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 第一章 初到軍營 當踏上南下列車的時候，陳東東才真正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自己就要離開這生活了整整十八年的土地了。心頭在剎那間似乎有一種傷感的愁緒，但又努力讓自己控製住了。從今天開始，與過去一刀兩斷！在心底，陳東東默默地發下了這樣的誓言。 其實，他知道父母和幾個朋友在對他揮手，他還知道幾個送行的人都早已經成淚人了。但陳東東沒有回頭，眼神裏麵有離愁，但同樣充斥著一種堅韌的色彩。那種眼神透露著這個年輕人心中對目標的執著和堅持。 列車開始出發了，在這一刻，看上去冷峻無比的陳東東忽然開始掉起了眼淚。這一走，要幾年才能回來。想想自己過去幾年的經歷，陳東東隻覺得好象是在做夢一般。在每一個老師的眼裏，都絕對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在他們眼裏很有發展潛力的學生苗子，竟然有一天會成為學校裏麵赫赫有名的混混頭領。雖然，在東東自己眼裏，絕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麽地方錯了，在他眼裏甚至於認為自己所作的事情很多還是很有點俠客味道的，不是嗎？被陳東東所收拾的人，有幾個是學校裏安安生生的學生？但老師們絕對不會認可這樣的“替天行道”。終於在一次大規模的事件之後，陳東東被迫離開了不願離開的校園。 通過父親的關係，高中尚未畢業的東東又順利的到父親的單位上了班。雖然是才上班，但單位對他們這一幫家屬子弟也算是不錯了。不過，這樣的生活總是令陳東東生活在無奈和絕望之中，他在內心深處不願意從事這樣的工作。或者可以這樣說，從踏入單位的第一天開始，笑容似乎就從陳東東的臉上消失了，除了和他那一幫子哥們兒們在一起的時候，還能勉強露出一點笑臉出來。隻到有一天，東東的母親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讓你當兵你去不去？這句很簡單的話語，對於一直悶悶不樂的陳東東來說，無疑等同於救命的聖旨了。早就不想在這裏幹了，今天能有這樣的機會離開這個給他帶來無盡煩惱的地方，陳東東又怎會放過？盡管早聽說過不少關於部隊艱苦生活的傳言，但都無法動搖東東從軍的信念了。對於東東來說，也許早已經把從軍當作自己脫離舊日生活的一個跳板了。 列車在飛速的奔馳，經過一段時間的互相了解接觸，好多人都已經變得很熟悉了。畢竟，這是一個青春張揚的群體，青春的朝氣和活力，在這個集體中體現的淋漓盡致。但陳東東似乎是一個例外，從上車到現在，列車已經行駛好幾個小時了，陳東東的臉上依然如故的沒有露出哪怕是一點點的笑容，甚至於包括邊上的幾個同伴主動的和他接觸，所收穫的也隻是他三言兩語的敷衍而已。眉頭緊鎖，靜靜地一個人發呆，不知道在他的心裏想的究竟又是什麽。 和周圍同伴們的激情飛揚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東東是在沉默中被車載到部隊去的。其實，他一直在留意著一路上的景物變化。從火車站下車之後，轉乘部隊的那種東風大敞篷車一路行進，好像一拐一拐的就進到了山溝裏麵。這讓東東和身邊的同伴們都感到很疑惑。聽說武警部隊都是在城市裏值勤的，條件很好，並且還能學習到一身擒拿格鬥的真功夫，當初就是因為這一點而選擇做武警戰士的，如今竟然鑽往山溝裏去了？帶著這樣的疑惑，這一幫年輕人被拉到了一個山門口，在這裏所有人員又被重新打亂，這次分別往幾個不同的方向走了。和陳東東一起的大概有二十個人左右。雖然還剛剛到部隊，還不知道部隊是什麽情況，但東東心裏也很清楚，自己這二十幾個人可能是要分到一個部隊裏麵。 還沒進部隊大門，陳東東和一幫同伴們便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透過車廂上的小小縫隙，看到在路的兩邊站滿了敲打著鑼鼓的肩膀上有幾道槓的老兵。看到這些老兵，陳東東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傳言說老兵對新兵可不怎麽好，雖說早在家時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真到了這裏，心頭還是感到有幾分慌亂。 二十幾個人全部下車了，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排成整齊的隊列。