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緒回複:【你們隻翻了上鎖的房間,這些地方都不是仆人護衛會輕易進去的,估計省長自己開門了才看到的吧。之前最多去找失蹤護衛唄,但省長沒起的話估計都不會用這件打擾他。這世界,仆人的命不如主人的狗。】 然後城裏快速戒嚴,一隊隊的護衛從省長府邸裏衝出來,氣勢洶洶的。沒過多久,整個城市就發布了戒嚴令,剛開沒多久的日常市集都被迫關了。npc們被這情況搞得有些戰戰兢兢,玩家們卻興奮又好奇,上躥下跳地到處問怎麽回事。有些甚至直接去省長府邸門口問守衛,省長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事。 來一兩個,守衛還能唬退;接二連三地來,守衛就無奈了。後來索性守衛也進了圍牆裏,玩家隻能麵對緊閉的大門,開始琢磨些偏門左道。 還有個幻影會成員也在這座城裏,同步更新著所見所聞:【關城門了!!!我從沒見過關城門,這遊戲的城市還會關門的啊?】 公會其他人:【啊?昨晚就發生的事,就算是內賊搞的事,大半夜也跑了。現在關有什麽用啊?】 白亞瀾:【而且他是不是忘了這世界還有會傳送的玩家?這麽信任玩家不會作案???】 何敬程:【咦嘻嘻嘻這就是我刀了巡邏護衛的效果!】 何敬程回複完信息,正要去別的地方轉轉,離開前忽然看到有兩隻鳥飛了出來。下意識地,他掏了一把弓弩這還是之前看到聖騎士的弓弩覺得很帥新買的砰砰兩箭! 兩隻鳥應聲而落。 “!!!”何敬程自己都沒想到這把能全中,他快速奔去撿起兩隻鳥的屍體,在其他玩家望過來的時候直接發動傳送。 【臥槽我把省長家放出來的信鴿打下來了!】 *** “信鴿?” 斐諾提起手裏的筆,看向葉銘:“送的信寫了什麽?能看到嗎?” “裝信的管子有異形鎖,他開不了,去找人解鎖了。”葉銘回道,“解完再說。” 斐諾看著他,幽幽地“噢……”了一聲,然後道:“那解開了能告訴我嗎?” “可以。”葉銘頓了一下,狀似無意地隨口問,“你倒是不奇怪我坐在你這,怎麽聯係上其他人的?” 斐諾一眨眼,自然地回道:“啊?這不是你們艾尼亞族人都能辦到的事嗎?” “雖然是……”葉銘還以為斐諾會問艾尼亞族人通過什麽來即時通訊,畢竟小領主之前就對玩家的事十分好奇,東問西問,部分問題還觸及了玩家的本質。沒想到他現在對即時通訊反而不感興趣了,像其他npc一樣,對玩家“異於常人”之處視若尋常。不知為何,小領主的這種“理應正常”的表現,反而讓葉銘總感覺有一絲違和感。 葉銘的話沒下文,斐諾忍不住問道:“雖然是什麽?” “沒什麽。”葉銘轉開了話題,“哦,飛鴿傳書的消息開出來了。” 斐諾絲滑地跟著他換了話題:“說什麽?” 葉銘:“不知道。” 斐諾:“‘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紙條上寫的好像是密語,我們的人看不懂。”葉銘道,“不過兩張好像寫得差不多,我可以大致給你臨摹……” 斐諾遞過自己的紙筆。 葉銘接了還帶著斐諾溫度的筆,挑了張新的紙,在上麵寫寫畫畫。斐諾就在他旁邊,親眼看著他畫下一個個符號。那湊近的臉,都要挨到葉銘的右手臂上了,搞得葉銘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更認真、更小心翼翼了幾分,握筆的力道也更用力了一些。 臨摹完後,斐諾徹底確認了一件事。 “這個密語,單個的符號我不認識,組合起來也看不懂,甚至不明白應該橫著念還是豎著念。”小領主輕歎一聲,“不過我猜,這可能是省長在和自己上級報告賬本遺失的事。即便你們偷的東西不止賬本,但賬本是最重要的,而且牽扯到許多別人,這事必須盡快知會上級甚至要告知公爵。他們信不過艾尼亞族人,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送信。