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沒想到他毫無根據的推測會這麽快應驗。


    他自尚書府出來,便帶著楚玉和如意兩人慢悠悠晃去了春風樓——他娘他嫂子都很喜歡這家酒樓的點心。


    讓跑堂的小二引領著上了二樓雅間,許長安點了幾樣自己吃的,又給楚玉如意點了些他們倆的。


    “就這些吧。”許長安道。


    麵貌透著機靈勁的小二連連點頭,一麵高聲唱著菜名,一麵蹬蹬從雅間跑下樓。


    不一會兒,賣相精致,香味四溢的食物便端了上來。


    府裏的規矩是主仆不同桌用膳,因而三人分兩桌,兩書童一桌,許長安一人一桌。


    飯至中途,鄰桌的如意突然停下了筷子。


    “你察覺到沒有?”麵貌比楚玉還稚嫩的如意,神情肅謹地壓低了嗓音。


    “有東西跟過來了。”楚玉以同樣低的聲音憂慮道。他悄悄地瞥了眼許長安,見他似乎無所察覺,跟著朝如意做了個手勢:“你看好公子,我去——”


    “不,你待在這裏。”如意飛快地打斷了楚玉,“我去解決。”


    說到底不是什麽值得你推我讓的好事,為了以防萬一,總歸是要他們倆其中的一個去解決的。


    楚玉見如意態度堅決,隻好點了點頭。


    於是,等許長安挑完魚刺,一抬頭就發現如意不見了。


    “如意呢?”許長安問。


    楚玉眼神不自在地閃了兩下,而後他像是突然靈光一現似的大聲道:“他去如廁了!”


    打著飽嗝出現在雅間門口的如意:“……”


    麵對許長安“你去茅廁吃了什麽”的目光,如意無所適從地站了好一會兒,最後隻好木著張臉,默不吭聲地坐回了原位。


    雖然覺得兩人反應有點奇怪,但許長安並未往心裏去,畢竟小書童到了知少慕艾的年紀,有點小心事委實再正常不過。


    用過膳,許長安拎著打包好的點心,特地去了趟百花居。


    百花居,聽名字像是銷金窟風月所,實際上卻是正兒八經的花卉鋪子,專司各種花卉相關的物什。


    現在上肥的確是晚了,但是再不開花,牡丹的花期便要過了。想到至今花苞都還裹得緊緊的青龍臥墨池,許長安有些著急。


    他彬彬有禮地跟店鋪老板說明了來意,結果老板反而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這位公子,您當真要促使開花的花肥嗎?”老板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許長安頗為莫名其妙,實在不明白這個十分正常的要求有哪裏是需要被懷疑的。他略微頷了頷首,道:“當真。”


    大概是沒見過幾個許長安這麽奇怪的客人,直到許長安拿了花肥走了,老板還在用那種欲言又止的目光目送他。


    許長安回了府,讓丫頭把點心給他娘他嫂子送去,又打發如意回一牆之隔的他二叔府邸,之後讓楚玉上房梁把花盆取了下來。


    用特製的工具鬆了鬆土,許長安打開紙包,將粉末狀的花肥均勻地倒入花盆。


    “會不會少了點?”


    許長安有些猶豫,他不清楚花肥的效果,擔心少了起不了作用。


    許長安想著再灑點花肥,隔壁許道宣無所事事地板著指頭等書童回來。


    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隻除了晚上許長安睡得不太好。


    他又做夢了。


    身穿墨紫色牡丹花紋錦袍的美人,側臥在太師椅上,光滑如錦緞般的長發隨意披散著,一半搭在他深深凹陷下去的腰間,一半斜斜地自他單薄的肩膀滑落,蜿蜒地散在太師椅上,稍稍遮住了那雙朦朧而勾人心魄的眼睛。


    美人小半張沒被長發遮住的側臉,泛著旖旎的緋紅,他形狀優美的嫣紅薄唇微微張著,劇烈又曖昧的喘息,源源不斷地從中溢出。


    許長安不小心聽了個熱血沸騰,他直覺身體下方有某樣東西,正逐漸不聽指令地抬起了頭。


    “過來。”美人聲音沙啞得厲害。


    許長安不受控製地走了兩步,又堪堪停住了。


    美人見許長安半天沒走過來,便頗有些不耐煩地揚手做了個動作。


    ——他把衣帶解開了。


    濃鬱的,幽密且誘人的香氣,和隱在衣袍底下,若隱若現的白皙修長雙腿一起,形成了嗅覺與視覺的雙重攻擊,瞬間將許長安殺了個色令智昏。


    許長安不再躊躇不前,他仿佛頃刻之間就化身為狼,猛地朝美人撲了過去。


    這回夢裏的美人不知怎的,竟像是十分焦急,沒登許長安倒在他身上,他已經先伸手扯住了許長安的衣袖。


    滾燙的溫度自手腕上傳來,沒等許長安生出別的什麽念頭,美人已迫不及待地一拉一拽。


    許長安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等意識回爐,他已經被美人壓在身下了。


    而後帶著幽遠香氣的吻落了下來。


    察覺到濕滑舌尖的試探,許長安不由自主地鬆開了牙齒。於是溫熱的舌頭長驅直入,大肆掠奪他呼吸的同時,攻城略地包騷刮著。


    唇舌交接的曖昧水聲響起,來不及咽下去的液體自許長安嘴角溢出,在空中拉出了一道晶瑩的銀絲。


    許長安還沒從美人嘴唇離開的失落中緩過神,就再次察覺到了炙熱柔軟的嘴唇——美人吻住了他鎖骨。


    敏感部位被一再啃咬,許長安按耐不住地揚長了脖頸,他恍恍惚惚地喘息著,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剝光了。


    雪白的裏衣靜靜地蜷伏在太師椅下,沒過多久,一件墨紫色的錦袍轟然落下,將裏衣一絲不漏地籠罩住了。


    坦白來說,如果美人最後沒掏出和許長安性質一樣尺寸相差懸殊的東西的話,許長安會覺得這的確是個美夢。


    再次從險些被美人強上了的噩夢中醒來,許長安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約莫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緣故,他這回竟然記得美人衣服是紫色的。


    “跟我養的牡丹花顏色一樣。”許長安嘀咕道。


    隨即,他聽出了吵醒自己動靜的來源。


    隔壁許長安二叔的府裏似乎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在驚天動地的砸東西聲中,許長安居然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許道宣的哭聲。


    “誰有本事能弄哭他這個禍害?”


    這個念頭自許長安腦海一閃而過,不等他穿好衣服去看個究竟,噩耗已經先一步到了。


    如意死了。


    許長安一語成讖。


    然而事情遠不止這麽簡單。


    如意死訊送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另外一位,許長安和安子晏都認識的人,被人從曲江池裏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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