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她們就離開了樹林,來到一座白色大理石涼亭之中。  這裏也有一位白衣使女。她蒙著白布的臉上綻開一絲微笑:“歡迎,旅人們。這裏是悲泣公館。我代表千眼大人對你們的高尚之舉致以崇高的謝意。”  “我們要怎麽保衛公館?”伊薇特熟門熟路地問。這類副本一般都有一個目標,比如要擊殺多少個敵人,或者刷夠多少積分。  “隻需要殺死入侵公館的敵人即可。”白衣使女說,“來自異界的旅人們是不死之身,當你們死亡,靈魂就會回到這裏,在千眼大人的偉力之下複生。”  懂了,看來這座涼亭就是她們的複活點。  “既然能無限次複活,那就沒什麽可怕的。”伊薇特無畏地昂起頭。  艾麗潔卻沒她那麽樂觀。“可每次死亡,身上的魔素都會消失,相當於一天白幹,很麻煩的耶!”  魔素隻能靠打怪獲得,可以用來升級屬性或是購買道具、裝備,相當於遊戲中的金錢。  伊薇特哼哼哼地笑了幾聲:“失去大量魔素固然可惜,但是隻要身上一個魔素也沒有,那就毫無負擔了!”  艾麗潔:“……”  這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嗎?  這時,紅色眼眸形狀的法陣迸發出猩紅的光芒。又有兩個人從法陣中走出來。  看到已經有人先來一步,兩個新玩家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很快反應過來他們應該是這次副本中的隊友。  “你們好哇,我叫達米安,這是我哥哥查理。”作戰士打扮的新玩家綻開笑容,向伊薇特伸出手,“看來我們這次是同伴了,請多關照!”  “我叫伊薇特,她是艾麗潔。”伊薇特握住達米安的手。  “伊薇特?難道你就是諾雷利亞大學魔力遊戲研究會的會長,傳說中的肝帝?”  達米安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跟這位聲名顯赫的大佬組隊,那這次活動豈不是穩了!  伊薇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隻得苦笑。“沒錯就是我,但你們可別全指望我。這遊戲我剛開始玩,還沒熟悉玩法呢。”  “你太謙虛了大佬!像你這樣的高手肯定不論什麽遊戲都手到擒來的!”  “哪裏哪裏,我隻是肝的時間比別人長,技術並不好的,還得仰仗你們……”  雙方先商業互吹了一波,才開始討論戰術問題。  “看起來遊戲是把我們四個匹配成一隊了。”查理說,“之前我和我弟弟一同冒險的時候,就由他近戰,我遠程攻擊。我想我們四個人也可以用類似的戰法。你和達米安負責近戰,我照舊遠程,艾麗潔小姐以聖職者的神術為我們加buff。你們覺得如何?”  伊薇特點點頭,同意了查理的建議。兩名戰士,一名魔法師,一名聖職者,這可以說是勇者小隊的標準配置了。她現在還不了解這遊戲各個職業的特色,照搬其他遊戲的經驗可謂是最穩妥的方法。  伊薇特還想向他們請教一下怎麽戰勝那個巨斧守衛,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白衣使女高聲道:“我感覺到入侵者的氣息了!”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攥緊了手中武器。  “旅人們啊,請你們保衛悲泣公館,千萬不可以讓入侵者傷害到公館的主人黑月一族的王太後陛下。”白衣使女雙手交握胸前,做出祈禱姿勢,“我會在這裏等待各位凱旋。祝各位武運昌隆!”  看來這個副本不但要清除敵人,還得保護友軍。如果友軍,也就是王太後陛下喪生,任務搞不好就會徹底失敗,副本也將結束。  商量好戰術後,四人便排成一列出發了。離開涼亭,他們進入了一片遍地雜草的花園。悲泣公館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到處彌漫著陰鬱陳舊的氣息,像是荒棄已久了。難以想象住在這裏的王太後是何種精神狀態。  “兩位小姐,你們可千萬當心。”達米安指著草叢說,“這遊戲陰險得很,草叢裏、轉角處、視線死角都有可能埋伏著敵人。我們被坑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還要當心那些懸崖斷壁,一不小心踩空就摔死了。”查理表情痛苦,像是回憶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伊薇特和艾麗潔對視一眼,不由又警惕了幾分。  他們以清掃地雷般嚴謹的精神在花園中探索了一圈,卻沒發現任何敵人。這非但沒讓他們感到輕鬆,反而使他們越發如履薄冰了。  明明是個絕佳的埋伏地點,為什麽沒有敵人?