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全,我懂。”白亞瀾道,“要我一起在場嗎?” 葉銘回道:“你能蹭進來就來,但我估計比較困難,可能古斯主教都不會在場。公爵不會允許的。” 白亞瀾詫異:“什麽話題啊,這麽神秘!” 葉銘:“以後合適了再和你細說,先去回複吧。” 白亞瀾:“好嘞。” 她聽話地走出了房間,斐諾疑惑道:“我以為你把關於我的所有計劃都告訴幻影會的人了,她怎麽看起來不知道?” “我隻和會長提過,主要也是為了把握事情的整體進度,別人都沒說。”葉銘淡然回道,“這跟你的身世有關,我何必當作八卦說給別人聽?” 斐諾眨了一下眼。 “我……”小領主垂下眼,“我以為你知道我的‘真實情況’後,會不把這些事當回事了。” “不管什麽情況,你的身世對你來說,也是一種‘真實’。”葉銘明白他的意思,靠近他,低聲道,“我不會因為你的一點‘不同’,就把你的事當作無足輕重的樂子看,尤其是身世相關這樣的大事。以前是這樣,現在、以後也是這樣。” 斐諾聽得心跳如鼓。他想做些什麽,又不知道什麽合適。葉銘就在他麵前的近處,微微低頭與他說話,像是把他半攏在自己的身形之下,用話語撫慰著他。斐諾想來想去,隻伸出食指,在葉銘的心口上懟了好幾下。 好似要把自己的心跳還回去。 葉銘被他這麽懟過這麽好幾次了,依舊覺得這個又暴躁又撒嬌的動作可愛得緊,戳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葉銘也再次抓住他的手指,用拇指慢慢碾著,壓低聲音道:“我就是把你當作‘一個人’看的,別擔心。” “……我也沒擔心這點。”斐諾試著抽回手指,沒抽動,於是瞪了葉銘一眼,“我擔心的應該是別的吧。” “什麽?” “拜帖的事之前,我們正在聊的事。”斐諾挑眉,“你怎麽會忽然問我畫不畫人物?” “……”葉銘沒想到這個話題還能回來,一時沉默。 斐諾一看就知道果真有事,一雙綠眼睛盯著他:“你要是不承認,我可開始猜了。” 葉銘難得心虛,輕咳一聲:“我老實說的話,能坦白從寬嗎?” 斐諾:“看情況。” “哦。”葉銘頓了一下,還是坦誠了,“我看過你夾在賬本裏的那張……我的肖像畫。” “你果然看了!”斐諾輕哼一聲,“還說我的東西放在你的背包裏安全,我看你才是最危險的,還監守自盜。” “不是放在裏麵的時候看的。”既然都說了,葉銘索性講個明白,“就是你第一次見公爵那天,我從菲亞哥省回來,但沒見你在旅館的房間裏。因為擔心你出事,我就翻了翻你的東西,想確認會不會裏麵留有什麽信息。或者會不會有人其實已經帶走你,還翻走了你的賬本,隻是把現場再複原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他說得這麽振振有詞,斐諾一時間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了,隻能有些惱怒地回道:“那後來見麵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看見你平安無事,高興,忘了這茬。”葉銘睜眼說瞎話,“你剛剛說起畫畫,我才想起來的。” 斐諾懷疑地看著他:“真的?我怎麽覺得你沒說實話?” “那我要怎麽說?”葉銘擺出了一如既往正經表情,“說我一直念念不忘,想問你為什麽那時候會畫我?說我因為那幅畫,更加堅定了要追逐你的心情?” 這明明應該是玩笑話,可他說得太認真了,就跟情話似的。斐諾聽得耳根發紅,這次用力一抽,把手拔出來了:“隨你怎麽說。反正就是我亂畫的,回頭就把它燒了!” 說完,小領主轉身就走。葉銘趕緊拉住他:“別燒!” 斐諾冷哼:“你不是不在意嗎?” “……在意,我錯了,我在意死了。之前爆炸的時候,我還在慶幸賬本不在外麵,沒把那幅畫燒掉。”葉銘也顧不上耍帥了,趕緊拽住炸毛的綠眼貓貓,“要麽,把它送給我吧?” 斐諾道:“我隨手亂畫的,才不送出去丟人。” 葉銘回道:“不丟人,我很喜歡。” 他的後半句是盯著斐諾說的,也不知道在說人還是說畫。斐諾剛剛那點炸起來的小氣焰,一下又發不出來了,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道:“……那你自己拿走吧。” “好,謝謝。”葉銘笑了笑,“不過,既然這幅畫得匆忙,以後到我家的時候,再幫我重新畫一幅吧?” “你的臉……”斐諾沒說完,但他是很清楚的,畢竟他聽過玩家當麵說自己在遊戲裏的臉調整過。 “嗯,回家你就看到了。”葉銘也知道斐諾的意思,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應該比這個……順眼些。” “你會這麽說,那就是至少你自己覺得你長得還不錯?”斐諾一眨眼,“那我是真有點好奇了。” “不敢說很好,起碼比起現在這樣的基準,不會讓你太失望。”葉銘輕輕一咳,“總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 下午,公爵果真來教會了。 古斯主教雖然和國王、親王走得近,實際上光明教會還是名義上保持中立的,至少公爵不會公開和教會對立。這次他的幕僚居然惹下大禍,公爵本人對馬克查爾曼應該也是很光火的。 所以斐諾猜測,指不定公爵是抱著“表示歉意”的目的來的,畢竟他和教會的關係還得麵上過得去才行。 總之,白亞瀾報的是塞伊斯公爵在下午三點來了教會。直到四點,她才來叫斐諾和葉銘去見公爵。 “他剛才和主教是在一個主教專用的茶室見麵的,我沒進去,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白亞瀾邊帶路邊低聲解釋,“不過結束後,看主教的樣子,應該談得不好不壞吧,至少沒談崩。” 葉銘問:“公爵什麽臉色?” “就那樣吧。他的城府太深了,我不太看得出他的心情。”白亞瀾回道,“我不小心和他對上視線,他還衝我笑了一下呢,嚇死我了。” 她說著還搓了搓手臂,斐諾看得好笑:“這麽誇張。” “反正我覺得他比主教、親王都不好相處,上一秒還看著挺平和的,下一秒就可能把人嘎了。”白亞瀾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對了,他要見你,也隻讓步到讓葉哥進去,我和主教都不能進。這還是我說你現在心裏非常害怕,像驚弓之鳥,必須帶個信任的貼身護衛在身邊才能見他,他那邊才勉強鬆口的。你待會兒可得裝得像一點啊,斐諾!” “明白了。”斐諾點頭,“放心。” 一行人一路走到一個會客室門口,門外站著兩名護衛,是公爵帶來的。白亞瀾跟護衛介紹了斐諾和葉銘的身份,護衛就敲了門,然後幫他們開了門。 斐諾和葉銘走了進去。 公爵正坐在一張茶桌旁邊,身後側方是他的近侍。斐諾看到他後,也沒因為立場對立而冰冷應對,正常行禮打了招呼。 公爵也正常跟他打招呼,讓他坐了。 但坐下後,公爵就掃了一眼葉銘,衝斐諾道:“你確定要讓這個艾尼亞族人聽?艾尼亞族人可是會在短時間內把一切信息都宣揚出去的。” “確定。”斐諾不卑不亢地回道,“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不會宣揚出去的。” 公爵有點意味深長地看向葉銘:“最信任……一個異族人?” “是的,他救過我三次。”斐諾垂眼,輕輕一笑,“尤其上次爆炸,太嚇人了……現在他要是不在身邊,我實在沒法安心,您見諒。”第一百零四章 普信公爵 斐諾一上來就跟公爵如此示弱,搞得公爵就算原本有什麽話想下馬威的,一時間也說不出來了。 而且公爵還挺帶壓力地盯了兩眼葉銘,葉銘淡定地回看了,一點不帶怵的。公爵見狀,索性轉換策略,從此開始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我理解你的後怕。古斯主教剛才帶我參觀了一下發生爆炸的房間,真是駭人耳目。”公爵語氣淡然地接了斐諾的話,不動聲色地把葉銘從對話中摘了出去,集中到了斐諾身上,“聽說爆炸案之後,你一直沒出過教會,身體恢複得如何?” 這話說得,好似事情完全和他無關一般。斐諾心中暗諷,麵上倒是正常回了:“承蒙關心,我最近一直遵照醫囑,在室內靜養。一方麵是還得穿特製的硬質背心活動,保護我的肋骨;另一方麵是得避免過於緊張、過於勞累的動腦,免得引發頭暈惡心之類的後遺症。” 公爵笑了笑:“這是在提醒我,別跟你說太複雜的事?” 斐諾回道:“是怕我在您麵前失儀。” “不必裝傻,斐諾。”公爵上次明明還喊“萊西德”,這次卻直呼名字了,“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而來。說得過分一些,我甚至就專門為了你而來的,和古斯主教見麵隻是順便。” “我不是很知道,閣下。”他說話繞,斐諾也跟他繞,“我是有猜測,但我不敢確定,也不敢說……” “卡西費蒙斯殿下給了我一封信。” 公爵打斷他的話,忽然就直入主題了:“或者說,就在上次中央會議後,他給了我一些材料,一些關於……你的身世的材料。” 