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可能,虞陽煦那顆心就跟被什麽突然攥住了似的,一抽一抽的,還帶著陌生的酸澀感。他擰眉把遊戲機摔在一邊,遊戲也打不下去了,幹脆披上外套去找沐生問問。虞陽煦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去要個答案……還是單純想看看青年。但他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裏麵都一直沒有回應。虞陽煦幹脆出聲,說:“虞沐生,是我。”裏麵也沒有回答。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一點回應都沒有。不知道想了什麽,虞陽煦心頭一沉,眼底也浮現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凶戾。他擰了下門鎖,沒打開,裏麵還反鎖了門。但他這個二哥從來沒有鎖門的習慣,尤其是現在還“病”著,擔心出什麽意外耽誤時間,更不會在夜晚鎖門。虞陽煦扯了下嘴角,隻勾出一個冷笑,眼角眉梢全掛著寒霜。他可不是那種願意無功而返的性格,當即想一腳把門踹開。就在虞陽煦要踹門的前一秒,靠近門的地方響起了輕細的動靜:似乎是有人趿拉著柔軟的毛茸拖鞋,遲鈍而緩慢地朝著門邊靠近。連有些拖遝的腳步聲都格外柔軟。虞陽煦一愣,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很快,門鎖轉了一圈,從裏麵打開了一條縫,隱約能窺見沐生半掩在門後的半張臉。白皙的臉上還有一點發熱的暈紅,似乎剛才溫暖的被窩裏鑽出來,薄白的眼皮都有些撐不住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臉上全是沒睡醒的困倦。青年穿著睡衣,這種模樣比平時刻意往成熟方向的打扮要更加柔和,尤其是兩人的身高存在差距,完全看不出門內的人才是哥哥。沐生揉了下有些看不清的眼睛,像是沒認出來麵前的人是誰,剛剛隔著一層門又沒聽出來到底是誰的聲音。但青年又不太好意思問,就用了句萬能的回答:“怎麽了,有什麽事嗎?”聲音也有點睡夢中被叫起來的迷蒙沙啞。虞陽煦一眼就能看出青年沒有認出自己。如果這個二哥知道麵前站著的是自己的弟弟,就會不自覺地收斂起所有的柔軟,刻意擺出一副嚴肅而可靠的兄長模樣,試圖建立些威信。而沐生此時放鬆的模樣,甚至說話的語氣都格外柔軟。仿佛剛打發的奶油,鬆軟而甜膩。就像麵前站著的不是他叛逆的弟弟虞陽煦,而是他深愛的情人舒蒼。眼睛濕漉漉的,小巧的下巴抬起來,嘴唇殷紅,偶爾羞赧又不安地抿一下,宛如等待著他人的親吻。虞陽煦見過沐生這一麵,青年唯獨在舒蒼麵前會展露的一麵。在山上的樹林中,沐生將他錯認成了舒蒼。更荒謬又可怕的是,虞陽煦看著羸弱青年冰雪融化後微彎的眉眼,鬼使神差地假裝了下去。恬不知恥地拋棄了虞家霸王的尊嚴,假裝成另外一個人,卑劣而貪婪地汲取了屬於他人的溫柔。來自自己以前最討厭的、名義上的哥哥。甚至……差點親吻了青年。就像兩個人真的是情人一般。虞陽煦落荒而逃後抽了很多煙,尼古丁讓他的大腦清醒,心中的情緒卻愈發不平靜。他有點搞不懂,事情到底是從哪一刻開始變得如此不對勁。但沒等他弄明白這個問題,他不對勁的症狀反而越發嚴重了。虞陽煦看著青年無神的雙眼,下頜線緩慢地繃緊。沐生沒有認出他的身份,給一頭剛剛嗅聞到氣味,想要開葷的大貓開了門。第47章 美夢度假山莊沐生半天沒有等來對方的回答, 有些疑惑地又問了一句:“有什麽要緊的事嗎?”青年是性格溫和脾氣好,但不是完全沒有脾氣, 突然半夜敲門還一直沉默不說話, 哪怕是沐生也有些生氣。他也不管麵前這人是誰了,伸手想把門關上。虞陽煦下意識伸手,隻用一隻手就撐住了門讓沐生無法關上。兩人的體型和力氣差距如此之大,以至於對方如果想硬來的話, 沐生根本沒有掙紮的餘地。門外的人身量很高, 連投進門內的陰影都格外有壓迫感, 黑壓壓地籠著沐生全部的身影。沐生的身體霎時僵硬下, 心底泛起一種古怪而不祥的感覺。虞陽煦回過神, 盯著青年有些驚惶失措的臉, 喉結動了下。他這個懦弱軟弱的二哥真的……很好看, 以往隻是覺得這種不言不語忍氣吞聲的樣子討人嫌, 但現在細看, 莫名心火燎人。不自覺讓人想,是不是什麽時候, 被怎麽對待都會這麽一副樣子, 咬著牙把所有的聲音都咽下去。虞陽煦出聲解釋:“哥,是我。”這次出來沒有帶變聲器, 他意識到這件事突然懊惱了下。