉上, 矮個子男人看著他, 有些恐懼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試圖拉出一個笑容。小腿之前就被梅子城踹骨折了, 矮個子男人仰望著他, 勉強支撐著自己, 畏畏縮縮:“你,你知道嗎?這裏麵有殺人不見血的鬼。”他說:“我看見了,謝清是被他殺死的。”梅子城瞳孔一縮。“我看見了,你就要死了。”矮個子男人繼續著:“要安撫他,隻能定期選出人來代替你自己獻給他。你會嗎?”他在梅子城身上看見了和中年男人一般無二的黑氣,那是死亡的氣息。“所以,你是這隻鬼的代言人?”手電筒的光突然消失,梅子城關掉電源,嘴角上挑,眼神明亮又鋒利,“好啊,那就拿你來替換我吧。”“早死晚死而已。你先幫我拖著吧。”矮個子男人發抖,僵著臉說:“我不知道方法!謝清、謝清知道!”“但是她已經死了。”梅子城低著頭,黑暗中感受到男人跪下來抱住自己的小腿,乞求道:“我、我可以看到,另一個死去的靈魂還在這裏!”被“獵犬”侵蝕了全部大腦的他,在中年男人死去的時候,便看見了漆黑燃燒的身影,死去的靈魂因為害怕,蜷縮進了堆砌屍體的角落。時不時還因為死前的不甘,而擠進自己的屍體中,試圖起死回生。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死了三個人,卻隻有一個靈魂沉在地下室裏,不肯離去。梅子城收回放在他後腦勺上的手,重新打開手電筒,蹲下身將矮個子男人扶了起來,溫聲:“不過是說笑而已,怎麽這麽害怕。”“你現在大腦不清醒,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在飲水機和廚房相接的地方,是被蕭焉捂住嘴的阿蠻。在蕭焉鬆開手後,她才哆哆嗦嗦的發問:“蕭哥,你聽到他們說的話了嗎?那個瘋瘋癲癲的男的,是在發瘋吧?”可是梅子城為什麽這麽配合他?怕極了的阿蠻想著,那兩人話裏話外不都是想害人嗎?蕭焉隨便拍了拍她的頭,腦子裏想著的卻是梅子城剛剛手裏拿著的東西,好像是一張照片?誰的照片?看他偷偷摸摸的樣子,怕不是偷來的吧?偷……蕭焉眼神遊移,該不會是虞仙的照片吧!他思來想去,決定跟著梅子城他們。隻是地下室裏如今烏漆嘛黑的什麽也看不清,他和阿蠻兩個人隻有一個手電筒,而這個女孩還笨手笨腳的……嘖,煩人。良好的教育讓蕭焉做不到丟下一個小姑娘不管,他聲音悶悶的,小聲囑咐:“不要出聲,注意腳下,跟著我走,明白嗎?”阿蠻使勁點點頭,害怕蕭焉丟下自己走掉。角落裏,可還有屍體呢,殺人凶手也還沒找到,同伴裏還有叫囂著以人換人的瘋子,甚至還有聽瘋子話的人……牙齒來來回回輕輕磕碰著,阿蠻顫抖著,想起了哥哥的麵容。要是哥哥在,她就不會這麽害怕了。臥室門口一片寂靜。順著梳理那些調皮翹起的發絲,在把人攬進自己懷裏時,方溺偷偷揩了把油。“獵犬”莫名其妙被方溺打了好幾下,盡管沒有痛感,但他深知這是厭惡的表現。他感知到有人正在接近昨天被他吸收掉的女人的屍體,那個女人,是作為祭品的奉獻者而收下的。“獵犬”最主要的任務是挑選出最合適的祭品,大腦空空的他一時間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過去看看。他站在原地沒有動。頭像是炸了一樣疼,還有奇怪的呢喃,虞仙捂住耳朵,餘光看見地上的影子被什麽東西踩住。他突然撞進方溺溫暖的懷裏,不肯再抬起頭。脖子上似乎還殘留著被勒緊到窒息的觸感,那種掙脫不掉的無力,虞仙輕輕呼著氣。氣打在方溺耳背後麵,這是非常親密的表現,方溺也不躲,開心的像是後麵有條大尾巴在來回搖晃。離學長更進一步了,不是嗎?就是不知道,在虞仙心裏,更信任誰?他最後再瞪了“獵犬”一次,催促著讓他快滾。又把虞仙扶起來靠在牆上,低聲問他:“哪裏還疼?”方溺記著來的時候虞仙似乎還試圖脫掉鞋子,應該是腳吧?把那家夥的尾巴抽出來時,方溺也看見鞋裏麵也有一節長尾在蠕動。虞仙默不作聲,牙齒輕咬著唇,不情願的點點頭。這種情況,他根本站不起來。腳底像是仍有異物在鑽動,錐心刺骨的發麻發冷。方溺握著腳踝,替他把鞋子給脫掉了。脫到最後換另一隻,在方溺鬆手時,那條有力的腿便無力的直直落了下去,徹底摔在了灰撲撲的地板上。“嗚……”虞仙忍不住蜷了蜷,被方溺抵住了。雪白的襪子前端沾了點汙跡,瑩白的小腿比起襪子來說要稍稍暗一點,更顯得肉色勻稱。方溺動了動,腳有點發麻。他捧起腳尖,在上麵吹了口氣,想把灰塵吹掉。見吹不掉,他也不強求,隻是兩隻手指並在一起,朝著腳底心頂了上去,問:“是這裏嗎?”腳心酸軟的地方猝不及防被用力揉中戳中,虞仙克製不住的叫了出來,眼睛裏也撲簌簌掉出點水,啞著聲不住踢腿,“方溺,挪開!”方溺歪了歪頭,要把雪白的襪子給他脫下。一手握住那骨形極美,冰冰涼涼的腳,一手慢慢褪下長襪,在柔軟滑膩的腳心,找到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這是……什麽?”虞仙強行忍住哭叫,擦了下臉上的痕跡,問。第41章 地下室 二十一那珠子小小的, 漆黑色,放在方溺掌心的時候能一眼看到底,是透明的。把手電筒放到一邊, 在看不清的環境下, 方溺把手掌攤開到虞仙麵前,低哄道:“是這個, 你看看?”方溺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隻不過是天生就有的惡趣味讓他不想開口罷了。虞仙看見那圓乎乎的珠子, 咽下喉嚨裏的抽噎,泛著粉意的手指伸過去, 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軟軟的,還有奇怪的粘液。珠子的表皮突然鼓動一下,鼓包拉出長形,細長的陰影在透明的表皮下頂動,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裏麵翻滾,想要破開阻礙跑出來。“這是什麽?”惡心的觸感迫使虞仙甩開手, 在皮膚離開珠子的時候, 一陣悸動和眩暈襲擊大腦。“呃……”虞仙捂住頭, 眼前黑乎乎的, 白色噪點密密麻麻的浮現又消失, 耳朵裏是連綿不絕的鳴響,“你認識那東西……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直覺那珠子是造成眩暈的罪魁禍首,拉著方溺的衣擺:“告訴我。”方溺收回手, 沒有碾碎那顆珠子。他摟過虞仙的腰,借力抱起他, 在他臉邊留念的蹭了蹭, 這才笑道:“學長沒有因為這個疏遠我, 好高興。”圓溜溜的珠子在他說話時, 表皮一點一點綻開,最後爬出一條通體漆黑,裹著粘液的蛇。看著那條異常小的蛇爬到虞仙的身上,方溺輕輕說:“這是你和他的卵呀,學長。”“由學長體內的情緒,混合著他身上的惡意,凝結出的,可愛、幼小的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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