周圍站滿了滿麵笑容的老兵們，老兵的笑容和新同誌們的拘謹形成了一個非常鮮明的對比。有幾個肩膀上的肩章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硬的，並且還是黃色的，上麵有一到兩顆星星被一條紅線穿過，星星的多少似乎代表著所處職務的高低吧。看那樣子，似乎是幹部。營房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看那風格，頗似五六十年代的建築。整個部隊大院看上去很整潔，院子裏麵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林木，給人很清爽的感覺。雖是山溝裏的營區，但在營區裏麵感覺還是蠻不錯的。這些，大概就是這幫新兵同誌們到部隊後所留下的第一印象了。 正沉浸在遐想中的這幫新同誌們，遠遠沒有意識到他們所看到的美麗營區僅僅是部隊的一個表象而已，真正艱苦的是戰士的生活。但此刻的他們，又怎可能體會到這一點呢？年輕人的心，對於自己不了解的事物總是充滿了好奇。更何況，當兵對很多人來說，原本就是一個很美麗的夢？ “陳東東。”正沉浸於遐想中的東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喊嚇了一大跳。隻見隊列的前麵站著一個一槓兩星幹部模樣的人正在喊他的名字。“有。”稀裏糊塗的應了一聲，陳東東第一個在眾多的同伴中走出了隊列。不過，他那一聲“有”倒是惹的邊上老兵們一陣大笑。這笑聲一下子令陳東東窘迫起來，低著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和陳東東一起被這位幹部挑出來的一共有三人，還有兩人一個叫劉峰，一個叫丁剛。聽那幹部說話的口氣，對自己挑出來的這三個兵，還是很滿意的。然後，他們三個人就被這幹部和幾個老兵們一起帶走了。幾個老兵爭著幫東東他們三個提東西，倒是令東東他們幾人心中有幾分感動。聽到了太多老兵欺負新兵的故事，乍一受到這樣的待遇，反倒令這幾個年輕人有點不習慣了，不過，老兵們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卻令這幾個年輕人將因離開家鄉而在心中所留下的一絲離愁沖淡了許多。或者，部隊並非人們以前傳說的那樣吧？東東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連隊裏麵一派歡樂的氣象，所有一切的布置都緊緊圍繞著一個相同的主題：歡迎新同誌！剛進入連隊，便看到幾個肩章全部都是槓槓的老兵走過來迎接。一色的橄欖綠，一色的警服警帽，再加上幾個老兵的身材看上去也差不多，令陳東東在一剎那間幾乎分不清誰是誰了。一個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勻稱，就是眼睛大的有點嚇人的老兵走過來把陳東東帶了過去。從那個一槓兩星的幹部嘴裏東東知道這個人是二班長，而那帶著自己回來的幹部就是連長。自己從現在開始就成為二班的兵了。一起來的丁剛被分到了一班，而劉峰則被分到了三班，三個人都在同一個排裏麵。這令東東心裏麵好受了很多。也許是北方人的一種慣性心理吧，出門在外，總覺得幾個老鄉在一塊有個照應會比較好一些。不過，聽班長說過幾天人到齊之後，還要將人員打亂從新進行編排。東東他們三個人是所有新同誌中第一批到部隊的。第一天的新兵生活，便令東東他們三個人開了一場眼界。首先是所享受到的待遇幾乎令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進排房，便有幾個老兵端著熱騰騰的洗腳水走了過來；剛洗完腳，班長在邊上已經把毛巾遞過來了；這邊腳剛擦幹淨，又有老兵端著打了好幾個雞蛋的一碗麵送過來了。這樣的待遇令東東他們感到吃驚，這和以前聽到的傳言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啊？難道以前所聽到的那些都是謠傳？雖然享受著這樣在家時都未必有過的待遇，但這不同尋常的情況也令東東他們幾個人更加小心了。由於是第一批到部隊的兵，所以連隊的新同誌自然而然也就東東他們三個人了。不過，此時老兵對他們幾個人的態度倒真的好像捧著什麽寶貝一般。這令陳東東和劉峰丁剛放鬆了不少警惕，也許，傳言是假的吧？這該是他們三個人此時共同的想法了。雖然，明知道來從軍就必然有自己吃苦的時候，但是這樣的待遇還是令他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