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溫上前阻止:“先生,這隻人魚的智慧程度不低,您這樣的話其他研究員就完全無法對他開展……”因為克溫的打擾和明顯緊張起來的態度,原本還學得起勁的人魚也停了下來,魚尾巴繃進,小心地看向助理的方向。那種完全專注、絲毫沒有任何分散的目光,仿佛麵前的人就是人魚的全世界,無論怎麽樣都可以,無論是抱在懷裏還是過分的親吻。令人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的感覺,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想要更進一步。但那種感覺被戛然而止地打斷。布萊爾的表情沒有變化,對人魚說話的語氣依舊過分溫柔,但聽在克溫的耳中卻隻會讓他全身發冷。布萊爾:“學會了嗎,隻要不是係統裏記錄的人,任何沒有通過驗證的靠近你的人,都是威脅,你要學會保護自己。”“現在試試?”在沐生還在疑惑是要對著誰試試時,布萊爾再次開口:“克溫,走到這邊。”沒有解釋,沒有緣由,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隻有冰冷的命令。克溫非常清楚,自己絕對沒有被記錄在生態缸的白名單中,一旦他走過去,而人魚又開啟了自衛係統,他就隻會有一個下場。克溫流淌下來的汗一瞬間打濕了自己的後背,內心害怕和抗拒到了極點,但就跟被設定了命令的機器一樣,緩慢生鏽地朝著生態缸的方向靠近。之前的懷疑完全被推翻,克溫從心底後悔和抗拒之前的想法。怎麽會懷疑,怎麽會懷疑擁有那種本性的布萊爾先生會被人魚迷惑和控製。布萊爾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出於自己的喜好,不會管別人怎麽想,無法容忍半點挑釁和質疑。沐生看看明顯不是開玩笑的布萊爾,又看看越來越近沒有停下意思的眼熟男人,小臉上浮現出錯愕。布萊爾的個性,真夠惡劣。他對這個助理的臉有印象,經常出現,替布萊爾給其他研究員傳話。即使是對身邊的人,布萊爾也是這個態度嗎。隨著距離的靠近,助理的腿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但布萊爾始終沒說讓他停下。直到人魚表露出了一絲不適。布萊爾這才出聲:“停下。”克溫一下子頓在原地,如果不是長久良好的訓練養成了強大的心理素質,他現在一定已經癱軟在地上。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雖然布萊爾平時也挺惡劣,但也不會到這種程度,所以為什麽……克溫緊張地屏住呼吸,低著頭站在一邊,不敢讓自己的任何一絲神情暴露在布萊爾的麵前。但此時布萊爾可沒有心思去關注他現在到底是什麽表情,他看著皺著眉,眉目間染著若有若無惱怒的人魚。布萊爾:“怎麽又不開心?”聽上去是質問一般的話語,但語氣裏卻聽不出什麽不高興,倒更像是在哄撒嬌的女友。布萊爾:“這樣你麵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就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了。還是你不喜歡這種教學方式?”人魚雖然沒有開口做出任何口型,但臉上就明明白白地寫著:他覺得麵前這個金色頭發的研究員才是最大的困難和危險。布萊爾依舊毫無惱怒的表現,那張素日除了麵具一般的笑容就是麵無表情的臉上,甚至能看出一點寵溺。好像不管人魚做什麽,說什麽他都不會生氣。不對,不是任何事,要除去跟那些不懷好意的生物接觸甚至生出更多的情況,不管是庸俗的人類還是肮髒的深海生物。布萊爾正想說什麽,突然停下,臉上的神情慢慢收斂,眼底看不見笑意:“不僅僅是靠近你的蠢貨,還有許多其他的使用方式。”“比如,一些懷著妄想進入這裏的野心家。”金發研究員一邊說著,一邊以沐生都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按下了一個控製開關。離房間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也跟著一頓,然後傳來的就是近衛兵的驚呼聲:“長官小心!”沐生的角度並看不清外麵發生了什麽,但他聽見近衛兵的提醒聲音叫到一半又突然停下,被本人又咽了回去。仿佛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被驚嚇到了,下一秒卻發現那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張被風吹動的白紙,絲毫不值得驚訝和注意。反而是他方才的大驚小怪更加嚇人,貽笑大方。柏盛輕而易舉地避過了突然出現的電擊陷阱,毫不狼狽,簡直就跟提前被通知了那個地方不對勁一般。但親衛兵們都知道自家長官並沒有被提前通知,並且,並沒有進入戒嚴狀態的房間突然出現陷阱,怎麽想都知道不簡單。