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幹吃得津津有味,江惟趁機擼了兩把,心情不錯,視線隨意一晃,猝不及防地瞅見草叢裏的另一隻毛茸茸的腦袋。江惟:“……”一隻暹羅貓壓低身子,四爪抓地,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尾巴高高豎起。江惟順著它的視線,看向自己手裏的貓條,已經被小魚幹吃了一半。他將手上的貓條放在地上,又撕開另一根,小幅度地朝暹羅貓晃了晃。暹羅剛開始一動不動,直到江惟的腿都蹲麻了,它才警惕著一步步挪了過來。期間小魚幹瞥了它一眼,似乎沒將其放在心上,繼續低頭吃自己的貓條。暹羅舔了一口貓條,回味了一下,馬上又舔了一口,眼睛瞪大,隨後停不下來了。兩隻貓暫時被穩住,江惟打開業主群,再次加圖片和眼前的暹羅對比了一下,確認無誤後,轉至手機通訊錄,將失主的聯係方式複製粘貼。電話嘟了兩聲後,很快被接通,傳出一個男聲:“喂?”江惟:“你好,我在y棟y單元樓下花壇處發現了一隻暹羅貓,可能是你丟失的那隻,現在方便來確認一下嗎?”電話那頭的人靜了一會兒。半晌,才傳出回答:“好的,我馬上過來。”掛了電話後,江惟繼續在原地等待失主到來。他盯著兩隻貓的腦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幾分鍾後,一個提著貓包的高個青年來到了附近,江惟正想招手,對方卻提前轉過頭,正好與他對上視線。看清對方樣貌的瞬間,江惟微微一愣,可他來不及想更多,暹羅估計是察覺了熟悉的氣息,叼起貓條又要逃竄。江惟眼疾手快捏住它的後頸,暹羅張牙舞爪地掙紮,一旁的小魚幹直接撲了上來,往他臉上邦邦邦就是三記鐵拳,接著警告似地哈了一口氣,暹羅這才終於老實了,委屈地“咪”了聲。江惟:“……”不遠處的青年:“……”在江惟的幫助下,焉了吧唧的暹羅貓終於被放進了貓包,青年垂眸看著他動作,低聲道:“謝謝。”“不用謝,碰巧遇上了。”江惟側頭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青年一頓,“你還記得?”江惟輕輕笑了笑:“怎麽不記得?就一個月前的事,你在街上扶了我一把。”青年卻說:“不是。”江惟一愣:“不是嗎?”“不是一個月前。”青年的目光似乎很平靜,又似乎湧動著一種情緒,“我們很早就見過。”見江惟還是一臉茫然,他嘴唇才終於翕動,挑明了自己的身份。“26屆,軟件1班阮辛臣。”他注視著江惟,語氣輕的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麵上,“江學長,你不記得我了?”聽到這個名字,江惟的表情終於有了略微的變化,瞳孔微微睜大。他存封已久的記憶忽然被撥開了一絲縫隙,從中不自主地湧現出許久之前的畫麵。三年前,他從事新生班助活動的某一天。太陽尤其毒辣,一個上午幾十位新生接連中暑,江惟被朋友喊去後勤處幫忙照看病員。期間,一位軟工新生的情況最為嚴重,在場幾個班助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吸引了去。江惟最先發現將人送過來的另一個學生也渾身浸汗,臉上同樣沒什麽血色。江惟叫住了他,將衝好的葡萄糖水遞了過去,“辛苦了同學,你也在這兒休息一下。”男生看了江惟一眼,接過杯子,啞聲道:“謝謝學長。”他找了個角落坐下,低頭盯著手裏的水杯,抿了一口。直到江惟過來找他登記名字,才又抬起頭來。“軟工2601班,學號2026117401,阮辛臣。”江惟在登記表上寫下他的班級和學號,確認道:“是日月星辰的星辰嗎?”男生回答:“辛勞的辛,君臣的臣。”聞言江惟抬起目光,卻恰好對上一雙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正安靜地看著他。恰如此時。江惟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怔愣,慢慢轉變為了驚喜,“原來是你,好久不見!”見他終於想起自己,阮辛臣的嘴角才有了一點淺淡的弧度。貓包裏的暹羅開始不老實,阮辛臣瞥了眼,道:“一會兒方便一起吃個午飯嗎?我請客。”“可以啊。”江惟爽快答應,恰好秦宇深出門,他一個人還沒想好怎麽安排,“不過請客還是我來吧,你應該還在讀大四?”“這次是找貓的報酬。”阮辛臣頓了下,“下次吧。”江惟想了想,“也行吧。”他將手裏的最後一根貓條給了小魚幹,後者叼著貓條,心滿意足地離去。江惟陪同阮辛臣上樓放貓,路上隨口問道:“這暹羅叫什麽名字?”阮辛臣:“阮飯。”江惟覺得好笑:“怎麽叫這個名字?”“隻會吃飯。”阮辛臣淡淡地回答:“和到處亂跑。”貓包裏的阮飯可能感覺自己被罵了,左撓右抓,不滿地叫喚了兩聲。早上阮辛臣出門時剛開了一條門縫,阮飯就趁機躥了出去,他花了快兩個小時的時間都沒找見,最後接到了江惟打來的電話。