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力量明顯發生了衝突,並不屬於同一陣營。祭司人魚被對方糾纏拖延住了。鮫人皺了下眉,再努力感受了那股陌生力量的細節,又跟剛才布萊爾收到訊息恰好的時機聯係起來。墨隻是討厭接觸人類,缺乏對人類的認識,但不是缺少智商。它猛地看向布萊爾,冷哼:“人類,沒想到你連它的行蹤都能掌握。”並且還真的有方法拖住那隻人魚。兩隻深海生物的關係很差,但鮫人從不否認祭司人魚的強大。布萊爾攤手:“就像你說的,在陰謀詭計上,深海生物和人類比起來差遠了。”布萊爾說話的間隙,墨突然感覺到自己最關注的一股水流輕輕顫動下有人在靠近小魚!一個麵具人被鮫人擊飛到水中後並沒有像之前無數次做的那樣重新找到支撐點回到水麵上,而是順勢下潛,在深水處、鮫人的視野盲區遊動,最後成功接近了那枚冰藍色的水繭。它用來遮擋自己麵容的麵具和外袍早就在無數次的攻擊中毀壞,不知所蹤,那張側邊排列著深色鱗片、格外蒼白深刻,一眼就能看到不少深海生物特征的臉也完全暴露。唯一奇怪的是它的神情格外僵硬、凝滯,眼神空洞。但此時也充滿了對神靈的狂熱和崇拜。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唯一追求的這一刻。鮫人沒有任何猶豫,即使知道以那些麵具人的能力完全無法破開它布置的水繭,還是放棄了所有防禦朝著沐生的方向遊去。該死。這些東西的存在感太過模糊,完全不像布萊爾或是普通人類一樣鮮明,這才成功偽裝騙過它。它不怕賭博,但不能接受把沐生放上賭注台。布萊爾的花招太多,它不能拿神靈冒險。鮫人潛入水中遊動,墨綠色的尾巴在水中若隱若現,宛若神話中的蛟龍。它在水中遊動時才真正地展現了自己恐怖的行動速度。布萊爾同樣變成豎瞳的眼睛牢牢鎖定著鮫人的行動路線,即使對方潛藏在水麵之下也絲毫沒有跟丟。他麵無表情地棒讀:“真是……振奮人心,對神明的真摯連我也要感動了。”口頭上這樣說,他眼中全是譏諷,以及對接下來走到結局的癡迷和興奮。“不過,再怎麽虔誠,不屬於自己的神明也有還回去的一天。”布萊爾再次握住那把外表普通的木倉,瞄準,射擊。塗上了特殊塗層的子彈劃過空氣,與空氣摩擦發出尖嘯。鮫人當然發現了那顆朝著自己射過來的子彈,沒有管它。剛才在陪著沐生演戲時,被布萊爾的子彈毒素沾染時,墨刻意表現得誇張了一些,仿佛那些毒素對它真的會有影響,哪怕隻有短短的一瞬間。實際上完全沒有,那點類似人類淺表皮膚被劃傷的感覺對它完全沒有影響。鮫人也留下了一個後手,試圖麻痹布萊爾,讓他認為那種子彈和藥劑在關鍵時刻能起到作用。墨義無反顧地奔向馬上要被觸碰到的水繭。子彈輕巧地擦過它的手臂。一瞬間,墨就意識到它做出了錯誤的決定。雖然是從同一把木倉中射出,但兩枚子彈並不相同,這次擦傷它的子彈甚至真的能夠限製高等深海生物的行動。思緒在一瞬間凝聚,又被迅速蔓延到全身的毒素入侵,變得遲緩。周圍原本堅韌地攻擊著麵具人的水線也突然僵硬在原地,仿佛堅冰融化,一組又一組地變成普通的水融入到下麵的水位。墨的身體在慣性下依舊朝著神明的方向飄去,模糊的視線先是落在布萊爾的身上:金發研究員為了方便行動已經卷起了白襯衫的袖子,露出的手臂上一個個注射的痕跡清晰可見。他同樣擁有神明的力量和賜福,隻是普通的注射不可能留下這麽久針孔。除非……墨又看了眼自己手臂上久久沒有快速愈合的擦傷。怪不得,這個瘋子居然用他自己做實驗,就是為了能夠研究出對它們都有作用的試劑。之前那顆子彈,才真正是一個煙霧彈。布萊爾的臉色也非常蒼白,為了趕製出這種藥劑,他完全沒有對自己留手。好在最後派上了用場。雖然這種程度遠遠無法殺死這隻鮫人,預計半小時後就會完全恢複,連捕捉它的可能都沒有,但足夠布萊爾完成之後的計劃。帶走他的神。不遠處的冰藍色水繭失去了力量的支撐,也慢慢開始融化。像高山雪原中綻開的一朵花,沐生就安靜地睡在裏麵,再次淹沒在龐雜的記憶中無法醒來。仿佛等待著王子吻醒的睡美人。少年拖曳著一條累贅的魚尾無法逃脫,一頭蓬鬆的長發彎曲著,半擋住身體,很安靜地睡著,絲毫不知道之後自己會麵臨什麽。