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亦搖了搖頭,步子搖搖晃晃地扶著他的手臂,靠著他回到車上。他們今天喝的酒價格不低,不至於像一些街邊小酒那樣酒精反應嚴重,隻是有點暈,還有困。蕭隱打開副駕駛門,扶著他坐了進去,給他手裏塞了一瓶溫熱的水。他昏沉中隻聽見蕭隱說:“等一下我。”聲音沉穩冷靜,不知為何,就像炎熱的夏夜拂過的涼風,令人非常安心。隨後,蕭隱把蒼翠和林疑都弄上了車。蕭隱在聯盟中人脈很廣,雖然這兩人都是容亦的舊友,但他仍然很快地找到了對麵戰隊和賽事中心的聯係方式,隨後開車,將這兩人分別送了回去。tet的隊友感恩戴德:“感謝yin哥送我們隊長回來!這要是被媒體拍到就麻煩了。”蕭隱微微頷首:“不客氣。”林疑那邊勉強保持了幾分清醒,在認出來的人是蕭隱之後,林疑就打了個哆嗦,本來沒個正型的人,終於勉強收斂了一點。容亦靠在副駕駛窗邊,幾乎快要睡著,但仍然強打著精神。腦子裏知道是蕭隱淩晨兩點趕過來的,蕭隱跟容亦還沒談多久,這事挺不好意思。他不想太快睡過去,也就時不時地搭幾句話,聲音已經帶上明顯的睡意。林疑:“yin哥這麽晚還沒睡啊,啊哈哈。”蕭隱:“嗯,隊裏還有些事。”林疑還在那尬聊:“亦崽跟您說了沒?他出來跟我們吃飯這事,我們也沒想到聊這麽晚,哈哈哈。”“說了。”蕭隱還沒說話,容亦聽見了。他咕噥著說了一句,因為頭昏而不舒服地動了動,音調輕輕拐了個歎息一樣的彎兒,聲音微甜沙啞,“本來說今天就在外麵睡。”“但沒想起來,給你打了電話。”容亦給自己解釋了一下。“沒事的。”蕭隱說,聲音很淡漠,“我是你男朋友,還記得嗎?”後座的林疑:“。”他不應該在車裏,他應該在車底。容亦看了他一會兒。蕭隱神情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神情冷凝專注,夜路街道空曠,他的唇也輕抿著。從側麵看蕭隱,他的鼻梁很高,而且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冷淡神氣。他看的有些出神。到了地方,蕭隱停了車,把林疑送回酒店。林疑在他車上,收斂得酒都醒了一大半,跟容亦都沒打聲招呼,隻記得誠惶誠恐地對蕭隱道謝。“不用謝。”蕭隱說,“我才是要謝謝你為我們牽線。”林疑點點頭,上了樓才回過味兒來。“牽線”?誰把招人說成牽線啊!*蕭隱離開這麽一小會兒,容亦已經近乎睡著。等到他帶著夜風的寒涼坐回車內時,容亦很勉強地重新睜開眼睛,桃花眼輕輕地瞥他,睫毛又再度往下墜。“困了就睡吧。”蕭隱說。他重新啟動車輛,低頭看了一眼定位,容亦搖搖頭說:“還是……回去再睡。”他在睡眠這件事上有點細小的強迫症。一部分因為蕭隱大半夜趕過來接他,他一個人睡了不好;另一方麵,是連蕭隱都有點察覺的,他沒有在外麵一個人徹底睡著的習慣。再疲憊,也隻是閉眼仰頭,靠在椅子上,但神經卻像是總有一根弦繃著,像是在下意識地恐懼什麽。已經說不上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還是當了隊長之後才養成的習慣了。習慣了不論是場上場下都思慮周全,習慣了自己作為善後和多方考慮的那一方,不得有片刻的鬆懈。蕭隱瞥他幾眼,沒有出聲,隻是踩住油門,車輛緩慢加速到限行最高速度,平穩地載著兩人往住地開去。這個點,vit隊伍裏的幾個人都睡了。大街上也空空蕩蕩,高級酒店外,隻有穿著巡邏服的保安還在晃悠。蕭隱把車停入地下車庫。容亦閉著眼,應該在淺睡,呼吸聲很緩慢。但蕭隱下車,從側邊拉開車門時,他又醒了。容亦知道好像到了什麽地方,抬起眼,隻見到蕭隱微微低頭,給自己解安全帶。這樣的場景從前也出現過很多次。他不會開車,蕭隱很早就拿了國際駕照,載著他大街小巷的跑。他有不愛係安全帶的壞習慣,蕭隱每次都俯身過來,替他別好。下車時,也會像這樣給他拉開車門。