前方一定有巨坑在等待他們!  可惡!這種未知的恐懼比一大群敵人衝上來圍毆更恐怖啊!  四個人提心吊膽地走出花園,來到公館前庭。他們打算先探索外圍,再進入公館內部。  伊薇特莫名覺得這座公館的地形十分熟悉,好像和珊瑚莊園有些相似。或許製作組就是參考了珊瑚莊園的建築結構設計了這座公館吧。  “當心,伊薇特小姐!那邊有敵人!”  伊薇特握著長劍,轉向公館大門。五名身披黑袍、身形詭異的敵人飄浮在半空中,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柄寶石法杖。  “他們都是魔法係的敵人!當心遠程攻擊!”查理一邊喊一邊召喚出一柄藍色的幻影劍。  伊薇特卸下背後的圓盾,一手持盾,一手執劍。達米安則握著一把雙手巨劍。艾麗潔起初不知所措,但看到同伴們都進入了戰鬥狀態,她也慌慌張張地拿起流星錘。  伊薇特鎖定最右邊的黑衣法師,一個翻滾衝到他麵前,一劍刺出。  ***  工業之都郊外,珊瑚莊園。  海浪拍擊懸崖的聲響震耳欲聾。  大法師基蔑洛夫踏出傳送法陣,看了一眼先行抵達的嬗變之魔女和鷹眼之魔女,以及她們背後的數名高階魔法師。  “都準備好了嗎?”他不耐煩地問。  鷹眼之魔女將她蒙著布的臉轉向懸崖頂端的那座豪華莊園。  現在居住在珊瑚莊園中的就是整個海岸王國最尊貴的人。不過再過一會兒,這個頭銜就會落到另一個人頭上。  “嗬嗬嗬,那是當然,為了今天我們可是準備了大半年啊。”鷹眼之魔女頗為驕傲,“法陣已經啟動了,任何活物都不可能跨入這個空間。”  “看來很簡單嘛。真不懂為什麽需要出動名大法師。”基蔑洛夫哼了一聲。  “你這傻瓜。莊園裏可不僅有衛兵。”嬗變之魔女一如既往地跟基蔑洛夫抬杠,“王家魔法顧問肯定也留了後手,我們魯莽不得。”  “王家顧問又如何?還不隻是個民間魔法藝人。”基蔑洛夫不屑地說。  嬗變之魔女冷笑:“嗬嗬,如果他真這麽容易對付,王儲殿下還會找我們?”  回想起那位年邁王子的麵孔,基蔑洛夫微微眯起眼睛。  一年多以前,王儲艾伯特派遣使者來到法師塔,提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合作建議在萬國博覽會舉辦期間,刺殺他的親生母親,海岸王國女王陛下。  不論在大陸的哪個國家、哪個種族,殺害血親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不僅會受到法律的製裁、世人的唾棄,還會遭到眾神的詛咒。古代的王室鬥爭血腥殘酷,但也很少有人會直接殺害自己的手足,頂多把他們終身監☆禁,讓他們老死在監獄裏。  女王年事已高,王儲隻需要耐心等待,早晚能繼承王冠。可他已經不想再等了。女王的長壽基因似乎完全沒有遺傳到兒子身上。隨著年歲增長,王儲的身體每況愈下。再這樣下去,他沒準會在母親之前咽氣。  指望那老太婆禪位是不可能了,因此急不可耐的王儲寧可頂著“弑親禽獸”的罪名,也要將王冠從母親手裏奪過來。他就算死也要以國王的身份死去。  但女王深居簡出,王宮不僅守備森嚴,還有過去數百年曆代王家魔法顧問布下的防禦法術。想在王宮裏行刺女王可是比登上月亮還困難。  因此王儲盯上了王國博覽會這個千載難逢的日子。女王為了參加博覽會,將離開固若金湯的王宮,移駕工業之都的珊瑚莊園。  王儲沒有自己的私人武裝,當然也不可能指望軍隊倒戈。他能依靠的就隻有海岸王國中唯一一股不從屬於王室和政府的力量法師塔。  千年來,法師塔和海岸王國之間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和共生關係,法師塔偏安一隅,王國也不會對法師塔指手畫腳。其他國家都將法師塔視為海岸王國的武裝力量之一,不敢輕易對海岸王國刀兵相向。而法師塔也以王權為庇護,明裏暗裏進行著一些不那麽合法的實驗和交易。  不過,這種微妙的平衡在王儲的巧妙遊說下被打破了。他許諾法師塔,自己登基之後將給予法師塔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自由,他們可以建立更多的法師塔,招收更多學生,有權製定魔法相關的法律,管理整個國家所有的正式魔法師和民間魔法藝人,並成為諾雷利亞實質統治者。  這意味著法師塔將獲得即使在勇者時代都未曾得到過的強大權力。  包括至尊大法師在內的所有大法師都動心了。尤其是在他們剛剛被某位民間魔法藝人騎臉輸出之後。假如他們能管理所有的民間魔法藝人,那麽洛林地城也必須向他們低頭!他們甚至可以將那個可惡的遊戲販子放逐到海外,他那該死的遊戲再也不會誘惑法師塔的學徒了!  對權力的渴望和對敵人的憎惡讓法師塔與王儲一拍即合。他們花了一年多時間思考對策,組織力量。  