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芽想到這裏,又有些迷茫了。他看著尤金的臉,卻隻能看見麵具。借著微弱光芒,湊近看了才發現麵具上有很細碎的裂紋,被踩碎又被拚好了再戴上一樣。大小也不算合適,像是隨手拿的,尤金似乎也並不在乎自己的麵具合不合適。麵具之下是一雙足夠幽深的眼睛,眉骨突出,目光像沉靜的深海,一眼望不到底。“你為什麽……”雲芽不由得喃喃自語。“什麽看見沒看見的?”king正好從裏麵出來,拍了拍手套上的灰看向尤金:“怎麽說到這個了?”尤金並沒有回答,雲芽的反應則是站到king身後了。他現在覺得king的背影看起來如此可靠。king默認了他讓自己擋在前麵的舉動,有點好笑地問尤金:“你說了什麽,怎麽讓人家躲著你了?”尤金的回答很簡潔:“小鎮裏的地下表演。”king知道這是什麽,隻是雲芽也去了:“親愛的,你也去看了嗎?”雲芽的聲音細如蚊呐:“嗯……有人帶我去的。”king又比尤金難纏多了,他擅長刨根究底並且對雲芽的事情都很好奇:“是誰帶你去的?”雲芽小聲說了戈斯的名字:“那個來馬戲團送過禮物的先生。”king沉吟片刻,想起來是有這麽個人。“是他啊,”king摩挲下頜:“一位紳士竟然邀請你去那種地方約會嗎,難怪不討人歡心。”雲芽自動忽略他話裏的調侃意思,猜測king也去過那個表演。怪奇馬戲團的團長比他知道的東西多多了,去過地下表演也很正常。自己是別人帶著去的,並且這個人現在不在,可以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尤金和戈斯告狀也沒什麽,反正雲芽已經開始懷疑戈斯了。雲芽想到這裏情緒穩定了一點:“隻是去過一次,沒什麽好看的。”king卻憂心忡忡地像是他要被壞人拐跑一樣,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親愛的,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壞男人的。”雲芽:……“我以後不會和他見麵了。”為了防止king再說出什麽奇怪的話,雲芽搶先答道:“就那麽一次。”king看他的眼神就更像看被壞男人哄騙的無知少年了:“那也不行。”雲芽:“……好。”king滿意了,然後示意他們跟自己進去。雜物間裏麵已經收拾過了,很久沒用的演出服已經放到一邊去,king把演出用的道具都拿出來了。雲芽一眼就看見侏儒和多毛人曾經用過的鋸子,但似乎並不是那一把,因為地上堆了很多把生鏽的鋸子。鋸齒都有損壞脫落,把手也沾滿了鐵鏽色的汙漬,肯定是不能用了。靠近了,還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氣,看見鋸子上麵纏著的彎曲毛發。雲芽把疑似沾滿血的鋸子稍微踢開了一點。“那個不用管了,”king神情自然地抱怨:“道具損毀總是那麽快,真應該讓他們自己來準備。”雲芽不想細究為什麽道具損壞那麽快。尤金和king在前麵收拾,並沒有什麽活分到他手上,說是來幫忙其實就是旁觀,看著這兩個人收拾東西。不過這也方便了他仔細看看怪奇馬戲團裏的道具。破舊的綢帶和粗麻繩,上麵還套上了鐵鉤。雲芽一邊看一邊揣度,是用於雜技表演?如果上麵也沒有沾上一些陳年的血跡就更可信了。底下是一些造型很古怪的箱子,打開來又是被鏡子分割開來的小空間,雲芽猜測這是魔術表演的時候使用的。雲芽看著king和尤金把它們打開來一一檢查,似乎是在判斷這些東西還有沒有用。這些道具都很舊了,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沾上了暗色的血跡和亂糟糟的毛發,活像是從凶案現場掏出來的凶器。如果是的話,那麽受害者的確是不少。雲芽不由得離遠了一點。他對怪奇馬戲團的了解的確太少了,一是不怎麽敢和馬戲團的其他成員交流,二是把重心放在了小鎮上。雲芽心底忽然升起一個疑問。小鎮上的人,他先前猜測過可能是近親婚姻的產物,狂熱追求一些“刺激” 的東西。可是這樣長期下來,他們真的能這麽平靜地生活到現在嗎。他在小鎮上看到的人,都是真真切切活著的嗎,還是副本回溯出來的幻象?雲芽現在還沒辦法印證自己的猜想。他看向忙碌中的尤金。自己能不能從他這裏獲得一點消息,至少也要知道他和戈斯是什麽關係,知不知道阿爾貝家族和小鎮居民的關係。