容亦抬起眼看他,還是和剛才一樣,有點出神地看他。車裏空調開得高,他有點微熱,頭發沾濕後又被自己的手指揉亂,眼光在他臉上遊移,卻透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專注。他平時的冷靜早已被輕輕揉碎,像是被熱水悶熱裹住後破出的淩亂。蕭隱的手指停了停。“你在看什麽?”容亦聽見他非常非常輕的問。廢話。當然是看你這個大帥比了。或許是他的不屑表現得太明顯,蕭隱忽而笑了一下,有點放鬆那種笑,平常不顯露於人前的閑散和落拓。容亦感覺到他手撐過來,指尖攬住他肩膀,把他在副駕駛上壓得更緊了一些,沒等他反應,蕭隱微涼的吻就已經長驅而入。*他輕輕捏著他的下巴,很柔和,卻很穩定地吻著他,力度正好。容亦本來就暈,氣息一被堵上,隨後變得更暈,他肩膀微收,下意識想躲,卻沒躲掉,隻淺淺地悶哼一聲,隨後手臂抬起,勾住蕭隱的脖子。“嗯,你慢一點。”他湊上去,不清醒地回吻他,躲開後,呼吸貼著蕭隱的耳根,貓兒似的纏綿廝磨,“頭暈,哥哥。”他以前興致起來就愛瞎叫他,蕭隱,隱神,哥哥,男朋友,換著叫,因為雖然同歲,按聯盟裏比賽的備份來說,卻也已經是老人了,他愛撩撥他。剛叫完,手腕就被蕭隱扣住了,往裏壓得更深。麵前的男人眼底的冷漠終於綻出一絲裂痕,像是堅冰破開,露出失控的一角。容亦被他完全鎖死在副駕駛,吻了很長時間。唇舌分開後,車裏溫度像是上升了幾度。容亦微抬起眼,望見蕭隱眼底也有幾分被浸染的失控。他伸出手又去勾他的衣角,蕭隱低了一下頭,語調仍然平穩,隻是嗓音透出微啞:“阿亦,現在還在外麵。”容亦看了他幾秒,他想回答他,但是實在太困,又將眼睛闔上。“阿亦,你醒著嗎?”蕭隱聲音很低。容亦沒吭聲了,他又陷入了淺眠之前的舒適困意。蕭隱把他打橫抱起來,抱出了車輛,隨後閉門鎖車。容亦對後來的事就沒什麽印象了,隻記得蕭隱抱著他的懷抱很穩,夜風微涼,和蕭隱的體溫混在一起,變成一種很清淡纏綿的觸感。第二天早晨,容亦發現自己在蕭隱的床上醒來。vit過來打比賽,房間是蕭隱定的,自己當老板就是財大氣粗,蕭隱潔癖,一個人一間,刺蛇灰貓要跟吾道孤深夜solo,三人一間,剩下容亦也是一人一間。容亦昨天房卡放在荷包的夾層裏,蕭隱大約也沒去找,直接把人帶回了自己房間。雪白的雙人大床,被子另一側是空的,但留著體溫和睡過的痕跡,被子微微有些淩亂。容亦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衣服已經被換成了蕭隱的,大了一整圈。他想起昨晚的親吻,臉慢慢地紅了起來。他能知道沒發生什麽,因為如果發生了,他的腰和某些位置都不會是這麽平靜的感受。蕭隱每次之前都是會過問他的,而且非休賽期通常都很禁欲。他們兩個都有分寸。隻不過是平靜地睡一張床而已。浴室裏有淋浴的聲音,很輕的水響。容亦爬起來,沒著急換衣服,而是到處摸手機,想看看昨天林疑和蒼翠安全回去了沒。他的手機被蕭隱疊好放在枕邊,容亦一扒拉就扒到了,打開手機,被呼嘯而來的消息震翻了天。-解說林疑:“你幹了什麽我的e神?為什麽有幾個小戰隊和解說在衝你?rs粉絲也在衝你?”-解說林疑:“轉發截圖。”-解說林疑:“這是你說的??昨晚說的?說pa戰隊還不配你打訓練賽???”林疑在那邊目眥欲裂,容亦很快就翻到了他發來的轉發消息。他昨天晚上喝上頭了激情懟的幾個小解說和戰隊經理紛紛破防,正把他的回複掛出去,號召粉絲衝擊vit現隊長。“easy離隊這就飄了啊我真的佩服,好家夥,是真的怕離開rs跌得不夠狠嗎,他和yin是打過世界冠軍不假,vit能嗎?”“不管他們之前有什麽矛盾,easy這麽說話都很難讓人產生好感!”“easy也太狂了!vit給個中單捧著他,還以為自己真的能上天嗎?他這下是要把全聯盟的人脈都得罪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