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收拾好東西從臥室出來,看了一眼在廚房裏阮辛臣,又看了一眼客廳裏沉迷遊戲的兩個人,表情變得有點微妙。……像一家四口。江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立刻收住了這可怕的想象。四人聚在一起涮了頓火鍋。江惟此前很少喝酒,喝了一點臉上就發熱飄紅,他怕自己醉了,因此沒多喝。阮辛臣也對酒不感興趣,隻抿了兩口意思一下。到最後,酒基本是被程傑和秦宇深喝完的,兩人混著對吹了個來回,喝完就東倒西歪了。收拾好鍋碗瓢盆後,江惟扶起不省人事的秦宇深,問阮辛臣:“小秦就睡我這邊,你把程傑帶去你那兒?”阮辛臣看一眼醉酒傻樂的程傑,拖著屍體往樓下走。但剛到門口,程傑就扒拉著門框不放,嘴裏還在胡亂地喊:“我沒醉!小秦來喝!我要吃牛肉!”江惟哭笑不得,幫著阮辛臣一起把人抬了過去。安置好兩個醉鬼,江惟終於鬆了口氣。正準備回去,阮辛臣拉住他的手,低頭就要親,江惟立馬捂著嘴退避三尺,使勁搖搖頭,低聲噥道:“……喝了酒,今天別親了。”阮辛臣眉頭微微皺了下,“我沒喝多少。”江惟:“我喝了。”他覺得自己臉上還有點發熱,估計還紅著,阮辛臣靜靜地看著他,問:“你喝醉了?”“我沒有。”江惟眨了下眼。他說的是真話。江惟以前雖然沒醉過,不知道醉酒是種什麽感覺,但他現在腦子很清晰,不犯昏犯困,對比秦宇深和程傑,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沒醉的。“我不信。”阮辛臣說:“除非親我一口。”江惟:“?”江惟:“這是什麽邏輯?”阮辛臣捧著他的臉,平靜地催促道:“親我,快點。”江惟繼續搖頭,“不親,我得回去看看小秦,你今天也辛苦了,早點休息,晚安。”說完他準備拉開阮辛臣的手,結果一抬頭,就見麵前的人毫無征兆地開始掉眼淚,啪嗒啪嗒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江惟:“……”江惟簡直看傻了,他不知道阮辛臣是怎麽做到麵無表情掉眼淚的,毫無感情,全是技巧。打遊戲真的屈才了,他應該進軍演藝圈的。阮辛臣輕輕扯住他的袖角,“學長,別走。”……可是江惟就是心軟了。他怎麽這個德行!江惟在心裏譴責阮辛臣,隨後又轉頭惱怒地譴責自己:你怎麽也這個德行!江惟正準備說話,阮辛臣忽然朝他倒了過來。江惟一愣,但下意識想扶住對方,卻沒能扶穩,踉蹌後退兩步,兩個人一起摔在了沙發上。他倆動靜不小,把屋內的阮飯都吸引了出來。暹羅貓在旁邊疑惑地看著,喵了一聲,沒人理,又疑惑地走開了。江惟仰頭倒在沙發上,怔怔地望著明晃晃的天花板,阮辛臣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有些沉重,卻壓不住他心髒的跳動。“惟惟。”他聽見阮辛臣叫了聲,抱著他蹭了蹭脖子,隨後又漸漸不動了。江惟感覺自己有點暈,體溫也燙起來,似乎確實是有點醉了。他輕聲喚道:“……阮辛臣?”這次沒有人回答他。江惟等了一會兒,隻聽見一陣輕微而平緩的呼吸聲。江惟:“……”他這才反應過來,阮辛臣原來也喝醉了。江惟仔細回想了一下,吃火鍋的時候阮辛臣好像就抿了兩口果酒,他不由無語片刻,心想這酒量未免也太差了點。並且這人醉了還完全看不出來,跟個沒事人一樣,會洗碗會走路,還會索吻和亂扯,和平時分明半點區別都沒有。費了半天的勁,江惟才把人從身上扒拉下來,扶著送回了臥室。給人換衣服的時候,手被什麽邦硬的東西硌了一下,江惟下意識朝那地方看了眼,隨後:“……”半小時後,江惟關上臥室門,洗了個手匆匆忙忙回家了。或許是受酒精的影響,當晚他又做了些怪夢。但和以前的夢完全不一樣,很怪,真的很奇怪,全然超過了江惟能想象的範疇。以至於起來之後,江惟的精神還是恍惚的,甚至有點懷疑人生。臨近午時,宿醉的秦宇深才緩緩轉醒,腦子依舊發昏。他腳步發飄地走出臥室,問:“哥,有沒有什麽東西醒酒……”客廳裏,江惟正望著手裏的茶杯發呆,聽見他的聲音頓時一個激靈,脫口大喊:“沒什麽!”秦宇深:“?”第85章 醉酒(二)為解酒午飯兩人吃的很清淡,下午,江惟給秦宇深打了個車,送他回崇大的宿舍園區。再回到家中,江惟將秦宇深從興都帶回來的東西一樣樣地整理進冰箱。最後看著那兩條挺直的熏魚,猶豫片刻,還是提了一隻去找阮辛臣。江惟站在樓道裏,麵前是熟悉的門牌號。