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積水更深了。唐霜意洗漱完就繼續留浴室,打掃浴室的積水,而商心慈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電視彈跳了兩下,正好是當地的新聞頻道。女主持人字正腔圓地播報著一起極其殘忍的凶殺案。“2022年1月10日,a市警方接到一安姓女子報警,稱其雇主於1月10日晚被虐殺……”“凶手作案手法極其凶殘,用利刃絞斷死者的舌頭,割掉耳朵,並在死者清醒的情況下將死者開腸破肚……”“而另一死者被殘忍地用工具肢解,屍體被切割器切割成碎片,警方現在僅在浴室找到了一部分死者的人體組織碎片,其餘人體部位仍在尋找。”“當日晚,我們還接到一起和該案作案手法極其相似的一起報警,死者王xx,生前被人挖出眼珠,同樣是被利刃絞斷舌頭……”畫麵中的三位死者,麵部被打碼,但仍能看出現場的血腥。女人四肢被折疊,放進一個小箱子,頭耷拉下來,肚子也被打碼,但打碼後仍是紅色的一片馬賽克。而浴室一地血水,卻並沒有看到什麽其他的東西。最後一位男性則是死在了地下車庫,他被剝出來的眼睛掉在地上,血與灰混在一起。商心慈眉毛皺到一起,比這還慘烈的死狀他也不是沒見過,他驚訝的不是凶手的作案手法,而是死者。他憑借著新聞上不多的信息把其中兩個死者辨認了出來。正好是昨天他和唐霜意在外麵吃飯時撞上的兩人。他當時還在出事後去找了小王,向小王了解了一點副本消息。“我們都從那棟高樓搬出來了!我們搬出來的還活著,住在裏麵的都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遊戲周期結束後,一部分人被強行留下來了,另一部分則返回了遊戲空間。”“那程子昂?”“不知道,他沒從那棟樓出來,我後麵沒見過他。”商心慈回想起昨天和那人的談話,有些煩躁地按了按額角。他獲取線索的一個渠道斷了,昨晚小王從警局出來太晚了,他和小王聊了兩句,本來打算剩下的第二天再出來說……“你在看什麽?”商心慈下意識換台,不想讓唐霜意看到這過於血腥的一幕,哪怕他知道唐霜意也不太正常。欲蓋彌彰的動作反而讓唐霜意更加好奇。唐霜意從桌子上拿起遙控器,把電視台換到了剛剛的新聞台。主持人還在講述凶殺案,並給予了20萬的獎勵。唐霜意注意到了死者的衣服,好像有點熟悉?他記憶力一向很好,一下就把其中兩位死者身上的衣服和昨天鬧事的兩人衣服對上了。“這……”唐霜意手微微抖了抖,遙控器沒拿穩,一下掉在了地上。悶響聲倒是讓他緩了過來,唐霜意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是昨天那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浴室裏水汽比較多,唐霜意此刻臉上還掛著一點水珠,他略有些迷茫和無助。在新聞上看到陌生人的刑事案件和看到見過的人的刑事案件,兩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更何況這兩人昨天還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麵前。唐霜意雖然覺得這兩人對那個孕婦的所作所為有點過,但看到二人的死相時仍舊有些吃驚。他打開手機將這個搜索了一下,裏麵出現了完整的報道。在看到關於二人的死狀描寫時,他眼神微微縮了縮。商心慈半握住唐霜意的手,然後幫忙按了休眠。“別看了……這事兒和你沒什麽關係,別想了。”“不是。”唐霜意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緊緊扣住商心慈的手腕,嘴唇發顫:“不,我覺得我大概知道是誰動手。”“你說什麽?”商心慈不自覺地拔高聲音,下一秒他麵露歉意:“抱歉,我有點激動。”唐霜意根本沒計較這些,他手指微微顫了顫,一下縮進沙發裏:“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是那個孕婦動的手。”“為什麽?”商心慈挑了挑眉,倒覺得自己剛剛是小題大做了,這個猜想很明顯不對,那個孕婦還躺在醫院。他的想法是有鬼為孕婦報了仇。他此刻也覺得棘手起來,他昨天的猜想被推翻了,他本來以為鬼樓的影響隻能在鬼樓裏,人隻要出了鬼樓,在外麵好好呆過遊戲時間就可以出去。這是闖關成功的人說的,但小王的經曆卻完全對不上。還有他的好友……他的好友在遊戲時間過了後還活著,而且是在鬼樓活著。唐霜意下意識皺了皺眉,然後抱腿坐著:“你昨夜不是和我說,那是個誤會嗎?”“小王把這事兒當成他的談資,說他上司瞞得好,家花野花都開著。”“那個……那個林蓓蓓知道孕婦是被小三,但不想和她老公離婚,便把氣撒到孕婦身上。”唐霜意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全身發冷,眼前甚至開始出現虛影。一個女孩站在最頂層的邊緣,半哭半笑地回頭,嘴唇張張合合。“憑什麽我就要忍讓?就要被汙蔑也不反抗?”