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玩偶怪人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正義的胖達曼是也!”  然後他一拳揮向謝伍德的臉。第104章 魔力頭盔的特殊使用情境  謝伍德渾渾噩噩做了個夢,夢見了他的少年時代。  少年謝伍德背著書包,垂著小腦袋走在校園裏。沒有一個人上前跟他說話,可他知道所有老師、同學都在偷看他,偷偷議論他。  “聽說謝伍德父親過世,母親又得了重病,真是可憐啊。”  “他本來可以上很好的大學,但是現在恐怕連學費都交不起吧?”  “大學不是有獎學金嗎?以他的成績應該能拿到吧?”  “可是他去上大學,就沒人照料母親了。聽說他要輟學去找工作,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個好苗子。”  謝伍德捂住耳朵,飛奔到家中。他們的家曾經是依德西的一座漂亮的聯排別墅,但為了給母親治病已經賣掉了。他們現在住在一間狹小破舊的出租屋中,隻有一個房間。樓上的夫妻每晚都在吵架和打孩子,樓下的妓女每晚接客的聲音整棟樓都能聽見。  打開家門,一股腐爛食物和排泄物混合的味道撲麵而來。謝伍德疲憊地丟下書包,踢開滿地的垃圾,走到唯一一張床前。  他看著床上那個枯瘦的女人。如果不是被單下的身體還在微微起伏,她恐怕會被誤認為一具幹屍。房間中的惡臭絕大部分都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微微動了動,骷髏般的臉上擠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對不起,我又拉在床上了……我想下床,可是沒有力氣……”  “沒關係,媽媽。”謝伍德低聲說,“等我找到一份離家比較近的工作就好了。我可以每隔半天回來給你換尿布,翻身。”  他給母親換了新的尿布,新的被單。他將房間裏的垃圾全都丟出去,打開窗戶通風,他將所有的衣物拿到河邊,跟那些洗衣婦們一起洗。她們竊笑著對他盆裏的女性衣物指指點點。少年羞紅了臉。  等他忙完這些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樓上又開始叫罵,樓下傳來男男女女的喘息聲。謝伍德家用不起電和油燈。他拿著課本到附近的酒吧,借用那裏的燈光寫作業。老板是他們家的舊相識,同意他每天去那裏看書。  他一直寫到半夜,酒吧中的人漸漸稀少了。他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卻聽見吧台那邊有個男人問:“為什麽這裏有小孩?”  酒保低聲將謝伍德的情況告訴了客人。謝伍德用眼角偷瞄客人。他不敢直視人家的臉,隻看到那人手裏拿著一枚鑲金的烏木煙鬥。  “哦?真是個好學的孩子啊。我兒子和他一般年紀,要是有他一半勤奮,我做夢都能笑醒。”  拿煙鬥的客人走向謝伍德。少年垂著頭向後縮了縮。  “我可以資助你讀書,給你母親治病,將來你還可以來我手下工作。”  謝伍德知道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客人肯定會向他索取某種代價。  “你要什麽?”謝伍德沉聲問。  “你的忠誠。”客人說。  謝伍德挑起眼睛凝視客人。這是他第一次和客人對視。兩個人四目相望,都從對方幽邃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成交。”他說。  馬車的顛簸令謝伍德陡然從夢中驚醒。  真奇怪,他怎麽會莫名地夢見少年時代的往事?  還有,那個穿黑白玩偶服的怪人難道也是個夢?  “難道是我太累了?”他嘟囔。  馬車停在墓園門口。四周不知何時起了濃霧。能見度極低,謝伍德隻能看清幾步外的景色。但這條路他已經走了無數次,即使閉著眼睛都能找到父母的墓碑。  他將鮮花擺在墓碑前方。背後傳來腳步聲。  謝伍德猛然回頭。來者不是黑白玩偶,而是兩名男子。年紀較大的一人鬢角已經泛白,鷹鉤鼻讓他的目光深邃中帶著一絲陰狠。年紀較小的麵帶笑容,雙手插兜,一副吊兒郎當花花公子的模樣。  “哈登先生……?”謝伍德睜大眼睛,“您怎麽親自來了?向來不都是您的管家跟我碰麵的嗎?”  老哈登先生沒有說話。他的兒子小弗萊迪哈登用油腔滑調的口吻說:“爸爸認為有必要跟你當麵談一談,謝伍德。關於你的臥底任務,還有我們的目標。”  老哈登沉默地凝視著謝伍德。那眼神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可他一時想不起曾在誰身上見過。  謝伍德揚起下巴:“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說話。”  