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有畏懼的感覺。反而有點躍躍欲試。喜歡極限運動的人,骨子裏都有著冒險的基因,想要去經曆更多的挑戰。這次的野雪挑戰賽,再度刺激出了杭峰對滑雪的熱愛,簡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滑上兩圈。他們被組織著坐上被封停一段時間的小纜車。從足有400米直線距離的纜車從賽道上方駛過。可以看見被藍色旗幟標出的賽道形狀,以及賽道裏遍布的山石和樹木。早上應該有一批人滑過這裏,對雪道進行了最後一次的安全檢測。和犁推過的賽場道路不一樣,鮮軟的雪粉被滑板滑過,會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安全員在每個障礙物前停留,將被雪遮擋的障礙物清理出來,露出嶙峋崢嶸的部分,就像巨獸張開的嘴裏露出的鋒利牙齒。很危險,但也很刺激。杭峰抱緊滑板,側著身子往下看,幾乎要掉下去。他不斷將看見的東西和腦海裏的地圖重合,很幸運,幾乎沒有漏掉的部分。繼而,他看見了那條自己應該會去挑戰的路線,從來處看向去處,再看回來,心裏卻多了幾分猶豫。纜車一直把他們送到山頂。那裏是一處天然的平台,正好可以裝下一個纜車站和一處遮風避雨不大的休息室。將近一百名選手聚集在這裏,幾乎有種無處落腳的擁擠感。負責安全的裁判在通過對講機,數次和山下溝通後,終於得來了可以“試滑”的答複,於是快擠到窒息的選手大軍紛紛往下湧去。裁判大概每隔十秒會放一個人下去,鬆軟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滑痕,杭峰站在上麵看著大自然的美景被破壞,一邊覺得有些遺憾,一邊又覺得人類果然是最強悍的生物,如此強悍又前仆後繼地征服著大自然。接著,幾名外國選手像是抱團一樣,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滑道上,杭峰一眼就看出了那三名邀請來的四星選手,確實很不一樣。技巧嫻熟,身體放鬆,而且就像唐雋說的,在其他人都選擇繞開障礙物的時候,他們會選擇衝上雪包進行一段飛躍,盡量以直線前行。杭峰就這樣看著,一直看到最後一個的身影都看不見,終於收回目光。輪到他了。“可以了。”裁判將放下的手抬起來,杭峰雙腳踩著單板,板頭往下一壓,從旗門滑了出去。腳感相當陌生。杭峰不是沒有滑過浮雪,但這種為了營造野雪腳感,而特意沒有處理過的雪麵,確實很不一樣。阻力很大,剛剛站上去他差點兒不會滑雪了,就連轉彎都踉蹌了一下,也不知道身後的人是個什麽表情。好在適應起來也不算難,在滑出大概五六米遠後,杭峰找到了技巧,該用多少力,該怎麽用刃,以及回轉時候身體的姿勢。作為一名職業,甚至水平極高的非國家隊員,他也必須具備職業選手的能力。等滑出20來米,遠離出發點後,他就能夠很好地控製方向,繞過前方的障礙物。同時,在處理腳下和繞開障礙的同時,他腦海裏的“地圖”也在進行更新和記憶,數據在不斷地調整又調整,有時候腦子不夠用了,就用身體去記憶。緊接著,前方出現一處較大的雪包,可以看見有一小節崢嶸的山石裸露在外。按理來說,這裏應該繞過去,但杭峰想到荒冶誠等人滑野雪的處理方法,牙根一咬,硬著頭皮就筆直衝了過去。感覺太奇怪了,還有點心疼。板底與山石摩擦,發出被剮蹭後的聲音,讓習慣了愛護裝備的杭峰而言,不亞於在自己身上刮了一道口子。舍不得,卻必須忍受。野雪不一樣,對雪板的磕磕碰碰更是正常,不同的運動他必須調整不同的心態。飛躍的部分倒是很簡單,他本身就是一名技巧性的運動員,對飛躍一點都不陌生,平平穩穩地落在地上。呃!好像自己突然變重了,陷下去般的感覺。雪板落在鬆軟的幾乎沒有被更多人接觸過的雪麵上,瞬間被壓的平實,身體會有一種陌生的反彈感。滑慣了道內雪的杭峰,這瞬間後背甚至起了一層毛毛汗。之前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一點,野雪和道內犁過的雪差距太大了。重新找回平衡和速度,杭峰並沒有回避自己的問題,反而迎難而上,可以飛就絕不繞,哪怕因為有點混亂導致記錯地圖,飛下去就被前麵的樹木擋住,但這個過程也依舊珍貴。隻有去經曆更多,克服所有,才不會在賽場上出現失誤。障礙的部分大概持續了三分之一的地圖,等來到遊客能夠到達的極限,也就是高山滑雪區的起點後,賽道便也和高山滑雪合並在了一起。是熟悉的腳感,杭峰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來,按照藍旗的指示,進行各種大回轉,以及雪包、波浪段的技巧控製,一直滑到山腳。3.1公裏的賽道,杭峰足足滑了快10分鍾。在滑板速降運動裏,杭峰3.8公裏的速降最快時間是4分38秒,平均速度達到了90邁。這般對比下來,杭峰的均速不過50邁,那麽賽道前三分之一的部分,他的時速可能連30邁都沒有。唐雋讓他達到60邁,才能飛躍那處樹樁。就,嗬嗬。杭峰撓頭,也不氣餒,第一次而已,他會更好的。從山下再坐纜車上山,抵達大廳簽錄,比賽就算開始了。