“要我說,如果眼看不見幹淨東西,嘴說不出好聽的話,肚子裏全是汙水,那為什麽不挖了無用的眼,絞爛隻會嚼舌根的嘴,開膛破肚把肚子裏的汙水全部排出來?”女孩每說一句,他就感覺房間裏更冷一分,到女孩這段話說完,他全身冷汗涔涔,手腳冰冷,大腦一片刺痛,生理性眼淚不自覺流下來。唐霜意下意識去握住商心慈的手,溫熱的手心讓他微涼的手暖起來,驅散了一點寒意。“咚!”門外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將唐霜意拉回了現實。但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仍舊消散不去。“”重物與地麵相接,難聽的噪音不斷傳來。商心慈揉了揉眉心:“要不要去看看?”他總感覺剛剛唐霜意的狀態很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唐霜意睫毛顫了顫,小聲說:“好。”他現在急需一樣東西分散注意力。等他們背過身,電視裏的女主持人麵容突然變換,變成了一張青澀的臉,女孩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語氣平緩地將這個案件現場的描述又念了一遍。不過唐霜意和商心慈都被外麵的動靜吸引了心神,倒沒有太注意到電視的播報。商心慈先一步站在了門口,他從貓眼看了出去。“啪嗒。”門鎖轉動,門往外打開。正指揮著工人幫忙搬運家具大件的沈飛塵回頭看過來,他目光僅僅在商心慈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就越過商心慈,看向唐霜意。“好巧。”沈飛塵朝唐霜意招了招手:“是吵到你們了嗎?”他雙手合十,微微鞠躬:“抱歉抱歉,馬上就收拾完了。”唐霜意昨天回來本想和沈飛塵聯係一下,但昨天半夜遇到的那場烏龍把他給嚇忘了,此刻見到沈飛塵還微微有些驚喜。他眼睛都亮了一些:“你收拾完,我可以找你聊天嗎?”他想問問關於那張照片的事。但他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味,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意識到時哪裏不對,昨天沈飛塵才見到他,今天就搬到了他旁邊。說不是故意都很難讓人相信。唐霜意看著10-1的門牌號抿了抿唇,他本身對沈飛塵的那點天然好感被一些警惕壓下去,笑容垮下來。沈飛塵的所作所為怎麽看都像是……在跟蹤他?或者說監控?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本來應該是討厭這種行為的,以前某些副本的人這樣做,他讓係統反監控,最後將證據送到了警方手上。但對沈飛塵有可能這麽做,他感覺卻不一樣。就好像並不意外?他冥冥之中覺得沈飛塵就是這麽一個人。眼前人和照片裏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很難對上。照片裏十八歲的沈飛塵寸頭耳釘,手上抱著一個摩托車頭盔,看起來又酷又帥。而麵前人眼裏多了太多不一樣的東西。看著沈飛塵笑得陽光燦爛,唐霜意一時覺得有些恍惚。他扯開話題:“那我們等會兒再見?”“成!”沈飛塵衝他又笑了笑。“我等會兒……”商心慈也想留下來,一來他覺得沈飛塵這個人有點可疑,二來他想知道一點東西。唐霜意手指不自覺扣著沙發:“昨晚已經很麻煩你了,我今天就不繼續麻煩了。”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商心慈也不能厚著臉皮繼續呆著。“那你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唐霜意乖巧地點點頭。門被關上,唐霜意聽著越來越輕的腳步聲閉了一下眼,他鼓起勇氣又回了臥室。唐霜意看了看掛著的那件大衣,然後小步挪到陽台。心跳愈發快,就像要衝出胸膛。他手腳都有點發冷,他昨晚真的沒看錯。陽台光滑的瓷磚地板上有著兩個淺淺的灰色腳印,灰塵和走廊地麵上的很像。昨晚有人來過。唐霜意蹲下去,用手摸了摸地上的灰,還用手撚了撚,他心猛地揪住,感覺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他罩起來。【小霜,我們要不換個房子住吧?】係統突然出聲,它昨晚可清醒,是眼睜睜看著謝寓安對他的宿主動手動腳的。它可是查過資料了,它宿主上次來這個世界和謝寓安也就是普通朋友關係。哪個普通朋友之間要那麽親密?但向來軟弱的唐霜意這一次卻格外堅持:“我不,我要住在這兒。”然後他說:“係統,我給你個小任務。”唐霜意笑了笑:“你晚上幫我把偷偷跑我房間的人錄下來。”係統僵住,它好像、大概也不能把鬼這種不科學的東西拍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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