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抬手替桑姬拉了拉衣服,“啪——”的一聲,桑姬打落了李晏的手,同時立刻向後縮了縮,又覺得這樣漏了怯,故意挺直了腰背。


    綢衣是睡時穿的,質地輕薄,經過幾番折騰,已經皺了起來,尤其是衣襟處被李晏撕開了一個口子,此時桑姬坐直了身子,曲線畢露,反而更加顯得她身形窈窕。


    因為身高的緣故,李晏從上望下去,隱約能看見原該被抹胸遮掩住的春光。


    李晏偏開了頭,握拳抵唇,尷尬地清咳了一聲。


    之前他滿心是桑姬的安危,心中沒有半分其他心思,此時才發現其中的曖昧。


    李晏本想出去喚婢女進來服侍桑姬更衣,卻在瞄到他手背的掌印時改了主意。


    他慌什麽?


    桑桑是他的妃子,他和桑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尤其是他還被桑桑甩了巴掌,天地良心,李晏長到這麽大從來沒被人罵過,就連先帝教導他都是輕聲細語的,更不要說是被人打了,還是打在臉上!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偏偏這麽金尊玉貴養大的儲君竟然還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他占到了便宜。


    桑桑已經打過我了,所以我現在留下來就不是趁人之危,那是補償!


    大不了桑桑再甩我一個巴掌吧。


    李晏這麽想著,理直氣壯地脫鞋上了榻,他展開錦被蓋住桑姬,回手攬桑姬入懷。


    桑姬懵了,她做好了被李晏打入冷宮的準備,雖然是李晏無禮在先,但李晏是皇帝,和皇帝是沒有什麽道理講的。


    可是李晏臉上頂著巴掌印竟然沒有一點生氣?


    桑姬沒有感到慶幸,她更抓狂了,我打了你,你都不在意,那我要怎麽報複你啊??!!


    總不能她也脫了李晏的衣服好好把、玩一番他的脊背吧……等等,也不是不可能啊。


    桑姬瞄向李晏的衣領,蠢蠢欲動。


    李晏低頭展顏一笑,眉宇間不帶一絲陰霾,瀟瀟肅肅,爽朗清舉。


    桑姬走神了一瞬,這位陛下若是招人侍寢,但凡女子容貌尋常些,那都不知道是誰侍誰的寢了。


    不對!李晏今日的舉動,一定是他占了自己的便宜!


    桑姬雙手都被皇帝按住,她越想越氣,抬頭一口咬在李晏的鎖骨處,直到咬出了血才鬆口。


    “嘶——牙口倒是好。”


    李晏抱怨了一句,卻沒在意,完全當作是愛人間的打鬧了,更別提生出一點怒火了。


    他替桑姬掖好被角,說了來這裏的緣由。


    桑姬半坐起身,皺著眉道:“我午睡前確實有宮人來點香,不過我覺得味道不好,讓她換了一種香。”


    李晏卻不會容許桑姬含糊過去,含笑問道:“那是換了什麽香?”


    李晏確定桑姬安然無恙後,他掀開室內香爐,縱然香爐中隻殘有燃盡的香灰,但他對此香何其熟悉,隻消一聞就明白是什麽香。


    桑姬不想說,可她誤會在先,還對李晏動了手,心中就先愧疚了三分,不情不願地道:“必栗香。”


    必栗香是李晏常年使用的香,這也是李晏一進來沒覺察出異樣的原因,室內的香氣和他身上的香氣混合在一起,讓他以為室內原本燃起的香已經被湖風吹散了。


    饒是他早已經知曉答案,可從桑姬嘴裏說出來與他自己知曉是截然不同的。


    李晏心情大好,他挽起桑姬垂落在榻上的發,放到鼻尖輕嗅,分明沒說一個字,卻比說了還曖昧。


    桑姬白皙的臉染上了紅暈,之前是氣的,現在便是羞的。


    桑姬強撐著解釋道:“我是因為這香味道好聞,合我的心意,絕對沒有旁的意思。”


    雖然她吩咐點香時,腦中確實閃過了李晏的身影,但那隻是因為想到了李晏蕩平海內的抱負!


    李晏自動將話翻譯成了桑姬喜歡自己,所以連帶著覺得必栗香也合她的心意。


    桑姬看出來了李晏的不信,深吸了口氣,再次解釋起來。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李晏誤會成她對李晏情根深種到了——她連入睡都要聞著李晏身上的味道!


    這太羞恥了!


    桑姬恨不得立刻回到幾個時辰前,堵住說要燃必栗香的自己的嘴!


    桑姬解釋得語無倫次,李晏卻聽得越來越開心,壓不住嘴角的笑。


    “總之,我說了不是就不是!”桑姬怒道。


    美人生氣也別有一番風情,李晏隻以為是桑姬臉皮薄,他趕忙附和著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誤會,桑桑定然隻是因為喜歡必栗香,這才在室內點燃它的。


    可看他麵上的神情,桑姬就是個傻子也知道李晏在敷衍自己。


    桑姬頹然癱坐在榻上,努力安慰自己,沒關係,李晏肯定是相信了,至於李晏的神情不對——那肯定是因為正值日落,室內光線昏暗,她看錯了眼!


    桑姬迅速將這個話題翻篇,隨口問了一句:“你說夢蝶香是前朝哀帝令人研發出來的,前朝末年因戰亂失傳,算起來至今已經過了二百多年,為什麽你能迅速分辨出來?”


    李晏坐起身,探身關了榻邊的窗戶,道:“宮中內庫有保留下來的殘方,父皇暗中命人重新研製夢蝶香,我身為父皇愛子,父皇自然是要讓我熟悉夢蝶香的。”


    “免得哪日被人用此香害了。”


    李晏示意下人進來點燈。


    等下人都退下了,桑姬繼續問道:“那先帝命人研製夢蝶香是為了什麽?”


    李晏將她腮邊長發挽到耳後,眸中有星火在跳躍,他意味不明地道:“你若有興趣我日後可以慢慢講給你聽,但此時嘛……桑桑,救命之恩,該以身相許。”


    桑姬瞪大了眼,滿是無措。


    李晏抓著錦被的一角,徐徐將它從桑姬的懷中拽出,桑姬茫然地握住一角,卻又不敢下了力氣爭奪。


    她半張著手,手中卻已經沒了錦被,原先還擔心她著涼的李晏,現在卻是讓她穿著單衣跪坐在榻上的元凶。


    李晏將錦被扔到榻尾,輕揚著尾音發出一個嗯?


    他在等桑姬的同意。


    李晏確實動了心思,但若是桑姬此時害羞不願意,那麽再等兩月,等到他冊封桑姬為皇後的那日也可以。


    那時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燭夜,李晏原以為他能忍到那時,現在看來,卻是高估了他的自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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