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翻譯心裏一動,仔細聽下去。


    這賣花人又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名貴的花,若置我雅居,調素琴,閱金經,定會成為一位君子,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畢翻譯看著這莊稼人打扮的貨郎:“好!全挑到我家去!”


    畢翻譯把賣花人引進他的小洋樓,賣花人把幾盆含苞欲放的白菊端端正正地擺在客廳,賣花人自我介紹道:“畢先生,上次鋤奸你可幫了田振不少忙啊。”


    畢翻譯一驚,忙陪笑道:“哪裏,哪裏,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我是平定特委書記孫竹庭。”


    “啊,孫書記,聽說過,你的膽子可不小呀,你們的人怎麽一個個都是虎膽豹心呀?”


    孫竹庭道:“先生,為了拯救人民大眾,我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啦。”


    畢翻譯說道:“孫書記,我畢某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我可從來不辦壞事呀!”


    孫竹庭道:“知道,知道!圍著山穀野平,刺探我方情報,替強盜說話,跟匪徒來往,貪安逸,圖享受,身居小洋樓,談笑魔王殿,吃人肉,喝人血,幹傷天害理的勾當,唱著中日親善的頌歌,此等為人,這小小縣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


    畢翻譯聽後嚇出一身冷汗,她的夫人在一旁準備換茶,由於心慌意亂,竟把扣碗瓷盤打了個粉碎。


    畢翻譯邊收拾茶具,邊賠不是:“失禮,失禮!唉!我遲早也會象這個茶盤一樣粉身碎骨的!”


    孫竹庭又說:“先生難道不聽廣播,不看報紙?如今蘇聯出兵,英美聯合,這希特勒眼看要完蛋,日本人也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他喝了一口茶,站起來慢慢說:“如今,共產黨領導的抗日軍民展開了持久的遊擊戰,端碉堡、拆鐵道、炸火車,鬧得敵人日夜不寧,人民總有一天會勝利的!你難道願意將來在人民的法庭上受審嗎?”


    畢翻譯渾身冰冷,牙關打顫,他激動地說:“對!孫書記,你說的都是肺腑良言,我打心底裏佩服!”


    孫竹庭緊接著說;“那天,在山穀野平麵前,田振隻要說上幾個字,就可以把你送到山穀野平的大洋刀底下,你知道嗎?”


    畢翻譯雙腿發軟,趕忙跪倒:“我知道!我知道!請孫書記放心,我一定殺死山穀野平,立功贖罪,棄暗投明!”


    孫竹庭扶起他:“用不著,你殺死一個山穀野平,還會再有人當這個憲兵隊長的。你隻要站在人民這一邊,人在曹營心在漢,當個徐庶怎麽樣?我們保證你的安全、財產,還有,你們憲兵隊、警察局、保安團、維持會裏,哪一家沒有我們的內線,你知道是誰?你的一舉一動,我們都掌握著呢。說句笑話,前天尊夫人不是還和山穀野平的老婆西口量子打了八圈麻將牌嗎?尊夫人還贏了十五塊大洋,是不是?”


    畢翻譯的老婆聽了連說:“對,對!書記真是神仙!”


    “不!我們依靠的是有良心有覺悟的人,既往不咎,立功受獎,內線人物就是我們自己人啦。”


    畢翻譯說:“那我該怎麽辦?從今日起,我畢某當著書記起誓,如果我不為八路軍辦事,你們就宰了我!”邊說邊痛哭流涕起來。


    孫竹庭說:“你的表態,我們歡迎,凡是有良知的中國人,在這國難當頭的時候,都應該有正確的選擇!”


    “我們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不知道合適不合適,這還得畢先生從中周旋幫忙啊。”


    ?“杜三眼”連日來飛揚拔扈,為所欲為,他認定田振完了,沒人再敢惹他了,因此,這小子白天用的是皮鞭、木棍;晚上玩的是麻將、女人。


    “杜三眼”撈到的錢全存放在“十裏香”家。“十裏香”這個女人是畢翻譯夫人的同胞妹妹。畢夫人自從嫁給畢翻譯官以後,安分守己過起了優越的生活,這畢夫人的妹妹同壞人同流合汙,走了邪路,人們都知道她的臭名,綽號為“十裏香”,隻不過是嘲弄譏笑她而己。


    無巧不成書。這“十裏香”近幾天就住在姐夫家,她隻知道吃喝玩樂,不懂世事。她先嫁王巡官,後通苗經理,再後索性和“杜三眼”鬼混到一塊去啦。這個“杜三眼”有時也進城走走,到畢翻譯家走走,一來二去,“杜三眼”和“十裏香”臭味相投,明來暗往上了。這女人根本不管什麽前途命運,她可不比“花狐狸”秀秀狡猾多詐,她隻有一個心事,就是準備販賣料麵來撈一筆厚資,以便有朝一日跟著姐夫、姐姐走南闖北,享福受貴。這女人的毒品是從哪裏來的!當然是“杜三眼”弄來的!


    日本統治時期,這鴉片料麵都是“犯禁”的,實際上是“家家賣私酒,不犯是老手”,哪家酒館妓院不吸鴉片?可日本人光怕自己人也吸起鴉片來,神誌昏迷,萎靡不振,於是乎,貼出告示:“有私販鴉片者,槍斃。”“杜三眼”販毒,他膽子真大,心也真黑。有一次,他知道從包頭來了一個毒販,晚上假意去過一過癮,然後告訴“三義堂”向憲兵隊告密審訊,這個毒販被迫服毒自殺,所有的毒品自然歸到了“杜三眼”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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