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牡王妃,我們大王好耐性,等了你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到現在不多不少三年整。就是耐性再好也等不及,脾氣再好也要發火。你今天說東,明天說西,總是拖著不啟程,這究竟是何道理?如果王妃再不快些跟我們走,我們的三位大王就不客氣了。”
“辛巴莫著急,梅乳澤莫生氣,我珠牡從小生長在嶺國,要離去自然麻煩多;再說出嫁是大事,怎麽能當兒戲。今天我還要到上溝看姑母。她已經老了,我這一走,恐怕再難見到她。臨行前,我一定要去見她一麵才是。”珠牡強壓心頭的焦急和不安,故作輕鬆地對辛巴梅乳澤說。
梅乳澤無奈,隻好答應;又怕珠牡中途逃走,所以寸步不離地跟在她後麵。
二人走到上溝的下麵時,珠牡拿出一瓶酒對梅乳澤說:“好心的梅乳澤,你在這裏喝酒,我一個人上去吧。不然,姑母見你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會嚇壞的。”
“也好。”梅乳澤看了看這山路,料定珠牡不能逃跑。
珠牡一個人向嶺國最高的山峰爬去,到了山頂,她顧不得喘息,拿出隨身帶著的一麵水晶寶鏡。這是麵神鏡,能把全世界各個角落都看清。她這次登上山頂,就是為了看看她的大王究竟還在不在人世間。從寶鏡中,珠牡不但看見格薩爾大王,而且看見了梅薩繃吉和另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二人正陪著大王飲酒唱歌。珠牡不看則已,一見真似萬箭鑽心,痛徹骨髓。這個狠心的大王嗬,他真的把我忘了嗎?現在黃霍爾的兵馬圍困著嶺國,殺人掠馬搶東西,嶺國的臣民百姓、婦孺老幼都在盼著他早一天回到嶺國,早日殺退霍爾兵馬。可大王他,捎書帶信他不理,國破家亡他不管,還有心思飲酒唱歌,真是個狠心腸的人嗬!
“天哪!”珠牡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一隻小喜鵲嘰嘰喳喳地喚醒了珠牡。珠牡淚眼朦朧,一見喜鵲,忙讓它去見格薩爾大王:“花喜鵲呀,請你告訴狠心的大王,讓他快快回嶺國。”接著唱道:お
“珠牡正在哄霍爾,
白帳王天天逼迫她。
請大王明天就回還,
不要留戀外地忘了家。
縱然不念珠牡我,
也應看看生身母,
還應想念嘉察哥,
更應掛念嶺國的婦孺。
花喜鵲呀吉祥鳥,
快快飛呀莫耽擱。
お
唱罷,花喜鵲飛走了,珠牡也慢慢走下山來,見了辛巴梅乳澤,不等他催促,就說:
“我的姑母病得很重,我要侍奉她老人家幾天才能走。”
辛巴梅乳澤見珠牡眼圈紅腫,不知是因哭格薩爾大王所致,真以為是珠牡的姑母得了重病,遂動了惻隱之心,點頭答應了。
白帳王等了三天又三天,終於耐不住了,又派梅乳澤來催珠牡上路。珠牡謝過梅乳澤,然後說:
“我姑母的病好些了,可我還有個姐姐住在中溝,我還得跟她辭行。”
“你們女人家就是事多。”辛巴梅乳澤有些不耐煩,可還是跟珠牡一同去了中溝。
珠牡又拿出好酒,讓梅乳澤在山下慢慢飲著,自己則帶著水晶寶鏡爬上了山頂,用寶鏡一照,見大王和兩個妃子仍舊在飲酒唱歌,那隻為珠牡送信的花喜鵲被射死在大帳門口。珠牡的心碎了,狠心的大王真是不念舊情,還把為我送信的喜鵲射死了。天哪!天哪!我珠牡可怎麽辦哪!珠牡又昏了過去。
珠牡再次醒來時,見一隻美麗的紅狐狸正趴在自己身邊,用舌頭舔著她的手腕。珠牡撫摸著紅狐狸的脖子,隻覺心灰意冷。
“王妃,珠牡,我願為您去找大王,我願為您去送信。”狐狸說話了。
“你沒看見送信的小喜鵲已被大王射死了嗎?”
“那是它吵得大王心煩。我不會惹大王生氣的,有什麽話您就快說吧。”
珠牡見狐狸一片真情,忙顫抖著從手上褪下金指環,泣不成聲地說:
“狐狸姐姐,你把這指環帶給格薩爾大王,告訴他,在達孜城中有個姑娘正在受難。三年了,她用計拖了三年,她一天捱一天地盼著大王回來救她。現在,她已經被逼得沒有了辦法,大王如果還肯憐惜她,就快回來吧,若再遲疑,就來不及了。霍爾王要搶走她,嶺國也將亡在霍爾人手裏。”
紅狐狸銜著珠牡的金指環走了。珠牡又紅著眼圈下山來了。
辛巴梅乳澤見狀,心想,難道她的姐姐又病了?這回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白帳王就要發火了。
珠牡不說話,默默地跟著辛巴梅乳澤往回走,倒是梅乳澤有些沉不住氣:
“珠牡王妃,你姐姐好嗎?”
“很好。”珠牡不願多說話,隻是低著頭,跟在辛巴後麵慢慢走,一邊走一邊想。快到達孜城的時候,珠牡的眼睛突然一亮,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