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見德川家康,幹脆利落地應下了這麽一樁大差事,同時也解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糾結萬分的大困擾,不禁越想越高興,隻覺得還是這個年紀最小的四弟最中用,不僅聰慧,而且忠心。往後應該少不得讓他為自己輔佐出力。自己武有鬆岡則方,文有德川家康,還另有一個豐臣秀吉。何愁革命大業不成。呃,後邊這個刺頭,還是不說得好。以後應該不會再重用他,也不會讓他再有出頭之日。


    說起大刺頭,義子王滶也算一個。一想到他,王直便覺得有些氣餒。古往今來的經驗教訓,都證明了“幹爹不是那麽好當”的。但依如今這種狀況,不理會這個幹兒子,也是不行的。因此宴席一結束,王直便讓人送德川家康下去休息,接著便召見了王滶。解放軍擬將“接受大明招安”改為“向其稱藩”,可是戰略上的重大調整。對於王滶這個“受招”積極分子,肯定是要知會的。


    王直喜形於色,一改沉鬱,說:“兒呀,對於大明的招安…”


    未等義父將話說完,王滶已急不可耐地插道:“幹爹,可是改了主意?需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您已經應下了‘受招’一事,可萬萬不能反悔呀。”


    誠信之所以被稱“美德”,是因為國人都不太把它當回事。硬是把“大路貨”,逼成了“稀缺品”。但王直畢竟是解放軍的首領,顏麵上的東西還是要顧忌的,對“誠信”也還是抱有些不切實際的推崇。既可以說是“太傻”,也可以說是“過於實誠”。由此說道:“我自然是不會反悔的。可我畢竟不是大明人,這‘受招’有失偏頗…”


    王滶又將義父的話給搶了:“您怎麽會不是大明人呢?”甫一出口,突然驚覺,王直的確不是大明人。人家在扶桑有名有姓有底,喚作“織田信長”。隻是之前,連自己也陷進了誤區罷了。


    王直回得相當幹脆,說:“我是中國人,但我不是大明人。”中國是獨一無二的,專指“中華人民共和國”。大明不可以算。若是大明都算,那麽民國算不算?這麽一來,中國實在是太多了。哪來“一個中國”的說法。


    對於“中國”的真正含義,王滶當然是不懂的。但是不妨礙,對“中國”這個詞,另有理解。扶桑本就是分裂的。尾張也勉強可以算作“一國”,而且恰恰處於扶桑本島的中部。王直,即“織田信長”,老是自稱什麽“中國人”,卻沒有一次不被旁人誤解。而且王直也總會說,自己來自500年後。同樣被旁人被作“傻話”,給無視了。因此王滶並不覺得王直自認中國人,又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若是真有,也肯定將之視為“傻”的表現。


    王滶心中猛得一顫,也顧不上計較幹爹是不是又犯傻了,雙腳作屈,立馬給跪下了,哀求道:“幹爹,您不可以如此呀。若是這般,我那老母鐵定性命難保。她如今可是被胡宗憲,收押在金華府的監獄裏,危在旦夕呀。全看幹爹您,願不願意配合招安。否則必是死路一條。”


    王直嘆了一口氣,王滶的母親,算起來該是自己的“幹夫人”。革命事業,有時候是必須做出取捨的。早年,太祖也不是有親夫人楊氏落在“反動派”的監獄裏。由於當時的革命形勢並不樂觀,太祖想幫襯一把,也是無可奈何。但王直如今有了打算,這“幹夫人”還是可以顧全一下的。於是說道:“這你大可放心。你既然是我的義子,你的親人便也是我的親人。雖然因為我的身份問題,‘受招’並不妥當,但我已經決定,以‘日本王’的身份,帶領日本向大明稱藩納貢。實質上也差不多,畢竟都是投降。這麽一來,大明官府也就不至於為難你的母親了。”


    王直邊說著,邊扶起了王滶。王滶為王直的話所震動,一時間沒回過味來。隻覺得義父所說,好像大有道理,便順著起了身。


    王滶吸上一口長氣,歪著腦袋,好好想了想,猛然回過神來,說:“不妥呀,大不妥。若是義父稱藩納貢,那不得擺明,不是大明人?這麽一來,胡宗憲也肯定知道了,自己抓錯人。惱羞成怒之下,我那老母焉有命在?”說著說著,幾乎要哭出來。雙腳一軟,又給跪下了。


    王直連忙說:“怎麽可能?不該至於這樣。若是他知道抓錯了人,也知道你那老母沒有再作人質的價值。應該會放了才對。”說著,又去扶王滶,這回卻是僵住,扶不動。


    王滶抱住王直的大腿,聲淚俱下地說:“幹爹,您可不能把我母親,視作沒有價值。算起來,她可是您的‘幹夫人’吶。無論怎樣,您都得顧她周全。若是她有個萬一,叫我怎麽活呀。”


    王直想了想,說:“無論‘受招’,還是‘稱藩’,幫助大明平定東海的亂局,都是先決條件。加上‘改革開放’與‘你母親的安危’。看來,我還是不得不親自到那邊走一趟。見機行事,能成多少,算多少吧。”


    王滶哭得淚水縱橫,卻又磕起了頭,說著:“多謝義父成全。”


    三百四十五、祭天正名


    更新時間2013-10-6 20:15:13 字數: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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