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戈已經在臨城遊蕩了一個星期,他試圖用障眼法一類的術法迷惑衙門的人,讓他們為自己落戶。盡管這樣的辦法有損功德,但現在也顧不得這些,有個身份是當務之急的。


    可在遊蕩了數天後,燕長戈發現自己最初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正如這世界有看不見的“空調”拉車一般,所有人的戶籍也不隻是記載在戶部中,還記載在他完全看不到的“係統”中。而“係統”似乎是會千裏傳音的本事,應該是個大能,自己這樣剛剛化形的修士,在“係統”麵前無所遁形。他用術法迷惑的衙役試圖幫助他在“係統”上注冊一個身份,可是被“係統”發現了,不管衙役怎麽努力,都無法在“係統”為他重建一個身份,因為這個衙役沒有“權限”。


    那個衙役說了太多奇怪的詞語,燕長戈很多都不懂,不過他還是大致明白了這衙役的意思。


    “係統”是個非常強大的大能,他會使用“網絡”這種神奇的法寶。隻要有“網絡”,“係統”就能夠瞬息萬裏,對世界上任何角落發生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網絡”的功能十分強大,“係統”還將“網絡”化身萬千,通過“電腦”這種法器讓全世界的人使用。他親眼看到那個衙役用“網絡”在“電腦”上看到許多人的對話,連房中秘事都看得一清二楚,這種力量太可怕了。


    根據燕長戈估計,“網絡”最起碼是頂級的仙器,甚至有可能是神器,否則怎麽會有這樣可怕的力量。


    不過凡事都有漏洞可鑽,據那衙役所說,“係統”雖然很嚴密,但也是有“八哥”(bug)的。“八哥”大概就是“係統”的勁敵,他能夠蒙蔽“係統”的眼睛。


    衙役說,他沒辦法在係統中加入一個憑空出現的人,但可以頂替一個人的身份。這世界上有太多失蹤兒童,有些父母尚在,有些父母也已經不在了。這些失蹤兒童找回的幾率很低,有些可能已經去世了,也有些或許在另外一個忘記前塵,用另外一種身份生活了。


    但是這種頂替,必須先說明自己失蹤的這些年都做了什麽,而且要有切實的證據證明自己這些年的存在,否則還是無法落戶。“八哥”雖然能鑽“係統”的漏洞,但也要有理有據才行。


    燕長戈:“……”


    冒名頂替已經非他所願,更何況還要製造出自己過去數十年生活的記錄,這實在太難了。


    抹去了那名衙役被操控時的記憶,燕長戈走出警局,長長歎了一口氣。


    幾天下來什麽事情都沒做,還用邪法控製他人損了功德,在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自己就要維持不住形體,變回古劍了。


    必須得做點好事了。


    將身份的事情暫時拋在腦後,燕長戈開始在路邊尋找需要幫助的對象。


    一般需要他人的幫助的人,大抵是弱者,老弱病殘一類人是燕長戈關注的目標。可這裏小孩子大都有大人帶著,病殘者似乎也沒出現在大街上,老人也不太多。路邊倒是有些乞丐,可燕長戈在乞丐的盒子裏放了伍元錢後,卻並未得到功德,也不知是什麽原因。


    一籌莫展的燕長戈走在街邊上,此時已經是深夜,不過路燈很亮,以燕長戈的眼力,這黑夜如同白晝般。


    看來今夜又要在街上遊蕩一晚了,好在他不怕冷。


    正這樣思考時,一陣刺耳的急刹車聲傳入耳中,似乎發生在隔壁巷子中。燕長戈連忙轉入那個巷子中,隻見一輛銀白色的“空調”車停在巷子中,車前躺著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似乎被車撞到了,痛苦地在地上抽搐著。


    燕長戈本能地感覺到這是做善事的機會,便立刻走上前。


    那老婦人躺在地上,銀白色“空調”車卻無人下車。燕長戈微微皺眉,正想去主持公道,隻見一個壯漢突然衝出來,抱住躺在地上的老婦人大哭道:“媽,媽,你怎麽了,媽!”


    大聲哭嚎了一會兒,那壯漢將老婦人往地上一放,起身猛敲車窗,大聲喊道:“開車跑車了不起啊!撞人了連車都不下來,有錢就了不起啊!”


    那銀白色的跑車終於有了動靜,車窗降下一半,一個年輕的聲音道:“讓開。”


    語氣並不重,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力量。壯漢退後兩步讓開位置,車門打開,走出一個……


    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


    世人形容男子,一般都會用“英俊”“硬朗”“瀟灑”一類的詞來形容,“漂亮”“嫵媚”等詞語,大都是來形容女子。可這個男人,很漂亮,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帶著絲媚意,卻並不女氣。


    他伸出車門的腿十分長,一身有些張揚的銀色西裝將他身材的優點完美地展現出來,長腿細腰卻不柔弱,一雙非常好看的手搭在車門上,修長的手指在車身上輕輕點動,昭示著主人的不耐煩。


    “嗬,”那粗俗的壯漢一見這人便倒抽一口氣,“開跑車穿西裝,長得還這麽好看,那撞了人也得賠錢吧?”