三個人走出墓園,乘上謝伍德叫來的馬車。一路上窗外都霧氣彌漫,根本看不清道路兩旁的景色。馬車就像行駛在雲中似的。謝伍德不記得自己來時起了這麽大的霧。但工業之都一向空氣質量不佳,今天又是雨天,因此他並未在意。  馬車停在郊外小村口的一家旅館前。謝伍德輕車熟路地帶哈登父子上樓,來到他早已訂好的房間中。  “這地方比較簡陋,還望您不要介意。”謝伍德的口味恭敬而卑微,就像仆人在對主人說話。  老哈登踱到窗前,背著雙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窗外變幻流動的霧氣。雖然他一言不發,但謝伍德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的怒氣。  小哈登不拘小節,一屁股坐在床上,翹起二郎腿。“謝伍德,匯報一下你的任務吧。你對我親愛的表弟都做了些什麽?”  謝伍德微微困惑地歪了歪頭。小哈登應該對他所做的一切了如指掌,為什麽還要他再重複一遍?  但他不敢違背小哈登先生的意願,於是誠實地說:“我和約安庫珀聯手,誘導他買下了一家瀕臨破產的鐵路公司。我以為他肯定會一敗塗地,可洛林地城橫插了一腳,在鐵路沿線建起了主題樂園,南方鐵路公司竟然開始盈利了……是我思慮不周,沒有把洛林地城這個影響力巨大的變量考慮進來。”  “哼。”窗前的老哈登用力一捶窗框,“看看你幹的好事!”  “我已經在盡力補救了。”謝伍德的腦袋垂得越發的低,“庫珀這次應該也會來工業之都,我會跟他聯係上,再布一個局……”  “是不是有點遲了,謝伍德?”老哈登語氣冰冷,“家主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你覺得我兒子還有幾分機會繼承哈登家族?”  謝伍德想起他在國外看到的報道童趣樂在法庭上輸給地城娛樂,不得不賠償一筆巨款。這起官司雖然發生在海岸王國內部,但外國的報紙也津津樂道。  可以想象,小弗萊迪哈登如今已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柄了。何況本就有不少人怨恨童趣樂公司。他和克裏斯誰能成為繼承人還未可知呢。  “我還做了別的事!”謝伍德忙說,“我把諾雷利亞通訊的一些產品圖紙泄露給了高山王國的競爭對手。我想諾雷利亞通訊的股價一定會大跌,懷恩父子忙著救火,大概一時勻不出手來和您競爭……”  “……原來是你幹的!”老哈登猛地回頭,死死盯著謝伍德。  “嗯,當然是我,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  謝伍德突然停了下來。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從剛才起,哈登父子就一直在套他的話!  “等等,你不是哈登先生……!”  謝伍德不知道這兩個人用了什麽方法喬裝打扮成哈登父子的模樣,但他可以肯定這兩人有問題。他急忙衝向門口,一把拉開房門。  門外的走廊消失了,他眼前隻有無盡的白色霧氣。  之前那詭異的黑白玩偶服怪人從他腦海中閃過。不,那不是他的幻覺,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這裏是什麽地方?夢?幻境?”謝伍德轉過身,冷冷問道,“還是魔法?你們是警察?”  他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警察可不會用魔法探案,任何在魔法影響之下說出的供詞都是沒有法律效力的。你們是洛林地城派來的?”  哈登父子的麵孔如同蠟遇上火一樣融化了。五官從臉上掉落,新的五官從皮膚底下鑽了出來。眨眼間他們就生成了新的麵容一個是懷恩先生,一個是他的兒子克裏斯。  謝伍德瞬間被驚慌所攝住。“不可能,懷恩先生最痛恨魔法了,你們不可能是……你們到底是誰?!”  懷恩先生如同一頭發怒的公牛衝向謝伍德,一把攥住他的衣領。  “枉我那麽信任你,你這個叛徒!”他咆哮道,“是我資助你念書,是我出錢給你母親治病,連她的棺材錢都是我出的!我讓你從一窮二白變成體麵人,可你就這麽對我!”  向來嚴肅冷靜的謝伍德驀然咧開嘴,擰出一個猙獰的笑。  “你救了我?笑話!拯救我的從來就不是你!我從來沒對你忠心過,何來背叛?!”  克裏斯拚命拉住父親。“爸,住手!你這樣會破壞幻境的!而且你這樣根本打不死人啊!”  三個人的拉扯之中,整個旅館房間開始扭曲,仿佛它是映在一盆水中的風景,而水盆中被丟入一塊石頭,漾起陣陣漣漪。  當懷恩先生回過神來,他已不在旅館之中了。他坐在一間沒有門窗、密不透風的石室中。石室的三麵牆是灰色的岩石,第四麵則是單向玻璃。玻璃的另一麵是一間一模一樣的石室,區別在於裏麵坐著的是謝伍德,而他身邊站著三個身穿胖達曼服裝的怪人。  克裏斯、懷恩先生和謝伍德都戴著銀色的魔力頭盔。  