親衛隊長為剛才自己的失態紅了臉,敬佩地看了眼神色不變的長官,隨後湧上心頭的就是惱怒和後怕。剛才恰巧是長官走在最前麵,如果是他們在不設防的情況下麵對這種陷阱,即使不會有性命危險,受傷和丟人也絕對逃不過。親衛隊長怒氣衝衝地衝著裏麵質問:“為什麽突然會有陷阱,我們的地圖絲毫沒有更新,通訊設備也沒有得到提醒!如果有人受傷怎麽辦。”柏盛看了一眼親衛隊長,神色淡淡,倒也沒有製止他。雖然他沒有受傷,但這事關顏麵,如果忍氣吞聲未免有太過怯懦的嫌疑。柏盛又盯著失效的陷阱看了會兒,心裏已然有了答案。親衛隊長充滿情緒的質疑並沒有人回應,周圍還待在原地的工作人員都低著頭沒有開口。說什麽,說是布萊爾博士在教自己的深海人魚考老婆怎麽使用機關保護自己?還要不要命了。也許布萊爾自己都還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什麽想法,但旁觀者清,研究所裏但凡有些情商都能意識到布萊爾現在什麽心態。高高在上的博士跟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似的:把喜歡的魚在社交軟件上置頂、設置了提醒關鍵詞;每天都要見麵,恨不得時時刻刻粘著;占有欲極強,其他人就算多看一眼漂亮的小魚都要被冷冷地剮眼刀。連以前最愛的工作都不怎麽管了,還手把手地教老婆怎麽保護自己。這怎麽可能是對重視的實驗對象的態度。誰天天看自己養的小白鼠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但在這個研究所裏無人敢質疑布萊爾,而且……對象可是那隻藍尾巴的小人魚。圍觀的群眾一會兒痛苦麵具,一會兒牙疼麵具,此時麵對臨時到研究所的親衛兵們則戴上了沉默麵具。兩邊誰都惹不起。親衛兵隊長被這麽忽視,更加怒火中燒,內心越發討厭這些毫無禮貌和上下級意識的書呆子們。親衛兵隊長:“如果沒有人給我一個解釋,那我隻能把這些情況如實上報給總指揮中心。”回應他的依舊隻有一片沉默。親衛兵的聲音不小,裏麵的沐生當然也聽見了他的幾句質問。人魚驚訝地看了一眼布萊爾,他沒想到布萊爾是真的按了下去,而且那些按鈕也有效果,聽起來並不是敷衍性質的防禦措施。布萊爾很快就不耐煩親衛兵的聒噪。布萊爾:“很高興你還記得這裏是研究所,跟某些嘈雜髒亂的地方不一樣,這裏最需要的是安靜。”親衛兵很快意識到開口回應的人是誰,臉色變了下。布萊爾整句話完全沒有用到命令感強烈的祈使句,但莫名就是讓人遵循他的要求。柏盛毫不意外,抬腿走進了房間。跟之前麵對親衛兵的忽視不同,男人一路走進房間,兩旁的研究員都不自覺地低頭表示自己的尊敬。柏盛雖然不是研究員,對研究也沒什麽了解,但在自己領域擁有強大的能量。他管理的軍團和近衛都對他十分信服,隻認他一個人。最令人忌憚的其實不是他手底下的軍隊,而是他能管住這麽多桀驁不馴軍團的能力。柏盛沒有跟布萊爾做多餘的寒暄,他十分清楚兩人真實的關係,即使在不少社交場合見過,保持著明麵上的交情和禮貌,但實際上彼此都兩看生厭。一個外熱內冷,一個內外皆不怎麽熱絡。柏盛開門見山:“把他放到我手下管理。”雖然柏盛沒有具體地解釋“他”到底指代的是誰,但奇異的,現場沒有一個人不明白他到底說的是誰。數道目光若有若無地放到了生態缸中小人魚的身上。沐生愣了下,不明白為什麽跟他沒什麽交集的柏盛突然會對布萊爾提出這種要求。布萊爾的眼神猛然冷了下來,盯著柏盛,眸光在室內燈光的反射下冷淡得驚人:“哦,為什麽?”旁邊還留著的工作人員們都沒被博士這種過分流於表麵的笑容迷惑,打了個寒顫,一致地往後退。柏盛:“剛才你知道外麵有人,為什麽還要按下攻擊按鈕?”克溫連忙解釋:“柏先生,布萊爾少爺沒有惡意,剛才他隻是在對生態缸的功能進行測試,那隻是一個意外。”克溫的語氣在柏盛的漠視中越來越蒼白無力。親衛兵雖然覺得布萊爾這種看起來就不怎麽強大的研究員在不借助科技的情況下,不可能知道剛才他們在外麵,甚至精確到了具體位置,但他會解讀長官的話語和命令。親衛兵隊長把克溫攔在兩人的交鋒之外:“先生,請配合我調查剛才的情況。”武力不怎麽樣的助理完全是被架走的。布萊爾聳聳肩:“所以呢?這跟你要帶走沐生有什麽關係?”金發研究員完全不在乎這件事後續的影響,也不在意柏盛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受傷。受傷了更好,布萊爾才更高興。布萊爾說:“再不走我就隻能叫警衛了,那會很難看。”他知道柏盛這種古板的個性最在意什麽,秩序和臉麵。柏盛麵無表情:“我會直接向上麵打報告,你不能24小時都守在這裏。”一旦布萊爾離開,研究所裏其他人捆在一起都攔不住一個柏盛。布萊爾沉著臉:“說完了,可以滾了。從他進入研究所那一刻就屬於我,直到我死,也會是。”柏盛皺眉:“你知道他很不對勁,你的狀態也不對。”柏盛懷疑布萊爾已經陷入了人魚的某種手段中,現在已經不完全理智。男人黑沉沉的眼睛看向躲在生態缸中的人魚,試圖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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