阮辛臣本想克扣它未來三天的零食罐頭,但在電話裏聽見江惟聲音的那一刻,臨時改變了注意,決定隻克扣一天。第33章 奇遇線索將阮飯送回家後,阮辛臣帶著江惟來到離住宅區不遠的一家中餐廳。餐廳建在臨江的一側,裝潢古典,氛圍素靜。兩人座位靠窗,可以很好地觀賞到江畔的景色。上菜之前,江惟先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後在盥洗池邊擦幹手,給軟軟留了一條消息。江:[今天遇上了認識的學弟,他請客吃飯,上線會晚一些。]回去的途中,手機響了響。阮:[好:)]江惟看了眼消息,將手機放回包裏。轉角時,剛好看見坐在座位上的阮辛臣放下手機,見他回來,熄了屏幕。江惟沒怎麽在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趁著服務員上菜的間隙,江惟挑起話題:“之前好像沒在附近見過你,是最近過來的嗎?”“嗯,這兩天剛搬出宿舍,一個人住清淨點。”阮辛臣頓了頓,目光又看向他,問:“學長畢業後在哪裏工作?”“在隔壁中學做美術老師,過段時間就得開學返校了。”江惟笑了笑,“你呢,畢業準備怎麽安排?”建築學專業是五年製,大四那年江惟在學餘時間拿到了教師資格證,大五下學期以應屆生的身份通過校招考取了教師編製。其實按他的專業成績與實習經曆,完全有更多更好的選擇,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條相對穩定平坦的路。阮辛臣對此沒多問,隻是回答他的問題:“沒想好,保研繼續讀。”江惟心道這就是學霸的任性嗎。幾句寒暄過後,氣氛安靜了下來。說敘舊,其實也沒有什麽可以敘的地方。阮辛臣大一入學時江惟已經升上大四,之後兩年在校內待的時間並不長,兩人又在不同專業甚至不同院係,難有什麽交集。故26屆軍訓結束後,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也是江惟沒能第一時間想起阮辛臣的主要原因。菜上齊後,兩人才終於動筷,彼此相對無言。過程中,江惟暗覷了阮辛臣幾眼,後者垂著睫,進食的動作矜持端莊,又十分自然。在他的記憶裏,最後一次見到阮辛臣,應該是在軍訓結束半年後的新生元旦晚會上。作為軟工係代表的阮辛臣演唱了一首英文歌曲,反響十分熱烈,甚至從禮堂出來後,江惟所帶班級的眾多學妹仍在交頭接耳、津津樂道。具體的歌名江惟已經記不清了,隻覺得很動聽,其中有一句歌詞他最為印象深刻……江惟一想事情,眼神就會放空。阮辛臣早發覺他在看自己,麵上紋絲不動,任由他看。直到江惟半響沒有動作,隻盯著麵前的菜,他才問:“怎麽了,菜不合胃口嗎?”江惟這才回過神,笑了下:“沒有,很合適。”吃完午飯,兩人一起回了住宅區,走至江惟樓下時,雙雙停了下來。江惟微微頷首:“有空再聚,下次該我請客了。”阮辛臣:“好。”江惟推開玻璃門走進單元樓,按完電梯後,發現阮辛臣依舊站在樓外看著自己,便笑著揮了揮手。阮辛臣回以揮手,注視著江惟進了電梯,才朝自己所在的單元樓方向走去。江惟回到家後,將通話記錄裏阮辛臣的號碼設置好備注名,之後又從業主群內找到了當時發尋貓啟事的那條消息,點進頭像後添加好友。不一會兒,係統就彈出了消息。[用戶“r”已經通過了您的好友申請。]解決完這件事後,江惟終於放下心來。他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才回臥室打開電腦。十幾分鍾後,社交賬號收到了新的消息。阮:[到家了嗎。]看見昵稱的一瞬間,江惟還以為發來消息的人是阮辛臣,回完一句[到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是軟軟。阮:[敘舊敘的怎麽樣。][還行,學弟人不錯。]江惟回答:[感覺他比以前好說話了一些。]對麵靜了一下,[他以前不好說話?]江惟想了想:[也不是,就是話少,在我印象裏一直很高冷……沒想到這麽久過去還能想起我來,我卻把人家忘了,怪不好意思的。]阮:[能記起來就行。]江惟越想越內疚,決定下次見麵再給阮辛臣道個歉。點進桌麵上《娑婆》的遊戲圖標,熟練地選擇賬號登陸遊戲。進度條緩慢挪動時,江惟看著與軟軟的對話界麵,目光最終落在對方的頭像與名稱上,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奇怪的猜想。藍眼暹羅貓,都姓阮。他放大軟軟的頭像,再調出阮辛臣發在業主群內的阮飯照片,對比了一下。由於拍攝角度和光線不同,兩者幾乎沒什麽可比性,江惟皺著眉頭看了半天,勉強得出結論:軟軟頭像的這隻長得好像要聰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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