“是陽煦啊, ”青年之前還不安跳動著的心跳緩緩平靜下來,語氣也緩下來,不自覺地就想擺出那幅哥哥的架子, 但現在這幅樣子又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有什麽事嗎?”虞陽煦問:“怎麽這麽久都沒有開門, 而且門還鎖了?”“我之前換衣服的時候鎖了門,後麵就忘記打開了, ”沐生的理由非常正當、也很解釋得過去,“剛才在睡覺,醒過來後緩了會兒才來開門。”但虞陽煦盯著青年,看著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暈,覺得不對。他也說不出來具體的地方,但就是覺得奇怪。虞陽煦:“哥,你讓開。”沐生一怔,睜著眼睛困難地想看清眼前的表情,但失敗了:“什麽?”察覺到沐生隱約猶豫和抗拒的態度,虞陽煦臉色沉凝,想到自己之前那個猜測,眉目間和眼底的戾氣幾乎要直接溢出來。他沒再多說,而是直接推開門進了房間。沐生那點力氣的確不夠看,站在門後輕易就被一起往後推了一段距離。但虞陽煦的力氣很大,態度野蠻,卻注意著分寸絲毫沒讓沐生摔倒和受傷,隨手把人抱起來放到旁邊,自己往房間裏麵走。沐生驚慌:“虞陽煦!”虞陽煦沒顧他的阻攔走進房間。虞家二少爺的房間當然不會逼仄,但布局簡單大方,屋內的陳設和擺件一眼就能看完。床上隻有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被子掀開了一半,床單也有睡人之後的褶皺,但卻已經冰涼。這說明房間的主人起來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虞陽煦從床邊離開,低頭看到附近落在地麵上那隻玻璃水杯、還有杯口附近灑出的水、幾張半濕的紙,一怔,明白了緣由。大概是沐生半夜渴了想喝水,但不小心弄掉了水杯,摸黑起來想拿東西收拾。結果還沒收拾好就撞上了虞陽煦敲門。虞陽煦知道,沐生雖然沒說,但本來就有點介意自己眼睛的問題,這是不想讓他看見這麽狼狽的一麵。哪怕再內斂溫和的人,突然有一天眼睛看不見了,即使周圍的人都說他一定能好,也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和驚慌吧。更何況他這個哥哥性格本來就敏感,喝個水弄成這樣還沒辦法自己收拾,不知道有多自厭。虞陽煦看著抿緊嘴唇沉默不語的沐生,還有他臉上的蒼白和挫敗,沉默會兒,說:“你的眼睛會好的。”這幾天沐生類似的話不知道已經聽了多少,他最初是願意相信的,但眼睛忽好忽壞,現在自己也不知道能相信幾分。沐生低頭,指尖還有些洇濕:“你不用說這些,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虞陽煦煩躁地抓了下頭發,一副想說什麽,又礙於某種原因無法說出口的模樣,他最後解釋道:“反正你現在這種情況非常正常,很多人都有,一段時間之後就好了。”“你記不記得大哥小時候有段時間沒辦法走路,後來還不是好了?”副本給沐生的記憶裏,屬於虞沐生的那一部分並沒有虞陽煦說的這些。青年似乎被說動了點。虞陽煦把自己大哥的黑曆史抖了出來,咬咬牙幹脆繼續道:“我有段時間是不是聽不見,最後不也好了?反正沒事。”他去浴室拿了條毛巾,把沐生地板上的水都擦幹淨,還檢查了那隻玻璃杯有沒有破口、地上有沒有會劃傷人的碎片。“以後如果再有這種事情你就叫我,你本來就……”虞陽煦難得考慮了下自己的言詞是不是會對別人造成傷害,把“瞎”換成了更溫和的詞,“本來就不方便,這種事情讓我來。”青年被他按著坐在床邊,都有些不敢置信麵前這個人是自己那個桀驁不馴的弟弟。房間裏放了固定視角的視野道具,沐生全程目睹虞陽煦真的親力親為擦幹淨了地板。在擦地板時,不知道突然想了什麽,還看了眼床底,跟裏麵會藏什麽人一樣。發現床下也是空空一片,虞陽煦才挑了下眉,麵帶滿意地站起來。沐生以一種不確信的口吻,喚:“虞……陽煦?”虞陽煦先是應了一聲,然後察覺到沐生的意思,擦幹淨手,伸手掐了沐生的臉一下,那種欠揍又傲慢的語氣沒壓下去多久又回來了:“你什麽意思,還覺得有人敢冒充我不成?”他的力道不重,但就跟掐在什麽綿軟又帶著一點韌的糕點上,被掐的人沒覺得疼,捏人的反而抖了下手腕,觸電似的收回手。沐生頂著臉側的一點紅印,睫毛垂著擋住眼底的情緒:“謝謝。”虞陽煦看著青年茫然生疏的模樣,心底驟然一酸,帶著點後悔。怎麽之前就沒有對他好一點,就這麽一點事也值得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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