克裏斯鬆開父親,氣喘籲籲地癱倒在椅子裏,摘下頭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懷恩先生的怒氣無處發泄,隻能一拳砸在玻璃上。玻璃紋絲不動,隻有他的手疼起來。  幾個小時之前,克裏斯走進餐廳。對於兒子的突然出現,懷恩先生表麵上鎮定,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的兒子看上去……不大一樣了。幾個月不見,克裏斯不再是那個總是傻樂傻樂的溫室裏的小王子了,他看上去穩重了,但也十分疲憊,就像一個被社會毒打過的社畜。  沒等懷恩先生問清楚克裏斯這些日子的遭遇,克裏斯就先發製人,告訴他謝伍德是公司的內奸,他和庫珀聯手欺騙了自己,還將公司的機密透露給競爭對手。  懷恩先生當然不相信。謝伍德可是他一手培養的嫡係心腹。他懷疑誰都不會懷疑謝伍德。  “跟我來一個地方,我會證明給你的看的。”  然後懷恩先生就被帶到了這裏,準確地說,是被克裏斯用一個傳送魔法道具傳送到了這裏。與克裏斯同行的還有一對年輕男女。克裏斯管他們叫貝茨兄妹。  謝伍德則被關在對麵的石室之中。  貝茨兄妹拿出了兩頂魔力頭盔。懷恩先生在報紙上看過相關報道,這是地城娛樂的全新發明,可以讓人進入一個無比真實的遊戲世界。  但魔力頭盔的功用不僅僅在遊戲上。為了這一天,貝茨兄妹專門依照依德西的實景建造了一個逼真的幻境世界,懷恩父子和謝伍德將同時進入幻境之中。  懷恩先生自認為是謝伍德的恩人,對謝伍德也向來寬厚。謝伍德有什麽理由背叛他?說不定一切都是洛林地城在背後挑撥離間!  但是當他以老哈登的麵貌出現在謝伍德麵前時,對方所說的每個字都打碎了他的幻想。  懷恩先生頹然地倒在椅子上,捂住麵龐。  “我不明白……我認識謝伍德的時候他才十六歲,我資助他讀完中學,上了大學,我還參加了他母親的葬禮,他的畢業典禮……我幾乎把他當成半個兒子!為什麽他要背叛我?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  “你搞錯了一件事,懷恩先生。從一開始謝伍德就是哈登家族派到你身邊的間諜。從你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是了。”  懷恩先生沮喪地抬起頭。說話的是一隻從藍色傳送旋渦中走出來的胖達曼。他摘掉頭套,露出一頭銀白的長發。  “……洛林地城?”  洛林將一隻厚重的文件袋扔到懷恩先生膝蓋上。  “我派人調查了謝伍德的過去。不得不說他的背景故事捏造得幾乎天衣無縫:早逝的父親,患病的母親,成績優異卻迫於經濟壓力不得不輟學的天才少年,遇到貴人後得以繼續學業,然後一鳴驚人。  “他的背景之所以如此完美,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經曆。隻不過一開始資助他的貴人不是你,而是老弗萊迪哈登。”  懷恩先生怔愣:“……什麽?”  洛林用手指梳理著被頭套壓平的長發,漫不經心地說:“謝伍德十五歲那年首先遇到了老哈登,對方為他出了中學學費,還將他母親送到哈登家族旗下的醫院接受治療。可是不到一年,他母親就過世了。這時候你來到工業之都做慈善活動。於是老哈登故意將謝伍德送到你身邊,並指派了一名女演員偽裝成他重病的母親。  “謝伍德的鄰居可以證明,他母親曾住院一段時間,等她回到家裏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們都以為那是疾病對人造成的改變,卻沒想到她們的確不是同一個人。  “之後,謝伍德慢慢取得了你的信任,到了他大三那年,他已經徹底成為你的心腹了。於是那位女演員也可以退場了。謝伍德對外宣布母親病故,舉辦葬禮,但下葬的實際上是五年前就病故的他的真正母親。  “最重要的一個證據就是謝伍德母親的遺體。在她亡故到下葬的那段時間,她的遺體應該被浸泡在防腐溶液裏。隻要開棺驗屍,就能證明我們所言非虛。”  懷恩先生用顫抖的手拿起文件袋,卻遲遲都沒有打開。他知道這幫人不會欺騙自己,但他沒有勇氣打開它,沒有勇氣麵對這一切。  好一個盛大的騙局!為了將謝伍德安插在他身邊,老哈登竟然布局了近十年,甚至利用了死者的遺骸!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懷恩先生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兒子,“我天天教育你應該這樣那樣,可我自己就是個連識人之明都沒有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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