他說完這些話,居然就停下來了。斐諾摸不清楚他想要自己接話,還是想要什麽別的效果,反正以不變應萬變,斐諾也跟著沉默。 葉銘就在這時候給白亞瀾發信息:【公爵還去參觀過爆炸的房間?】 白亞瀾:【哈?什麽時候?估計是談話中間去的吧。我沒能跟進去,就沒守在門口。但是他去看那個幹嘛?】 葉銘:【你看能不能問問主教。】 白亞瀾:【好嘞!】 這條信息剛發出來,公爵那邊就再次開口了:“卡西費蒙斯讓我看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您問我?”斐諾對這個提問有些意外,但還是回道,“其實這都是親王殿下調查的,我沒什麽能力參與這件事。至於殿下調查出來的結果是真是假,我也沒辦法確定。” “是嗎?”公爵回道,“但玫瑰紋印,確實是你的吧?和羅斯家族的家徽幾乎一模一樣。還有你的管家也承認了,你的實際出生日期和你的生日相差兩個月。” 斐諾猶豫了一下:“這個確實……” 公爵又道:“親王還說,緹婭拉的確跟你母親長得很像,是嗎?” “我隻看了一張畫像,如果以那張畫像為基準,那確實也挺像的……”斐諾回道,“但我也隻是憑印象。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也拿不出我母親的畫像作為佐證。” “你這張臉就是佐證。”公爵看著斐諾,“我和你見的第一麵,就問過你和緹婭拉的關係。” 斐諾回道:“可是,退一步來說,就算我母親就是緹婭拉蘇……和您的關係又怎麽確定呢?” 公爵挑眉:“這麽說,你不相信這個結果。” “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親王殿下告知我這件事的時候,隻說了那位蘇女士離開王都之前,和您的關係甚密。”斐諾垂下眼,“我畢竟從小就認定我隻有一位父親,隻姓萊西德。這件事對我來說太顛覆了,請原諒,我在情感上還有點沒法接受。” “卡西費蒙斯隻告訴你這些?”公爵問道,“他沒說緹婭拉當時守著一堆死去丈夫的財產,蘇家的人都對她虎視眈眈,準備暗殺她?” 斐諾:“啊?” “這部分我當年就知道了,不過也是緹婭拉離開王都好幾年後才知道的。”公爵徐徐說道,“離開王都之前,緹婭拉已經遭到過兩次暗殺了,雖然都保下了性命,卻也把她嚇得不輕。她求助了羅斯家族,羅斯家族答應幫助她。不過當時羅斯家族放出的消息是,緹婭拉在剛出王都的路上就感染了病症,路上就不治身亡了。沒想到,她居然被送到了一個遙遠的小領地,嫁給了一個無名之輩。” 葉銘聽著這從沒聽過的一段,意識到,這應該是主係統給斐諾補全的身世。 斐諾卻皺了皺眉:“是這樣嗎?但當時知道她懷孕了嗎?她既然危在旦夕,為什麽不……” “為什麽不求助於我,是不是?”公爵回道,“我當時已經敲打了蘇家的人,不過他們大概認為我隻是為了哄人、隨意做個人情,並未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畢竟緹婭拉隻是我的一個情人,還是個守著大量資產的寡婦,有人想鋌而走險也正常。而且她懷孕的事,我當時不知情。按照卡西費蒙斯的說法,羅斯家族、甚至緹婭拉本人,估計在王都時都還不知情。”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我不想自吹自擂,但當年的緹婭拉,是王都有名的高嶺之花。在與我關係親近之後,她確實沒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甚至因此,王都一度傳出我其實是因為想把蘇家的資產收入囊中,才表現得這樣喜愛緹婭拉。蘇家的那些人想對她動手,可能也是擔心我出手,所以想先一步解決她吧。” 斐諾什麽心情尚不可知,葉銘倒是難得忍不住用信息吐槽:【這個公爵……是個普信男。】 白亞瀾:【什麽什麽?八卦請詳說謝謝!】 葉銘:【他說斐諾的媽媽,當年是高嶺之花,隻願意和他在一起。】 白亞瀾:【???】 白亞瀾:【等下,你從頭說!怎麽扯到斐諾的媽媽了?公爵和斐諾媽媽當年在一起?那斐諾是誰的小孩,怎麽會在伏拉爾???】 這一連串的疑問,可見白亞瀾的八卦之魂已經熊熊燃燒,但葉銘不再回答她,把白亞瀾熬得撓心撓肺的。實在沒辦法,白亞瀾就去敲楊緒:【那啥,斐諾的身世,你知道咋回事嗎?】 楊緒:【葉哥和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