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留言。”加達斯的回程恰巧路過黑澤爾頓,他在路上猶豫著,怕貿然趕去會撲


    空,但最終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


    迪克的住宅很容易就找到了,這是一幢破破爛爛的廉價公寓,房後是山坡,


    長著雜亂的樹木。大門緊閉著。加達斯敲開了鄰居的門,那個年老的黑人婦虛欷


    地說:“他們給女兒送葬去了,可憐的戈頓,可憐的喬安娜!”


    加達斯茫然問:“哪個女兒?他們不是才領養了一個巴西女孩嗎?”


    “對,就是那個女孩,小帕梅拉,她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昨天才去世的。”


    加達斯的心揪緊了:“什麽病?”


    肥胖的黑人老婦揩著淚,悲傷地說:“是癌症。太可憐了,渾身長滿了癌腫,


    連身形都變了,才兩歲的小女孩呀,願上帝收留她的靈魂。”


    按照鄰居的指點,加達斯立即趕往仁慈墓地。等他趕到時,送葬的人群已經


    離去。加達斯買了一束白花,向守墓人問清了帕梅拉的墓塋的方位。一排排大理


    石墓碑無言地排列著,小徑上的青草在微風中搖擺,帕梅拉的墓前點著蠟燭,堆


    滿了鮮花,鮮花上肯定浸透了父母的淚水。墓碑上鑲著女孩的照片,還刻著一行


    字:帕梅拉。迪克 2017 年元月2 日──2019年6 月24日加達斯在這一剎那驚呆


    了。


    完全驚呆了。因為看照片的第一眼,他忽然以為是斯塔死了,是斯塔的照片


    鑲在這裏。沒錯,帕梅拉和斯塔的麵貌完全一樣,年齡也大致相同。


    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加達斯對自己解釋,一定是巴西一家貧窮的黑人夫婦


    生了一對雙胞胎,其中一個送到了聖貞女孤兒院,又被謝克利夫婦收養;另一個


    也沒有留住,賣給走私嬰兒的蛇頭,恰巧也流入美國──但這未免太巧合了。當


    你隨機選取了3 個人進行調查,卻發現了兩個完全相同的麵孔,那麽最可能的結


    論是:這種麵孔在人海中不會隻有兩個。


    何況,加達斯冷冷地想,科學已發展出了製造“同樣麵孔”的手段呢。在克


    隆人已出現過的今天,如果一昧相信這是巧合,未免太遲鈍了。


    他把懷中的花束安放在墓碑前,端詳著碑上的照片,沉思了很久。她確實和


    那位健康強盛的斯塔長得一模一樣。目前這說明不了什麽問題,兩人仍可能是雙


    胞胎、三胞胎而不是嬰兒工廠的產品……加達斯忽然噤住了。嬰兒工廠,克隆嬰


    兒的工廠!他腦海裏無意中滑出的這個詞,正是他在下意識中已經揪住的答案啊。


    他現在該做的,就是去證實或否定這個揣測。


    把汽車開出停車場時,他忽然又想到另外一點:父親如此熱情地支持自己進


    行這項調查,是否他已有同樣的懷疑?父親沒對自己說破,大概是想鍛鍊兒子的


    觀察力吧。果真如此,那麽三個調查對象中出現兩個相同麵孔就不足為奇了,相


    信這個名單裏還有更多的斯塔和帕梅拉。


    看來,這次基於“哲理意義”上的社會調查恐怕要突然轉向,轉到更緊急的


    問題上了,他想。


    守墓人說那對夫妻開著一輛福特,相當破舊,一眼就能認出來的。加達斯在


    回程中開得飛快,不停地超著車,快到迪克夫婦所住的街區時,他發現了那輛破


    舊的福特。他追上去與福特並行,看看側麵的車窗,立刻知道自己找到了目標,


    那兩人的悲傷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他隔著車窗大聲問:“是迪克夫婦嗎?請停下車。”對方聽見了,點點頭。


    他超過去,一直開到前邊的停車區停下車,福特也緩緩地滑停在後麵。那對黑人


    夫婦下了車,悲傷中略帶困惑。從兩人的穿戴看,顯然他們是低收入者,頭髮花


    白,滿麵皺紋中鐫刻著歲月的滄桑。加達斯趨步上前,緊緊握住戈頓的手:“迪


    克先生,我剛從仁慈公墓過來,在令愛的墓碑前獻了花。在你們的悲痛中來打擾


    是不恰當的,不過我想,多一個朋友分擔痛苦,也許對你們是個安慰。”


    喬安娜用手帕揩著眼淚,聲音嘶啞地說:“謝謝。”


    “前邊有一個酒巴,我想請二位喝一杯,順便問一件有關帕梅拉的小事。可


    以嗎?”


    兩人點頭答應。他們上了車,開到山腳下的“老橡樹”酒巴。老闆是一個長


    滿胸毛的中年人,客人不多,他自己兼任招待。門旁的桌上坐著一個妓女模樣的


    女人,她放肆地盯著老闆的眼睛,低聲說著什麽。


    老闆氣惱地甩脫她,向這邊走過來。那個女人大聲笑起來,在後邊喊道:


    “膽小鬼,操你!”


    老闆低聲咒罵著:“快點噎死你!該死的婊子。”他來到這張桌前:“三位


    要點什麽?”


    加達斯為三人都要了馬提尼,點了幾樣菜。看著兩人皺紋深深的麵龐和悲傖


    的神色,他同情地說:“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你們。我看了帕梅拉的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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