布萊爾踉蹌了一步,在原地停頓了下,堅持朝著沐生走去。鮫人的攻擊和壓製並不是完全沒有起作用,隻是他擅長忍耐,這種程度的疼痛遠遠比不上離開神明生活二十年的空洞。高大英俊的鮫人慢慢往水底下沉,控水能力再次被動觸發在它的周圍環繞。墨最後的視線看向小魚所在的方向,不願意就這麽進入強製睡眠。視線越來越黑。鮫人執著地想,它不能再失去小魚了……它要……保護……遠處,在研究所的另外一端,祭司人魚感應到什麽,麵色一沉,跟主動發起攻擊的人類男人拉開距離。怎麽會,那隻鮫人居然被逼到了這種程度。祭司人魚閉上眼睛仔細感應,確認神絕對不會有事,冷冷地看了一眼跟著停下來、表情疑惑的人類。沒有預料人類中會出現這樣的怪物,提前發現了它的存在,還將它引入了這個針對它的房間,這是它的失職。但再來一次也會是這個結果,因為誘餌是沐生。心高氣傲的人魚沒有多給麵前的人類多解釋一個字,潛入水中離開。不僅是人魚,圍在研究所的所有深海生物也仿佛接到了什麽命令似的,統一地離開,留下準備跟它們對抗的人類麵麵相覷。這是為什麽?逃命的不應該是他們?怎麽這些凶殘的深海生物先走了。柏盛看著人魚離開後已經平靜下來的水麵,突然皺眉,拿過通訊設備下命令:“馬上打開所有光屏障,反向集中在a2區域。”“不需要任何解釋,快!”a2區域,不是布萊爾先生和那隻鮫人在的地方嗎?這還是柏盛第一次在研究所表現得這麽強勢,哪怕他不是研究所的直係長官,所有操作員也下意識按照他的命令去做。在光屏障布置好的下一刻,一陣恐怖的波動在眾人的恐懼和震驚中,從a2區域的中心區域爆發。像是末日的焰火,一直彌散到十米高的天空,駭人而又美麗。能量的餘波被泛紅的光屏障攔住,光屏障都顯露出明顯的紋路,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最後艱難地支撐住。能量平息後,a2區域隻剩斷壁殘垣。看清廢墟中的景象,柏盛緊皺的眉頭鬆開,心頭才鬆了一口氣。第94章 深海(十八)入眼是裝潢古老華麗的天花板, 繁複的紋路非常美麗,但盯著看久了讓人有些頭腦發暈。沐生扶著額頭坐起來, 意識到後遺症還沒完全過去。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周圍的環境, 這裏明顯已經不是研究所。研究所的條件有限,就算是最高規格最奢華的房間也不會像這間房子一樣,連床頭櫃上的擺件都是古董。沐生的視線從那個精致華貴的花瓶上收回,在房間裏尋找著能夠驗證自己猜想的細節。半晌, 沐生確認, 他最後應該是被布萊爾從研究所中帶了出來。他隻記得自己昏迷前, 鮫人和布萊爾大打出手, 所以最後鮫人的情況如何?沐生掀開被子, 突然一怔, 低頭凝視著眼前那雙纖細勻稱的腿。腿?他的魚尾呢?沐生幾次確認他還處在深海副本中, 背包中的道具也並沒有使用的痕跡。那為什麽他會擁有人類的雙腿?沐生驚愕地檢查自己白皙的手臂, 上麵什麽痕跡都沒有, 一點深海生物的痕跡都沒找到。床邊的鏡子倒映出少年的麵孔和身體,大概剛成年不久, 依舊是一頭蓬鬆的長發, 打著一點小卷,在陽光下隱隱折射出深藍色。蔚藍色的眼睛, 淡紅色的嘴巴, 唇珠也原封不動地保留。不管怎麽看,都隻是一位人類少年,就算被別人頻繁地注視也隻會是這頭長發。發生了什麽?房間裏除了他沒有別人, 沐生找不到人給自己解釋, 隻能在房間裏看看還有什麽能夠透露出信息的東西。這雙腿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真正使用起來有些乏力, 沐生咬著下嘴唇,隻是撐著家具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潔白的額頭就細密地滲出一層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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