女王身邊有王家衛隊和魔法顧問保駕護航,又有權隨時調遣當地的駐軍。更重要的是,她隨身攜帶著許多古老的魔法道具,那是幾百甚至上前年前的大法師們製造的絕品。就連法師塔都不太清楚那些道具的防禦能力如何,想正麵突破恐怕不太容易。  因此法師塔耗時半年,在珊瑚莊園方圓五裏的範圍內布下了特殊法陣。一旦法陣啟動,整個莊園都會被隔絕在異空間之中,斷絕空間內外的交流。同時,空間內部還會降下強力的催眠迷霧,任何活物都將陷入夢境。  當然,為了在事後不引起衛兵、仆人們的懷疑,他們的夢境也由魔法師們提前編織好了他們會夢見自己仍在巡邏、工作,根本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刺殺隊伍由基蔑洛夫、嬗變之魔女和鷹眼之魔女領頭。他們將趁王儲外出演講、帶走部分安保力量的這天,對珊瑚莊園發動偷襲。他們將找到女王所在地,用一種無法被現代醫學檢測出來的煉金術藥劑取走那老太婆的性命。  當王儲回到莊園,會悲痛欲絕地宣布他母親在睡夢中過世。反正她年紀大了,哪天突然嗝屁都不奇怪。技藝再高超的驗屍官也不可能驗出煉金術藥劑。即使有人懷疑女王死於魔法,可大陸上唯一權威的魔法鑒定機構就是法師塔,難道他們會給出不利於自己的鑒定結果嗎?  基蔑洛夫甚至聽聞王儲暗中聯合了其他國家的貴族。他許諾登基後給予那些國家更多商業上的利益,換取他們對自己的支持。  “嗬,真像戲劇裏說的那樣。國王向來無人善終,每一頂王冠都沾染著鮮血。”基蔑洛夫諷刺道。  “把你的酸詩收起來吧!”嬗變之魔女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  兩人各自帶著他們的從屬飛上天空,向珊瑚莊園方向飄去。過了許久,鷹眼之魔女才慢吞吞地跟上來。  “你怎麽這麽慢?”基蔑洛夫不耐煩地喊道。  “我剛才預見到前方有莫大的危險!”鷹眼之魔女語氣慌張,“要不我們再等等?”  “都這時候了你想打退堂鼓?!”基蔑洛夫豎起眉毛,“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後悔也遲了!而且你的預言從來沒準過吧!”  嬗變之魔女回頭道:“別瞻前顧後了,我的朋友。想想成功後我們將獲得多少光榮和權力!”  這句話打動了鷹眼之魔女。行動如果順利,指揮刺殺行動的他們人也將獲得晉升。當然,他們不可能成為至尊大法師,但當新的法師塔建起來之後,他們將成為新塔的支配者!  一行人飛到珊瑚莊園高聳的圍牆外。不出所料,站崗與巡邏的衛兵已經倒地不起。  莊園四周有一重魔法屏障,想來就是王家魔法顧問布下的。它可以阻擋一些較弱的詛咒和魔法攻擊,但對於法師塔出身的正統魔法師而言,解除它就像拆掉一座蚊帳那樣簡單。  名大法師齊聲念誦咒語,籠罩莊園的魔法屏障立刻裂開一道縫隙。魔法師們魚貫而入,然後兵分路基蔑洛夫從正麵突破,嬗變之魔女從左翼進攻,鷹眼之魔女則繞到建築後方。  目送兩位同僚離去後,基蔑洛夫對自己的四名從屬使了個眼色。五人如同烏鴉一般振翼而起,飛向莊園主館的大門。  就在這時,基蔑洛夫眼角餘光瞥見有某種白色的東西正迅速向他們移動。  “當心!”他喊道,並迅速在自己身上施放了一個防禦性的咒語。  四名從屬在空中散開。五人呈扇形與那群白色的東西對峙。  那東西像是用白色黏土所捏成的人偶,一共有四隻。人偶雕琢得極為精細,五官、頭發、服裝宛如真人。它們甚至像模像樣地穿著盔甲、拿著武器劍、盾、雙手巨劍、流星錘,其中一隻人偶居然還握著法杖。  四名從屬從未見過這麽奇怪的人偶,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們的導師,懇求基蔑洛夫下達指示。  基蔑洛夫一眼就認出了那玩意兒!  那是使徒傀儡,一種極為高級的魔偶。它能像真人一樣靈活行動,甚至舞刀弄劍、施放簡單的魔法。  使徒傀儡必須依靠強大的魔力催動,還得有人在遠處操控它。一名魔法師隻能操控一隻傀儡。換言之,至少有四個敵人正在暗處虎視眈眈!  就連法師塔中的高階魔法師都未必能一次性為四隻使徒傀儡提供足夠的魔力,何況是民間魔法藝人?  王家魔法顧問上哪兒找來這麽多幫手?  不等基蔑洛夫思考出答案,其中一隻傀儡便向他衝過來。  他舉起法杖,正準備召喚火焰,然後就看到那傀儡一矮身  開始在草地上翻滾起來!  它滾了一下,爬起來朝基蔑洛夫虛晃一劍,然後又翻滾著逃離。  其他隻傀儡也有樣學樣,在草地上滾成一團。  魔法師們都呆住了。它們到底是在作戰,還是在表演雜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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