野雪挑戰隻有一次適應的機會。杭峰沒有找到唐雋和鄭曄瑜的身影,他們應該是在二樓的觀眾席看比賽。這次的比賽明顯比滑板速降要氣派,超過十架無人機在頭頂上飛來飛去,還有一些關鍵的精彩賽道也架設了攝像機。坐在觀眾席裏,是可以通過鏡頭看見選手的表現。希望自己試滑的表現,沒有讓他們失望。杭峰迫切希望自己能夠再多滑幾次。他很相信自己的運動神經,隻需要最多三次,就可以掌握這條賽道。三次的話……也就是說,從資格賽開始,1/8、1/4賽場,他都必須在一種不熟悉賽道的情況下進行比賽,並且更進一步。更甚至,半決賽可能也是在適應賽道的過程。想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卻又讓人躍躍欲試,極限運動就是挑戰極限。他一定可以做到!所以在簽錄後,幾乎大部分選手都開始陷入比賽的焦慮,迫切的與同伴交談分神,甚至吐槽賽道的困難後,杭峰卻抱著他的雪板,在角落裏進行複盤。在沒有辦法更多實地練習的情況下,他隻能用這個辦法。而這恰恰也是他擅長的。喧囂的大廳與獨自坐在角落裏的身影有著鮮明的對比,動與靜之間碰撞出猶如電影版的張力,像是在無聲的描述著一種寂寞。唐雋尋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靜靜地看著杭峰,有種看見同類般的心疼。杭峰是不是一直這樣一個人在比賽呢?他的父母也很忙嗎?會錯過他人生中的每一個重要的日子。沒有教練,沒有家長,也沒有朋友同伴,獨自身處在賽場上的杭峰是什麽感覺?會埋怨吧?還是幹脆就這樣習慣了?“咳。”到了近前,唐雋輕咳一聲,打斷了杭峰的腦內複盤,“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拿衣服什麽的?”杭峰的思維還停留在那條賽道上,愣愣地看了一會兒人才說:“不用,山上有人收集,會用纜車送下來。現在脫衣服又太冷了。”至於手機,早就給了唐雋,大雪山上哪裏有信號。唐雋點頭,想了想又說:“我之前看見你滑了,看起來很不適應。”“對啊,超級難滑的。”唐雋張嘴,剛想說那怎麽辦,就聽杭峰說:“小事兒,滑著滑著就適應了,都是這樣,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第一次滑。”張開的嘴又閉上,唐雋看著杭峰眼中一如既往的自信光彩,再說不出話來。不過他也沒走,就這麽安靜地陪在杭峰身邊,就像他一樣,靠牆坐在地上把腿盤上,看看這邊兒又看看那邊,倒也沒想象中的那麽無聊,就比如那個叫做荒冶誠的和他的師兄,就往這邊看了好幾眼。看來早上的爭吵被記恨了呢。過了一會兒鄭曄瑜也找了下來,抱怨了一句唐雋離開也不喊他一聲,就和他們一樣坐在了牆角。“十點了。”鄭曄瑜說,“不是十點比賽嗎?”“時間推後很正常。”杭峰不以為意,滑雪很看天氣,今天的天氣不是特別好,沒有風,太陽一直擋在雲的後麵,視野不是很好。野雪的環境很複雜,要對參賽選手負責。足足又等了四十分鍾,快11點的時候,天空才全麵放晴,陽光灑落大地。大廳裏的廣播用華語和外語連續播報:“請1號、2號……10號選手前往簽錄台報道,比賽即將開始。”杭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號碼牌,97號。最後一個。臨到比賽前兩天,王會長才給他報的名,按理來說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報名資格,可誰叫這比賽是極限協會組織開設,沒比賽前塞幾個人進來都是小事。又不是直接給他冠軍,沒人會計較的。杭峰:“我覺得我應該下午再過來。”唐雋:“平均選手10分鍾一場,你今天恐怕都上不了場。”鄭曄瑜:“試滑10分鍾,真要比賽肯定更快啊。”杭峰:“不會一個一個比的,大概選手離開野雪障礙區就會放下一個選手下來,也不過就3、4分鍾。”唐雋立馬就算出來:“那就是晚上7點,天都黑了。”杭峰想了想:“那就必須兩個兩個的往下放了,資格賽必須一天比完,而且要在4點半以前結束,夜晚的雪山滑野雪太危險了。”果然,就像杭峰說的那樣,大賽組就是兩個人一起放下去的。實力相近的可以互相競爭提升成績,實力差距大的直接就一騎絕塵了。相互掣肘的也不是沒有,但很少。資格賽滑的是時間,是自己的比賽,女子組選16名,資格賽隻淘汰7個人,考慮到一部分人就是來湊熱鬧,競爭力非常小。男子組晉級32人,淘汰率達到23人,看似比較高的淘汰率,但就像女子組一樣,有一群人根本不具備競爭力。杭峰在和大賽組詢問後,果斷下了山。吃過晚飯睡了一覺,三點半才回到山上。一直留在山上觀看比賽進度的鄭曄瑜匯報說:“中途裁判組還休息了半個小時吃午飯,現在才滑到78號。不過80到90號已經集合準備上山了,輪到咱們也快。”杭峰道了謝,說:“正好活動一下身體,你中午吃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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