    壯漢往車裏看了看,沒看到別人,腰板挺直起來,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胸膛。


    開跑車的漂亮男人輕蔑地勾起唇角,嘴角畫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他開口道:“多少錢?”


    語氣是那麽隨意,仿佛那壯漢隻是一個在路邊表演的小醜,在賣力乞求他的施舍。


    壯漢打量一下男人的車,心裏有了底,說道:“我媽估計這次是撞骨折了,去醫院檢查治療最起碼得一萬塊錢,她幫我看孩子,這麽一病倒我就得雇人看孩子,怎麽也得三四個月,工錢也得有一萬塊。我是個厚道人,也不要什麽精神損失費,就兩萬塊就行。”


    他看得出來的,對於這個開跑車的男子來說,一兩萬塊錢根本算不上什麽,換個人就該換個價格了。


    兩人在那邊商談如何私聊,燕長戈的視線卻是落在那老婦人身上。以他的觀察來看,這老婦人身上沒有血腥之氣,似乎根本沒有受外傷。但是這麽長時間躺在冰冷的地麵上,老婦人微微的抽搐一開始像是作假,現在卻似乎是真的了。


    本著救人的想法,燕長戈大步走過去,一把扶起老人,打算將人送到醫館去。


    這邊壯漢正在跟跑車男漫天開價呢,餘光中看見老婦人被人扛起,連忙大吼道:“你幹什麽!我媽被車撞了,不知道受沒受傷,不能隨便移動。”


    燕長戈上下打量了這壯漢一番,用這幾天學到的普通話道:“汝……你的母親?這老婦人額尖耳小,一看就是終生無嗣、孤獨終老的命相,就算是之前有過子嗣,也是早夭之命,怎麽會有你這種膀大腰圓、肥頭大耳,一看就是禍害貽害千年長命相的兒子?”


    燕長戈語氣很輕,眼神也是淡淡的,但他一眼輕輕掃過去,那壯漢卻是突然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壯漢也是這附近混的人,沒什麽組織,都是小打小鬧。以前有幸見過這區的老大,那個老大長得文質彬彬的,卻讓人不敢直視。有人告訴壯漢,那是殺氣。老大手底下有不少人命,沒見過血的人是抵擋不住這種殺氣的。可是現在,就在這個長得挺帥的人身上,壯漢感受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氣息,那淡淡的眼神,竟讓他有種刀子抵在胸口上的森然感。


    見壯漢不敢說話了,燕長戈扶著老人道:“她在地上躺了起碼半個時辰,寒氣入體,年輕人能撐得住,這老婦人年歲大了,撐不住,需要看大夫。”


    “躺了半個時辰?”跑車男重複了一下這句話,笑了笑道,“我車‘撞’到她才不到十分鍾,她怎麽就在地上躺了這麽長時間呢?”


    他看向壯漢,用鼻子哼出一聲:“嗯?”


    壯漢怕燕長戈,卻不怕這跑車男,他大聲道:“我媽身體不好,暈倒在路邊,那你也不能撞上去啊!”


    老婦人疼得額上滿是冷汗,這二人卻還在扯皮,燕長戈皺眉道:“莫要囉嗦,趕快送人看大夫,我觀她不太好了。”


    他聲音一嚴厲,壯漢立刻夾起尾巴,從燕長戈手上接過老婦人,扶著她往最近的診所走去。走了兩步還不忘回頭對跑車男:“你不能跑,我記住你的車牌號了!”


    跑車男不屑地笑了一下,他桃花眼微微一轉,視線落在燕長戈身上,見這個中途出來“見義勇為”的人也跟著那壯漢走過去,不禁對他這種“爛好人”的行為不屑一顧。


    但他還是回到車上,開著那輛昂貴的跑車在小巷裏七拐八拐,跟著這三人開到一個診所。


    診所的坐診大夫是個中年男人,大概中西醫都學過,他給老婦人診了診脈,又按了按她的肚子,皺眉道:“懷疑是急性闌尾炎,我這兒倒是能開點抗生素,但是估計不管用,趕緊送醫院,說不定要立刻做手術。”


    跑車男靠在診所門口冷笑一下:“嗬,闌尾炎,有沒有骨折啊?”


    診所大夫道:“骨什麽折,趕緊打120,她情況不太好。”


    壯漢:“……”


    這剛才還為自己母親抱不平的壯漢一言不發,轉頭就要出診所,卻被燕長戈一把按住肩膀。


    “送醫院。”燕長戈道。


    壯漢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我是大神


    網絡:我是神器


    電腦:我是法器


    bug:我是係統的對手


    都沒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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