尤金的麵具遮住他的臉,讓雲芽隻能盯著他的後腦勺熱切地看。但看了一會雲芽又收回目光。戈斯好歹還提出了讓他做模特的交換條件,他有什麽能讓尤金告訴他的東西嗎?雲芽覺得他還是得去戈斯那裏看看,至少他們的交易還沒有終止。他想知道戈斯是不是就是那幅畫像上的後人,和尤金又有什麽關係。還有,在帶著他去地下表演的時候,為什麽要遮住他的眼睛呢?是擔心他害怕,還是怕他看到別的東西?king和尤金並沒有花太長時間整理這些道具。它們都已經放很久了,與其修理不如直接換掉,堆在這裏還占空間。king有點嫌惡地把沾滿灰的手套摘下來,呼出一口氣:“我可不想在這裏多呆了。”摸魚結束全程,雲芽跟在後麵出去,也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進去之後就一直沒有說什麽話的尤金忽然開口。他直直看向雲芽:“店鋪裏需要一個人幫忙,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幫忙?去尤金的店鋪裏幫忙顯然就能正大光明地接觸到裏麵的東西,說不定還能驗證一下裏麵到底有沒有雲芽猜想過的“屍體”。但雲芽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他還記得尤金的話,把猶豫的目光投向了king。king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看看尤金:“打下手嗎?你還需要這個?”“嗯,”尤金的回答一本正經:“我想他對店鋪裏的東西也很好奇。”雲芽感覺自己心底的想法被戳中了。自己是對尤金的店鋪很好奇,路過都要假裝不經意地上去查看一下,但他是為了完成任務啊!雲芽撇了撇嘴,不打算辯解了,頂著king的目光點點頭。算了,左右光明正大進去比偷窺好,他還是不要和奇奇怪怪的人計較這些了。雲芽想了想,如果尤金的嗅覺有那麽靈敏,肯定是聞出來自己身上沾上的味道,知道他去過自己家裏了。那他脾氣還挺好?他漫無目的地想著,沒有第一時間和king說出來。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著等到沒有人的時候再和他計較。雲芽把上述想法拋到腦後。不管怎麽樣,尤金的店鋪他是要去一趟的。整理完這些東西king還要和尤金去看其他東西,雲芽就不打算一起了。他們約定的時間是明天開始,下午他還要去戈斯那裏看看。等著king和尤金走遠了,雲芽偷偷溜出了馬戲團。他想起king說的話,扯了扯嘴角,感覺自己的確是被壞男人哄騙了。還是不止一次。深深受到欺騙的雲芽鼓起雪白的腮幫。雲芽站在小別墅的大門口。他對這裏也很熟悉了,畢竟來了不止一次。雲芽的手舉起來,按響門鈴,很快有人把他接進去。“這麽快就回來了嗎?”來接他的是戈斯,不知道為什麽這棟小別墅裏隻剩下他一個人了,第一次來的時候看見的仆從都不見了。雲芽輕輕點頭。整棟別墅安靜異常,他甚至連外麵的動靜都聽不見了,整個小鎮隻剩下這一處地方一樣。雲芽下意識和戈斯保持了一點距離。“你已經去過那裏了嗎?”戈斯似乎並不驚訝他的到來,引著他進了畫室。雲芽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我們繼續畫吧,”戈斯揭開畫布,戴上鏡片調配顏料:“親愛的,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衣服。”他說的“衣服”當然是和那天的紗裙一樣的風格,柔軟的緞麵上點綴著圓潤的珍珠,匆匆一瞥就知道又是很短很薄的那種。壞男人還是壞男人。雲芽並沒有去拿台子上的衣服。他站在戈斯麵前,語氣不是很確定:“我想先問幾個問題。”戈斯點頭,用那雙翡翠珠一樣的眼睛看著他。“第一個問題,”雲芽的聲音平靜,但語調裏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這個小鎮一開始的祖先,是不是姓阿爾貝茨,他們時代族內通婚,最終形成了這個小鎮是嗎?”戈斯點頭。這個動作給了雲芽一點勇氣,他繼續問:“第二個問題,你和尤金有什麽關係?”這話說出口,氣氛冷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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