明明是來過很多次的地方,但他這次卻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終於按響了門鈴。過了幾秒鍾的時間,裏麵傳出阮辛臣的聲音:“誰?”江惟吸口氣,提聲道:“是我。”裏麵又靜了下來,江惟等著,過了一會兒,門終於開了,迎麵撲來一股沐浴露清爽的氣息,江惟心都漏跳一拍,當即屏住呼吸。阮辛臣似乎剛從浴室出來,頭發碎亂且濕漉漉的,頸間搭著毛巾,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衣服領口依舊是敞開的,浸了水,半透明地貼在身上。霎時間,江惟感覺自己比手裏的熏魚還要幹巴。他已經來不及在意阮辛臣冷不冷了,趕忙把人推進去,匆匆地關上門,左看右看,緊張問:“程傑呢?”阮辛臣答:“早上叫他回去了。”江惟這才鬆了口氣,故作鎮定地把手裏的熏魚放在桌上,解釋說:“我過來送魚,小秦帶給你的,家裏人做的。”阮辛臣看熏魚的眼神頓時就不一般了。江惟沒敢抬眼去看他,低聲道:“那我先回去了……”結果剛一抬步,就阮辛臣握住了手腕,江惟渾身一僵,麵上鎮定道:“……怎麽了?”大概是因為剛從浴室出來,阮辛臣的手心還是潮濕的,有點涼,像蛇纏上了他的手。發梢還在滴水,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忽然,阮辛臣沒頭沒尾地來了句:“我昨晚做了個夢。”江惟不做聲。“夢裏你在幫我換衣服,很癢,”阮辛臣自顧自地繼續說:“我按住你的手,然後往……”江惟當即死拽住他的袖口,“不要說了!”阮辛臣抬眸看他,“你知道我要說什麽?”江惟:“……”江惟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阮辛臣盯著江惟看了一會兒,目光微垂,落在江惟白皙修長的手上。他握著江惟的手,貼在自己臉側,隨後微微側過頭,嘴唇碰了碰後者的虎口。這是一個敏感而脆弱的區域,江惟立刻有種觸電一般的感覺,手指無力地痙攣了一下,指尖也微微顫抖著。阮辛臣輕輕笑了下,“惟惟,你的手很好看。”現實是。夢裏也是。江惟哪能不知道這人在暗示些什麽,但他沒阮辛臣臉皮厚,根本不能麵不改色地聊這種話題。他臉上燒得厲害,從頭到腳都燒得厲害,跟昨晚夢裏一樣,全都拜眼前這人所賜。“……阮辛臣。”江惟垂著頭,低聲道:“你這個人真的很過分。”“不過分。”阮辛臣說:“下次我幫你。”“……”江惟這下徹底忍不了了,怒而輕扇了他一巴掌,“走開啊!”國慶收假完,又是漫長的調休周。江惟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就和阮辛臣膩在一起。聚餐那一夜後,這人變得更為所欲為了,加上原本欠的那些個吻,江惟不知道阮辛臣怎麽算的,越算越多,他像是被迫背負了巨額貸款的可憐人,被壓榨吞剝,毫無反抗之力。秦宇深和劍無鞘是對的,所有人都應該謹防網絡詐騙。江惟麻木了,認命了,破罐子破摔,一番適應之後,終於習以為常。到現在,他已經能做到被人抱著刷視頻,內心還毫無波瀾。阮辛臣的頭擱在他肩膀上,“理我。”江惟眼也不抬地親了他一口,“自己玩。”“……”阮辛臣不滿,“你還是把我當小孩兒。”江惟嗬笑一聲:“難道不是嗎?喝了兩口果酒就倒了,連小學生都不如。”阮辛臣:“。”程傑被導師叫進組後,最近一段時間不常上線。缺一個人,歸隱小隊的爬塔進度也暫且慢了下來,也就剛開始的那天進了次排行榜前五十,如今幾天時間過去,早不知被甩到什麽地方去了。星河4區亂雲遮的隊伍一直占據首位,江惟點開隊伍成員詳情,果然在其中看見了塗瀾的名字。水月境群毆後,他和塗瀾就再沒聯係,不過江惟猜測亂雲遮大概率也報名參加了聯賽,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在正式比賽遇上。排行榜往下翻,江惟還看見了眼熟的人第三名的隊伍也來自星河霄漢,在1區,帶隊人甜草,歸屬公會“春山盡處”。再往後,就是一些他不怎麽熟悉的區服名:碧水天清、日暮孤雲……《娑婆》運營至今共有十一個大區,除去已被合並的疏梅問雪,還有新區服眾水歸墟,剩餘九個區服在榜上都有掛名隊伍。華燈1區上榜的隊伍隻有三支,都是江惟認識的人,暗河花間野火老三樣,排名集中在中上遊。江惟撐著下巴。這麽看下來,好像就他們歸隱最不思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