信鴿是最快最合適的,可又有送不到和被攔截的危險,所以又加了一層密語保險。” 葉銘道:“但你還是猜出內容了。” “我猜出內容沒什麽用,本來我就是始作俑者。”斐諾想了想,“不過,如果省長不知道自己放出去的鴿子被打下來了,就能拖延他們傳遞信息的時間。他們越慢,親王和國王就越有時間做準備,越能打得公爵措手不及。” 葉銘評價道:“聽起來這其實不需要你參與露麵。” “不,他們需要個導火索。”斐諾邊說邊伸手指,“第一步,我假裝親自把佩林城主荷馬亂漲稅賦、私扣繳稅物品的事,捅到了親王麵前,親王帶我去國王麵前陳情;第二步,國王會下令收繳菲亞哥省及下屬城市的賬本;第三步,他們很快會說收到了艾尼亞族人搜來的賬本,並且已經進行了核對。核對出來的結論就是,菲亞哥省以及下屬的佩林等城市,敢在稅務上做假賬,設置陰陽賬本,貪汙國王的資產。 “然後,菲亞哥省省長往下的一大串,都要倒黴嘍。” 葉銘看了一眼他豎著的三根手指,問道:“這麽說,艾尼亞族應該也有戲份?國王是準備頒布一個傭兵任務?這要是公開,可真會有艾尼亞族人去騷擾省長府邸和各個城主府的。” “去就去。本來就是個假的流程,到時候公爵、菲亞哥省長、荷馬也早知道自己的賬本不見,十有八九就是國王和親王要收拾他們。最多就是,各個府邸被翻得底朝天唄。”說到這裏,斐諾微微一笑,怎麽看怎麽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別的艾尼亞族人,應該沒有葉先生這麽厲害的‘腦內地圖’吧?我猜他們可不會像你們一樣文明。” “‘文明’……”葉銘想起何敬程毫不猶豫抹了一個護衛,這都得到了“文明”的評價,看來小領主的貴族心性還是包含了“果決”的。 葉銘又問:“既然如此,等國王拿出賬本的時候,會公開是幻影會完成的嗎?” “你們想公開?”斐諾反問,“我以為你們其實很低調,不想被其他人過於關注。” “說不說都行。不過即便不說,等後麵我們在佩林城買地了,應該也會被關注到。”葉銘回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肯定有人會猜到買地資格和此事有關。” 斐諾:“然後就會總來問你們,到底事情的起承轉合是如何的?” 葉銘:“會。應該也會問你。” 斐諾:“嗯?” 葉銘:“你到時候會成為佩林的新城主吧?問你買佩林的地的事不是很正常?” 斐諾:“……” 小領主一下怔住了,瞪大眼睛。 除了生死一刻,葉銘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麽詫異。而且小領主的神情很快轉為嚴肅、質疑、審視,原本溫和的親近感蕩然無存。 葉銘立刻道:“不是我探聽了你的任何秘密,我隻是猜的。” “猜的?”斐諾盯著他的眼睛,好像能攝住他的心神,以此分辨實話和謊言,“你無憑無據就能猜這麽準?” “不算無憑無據吧。”葉銘稍微解釋了自己的思路,“你之前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已經很篤定荷馬要倒大黴了。最倒黴的事,不就是他被砍頭,他的勢力樹倒猢猻散嗎?佩林需要新城主,而你開口就和我談佩林城裏的房地產。除了未來的城主,誰還能這麽堂而皇之地處置佩林城的資產?” 他頓了一下,又道:“再說,你願意攪進這麽危險的事,我覺得不是免幾年稅就能換來的。你這麽聰明,親王那邊應該給你開了還不錯的價碼,你才會願意做他的導火索。” 葉銘說前半部分的時候,斐諾還在感歎他實在太聰明了。到了後半,斐諾就冷不丁聽到葉銘在誇他聰明。 小領主默然了好一會兒。 葉銘以為他在考慮自己話語的真實性,歎道:“我真沒惡意。我要是想對你做什麽,何必主動說出我的猜測,默默利用這點來獲得好處不是更好?” 斐諾也歎:“你說得對。你要是對我有什麽惡意,那我早死了,不可能現在還好好坐在這裏,還寫什麽準備去王都的行李單。我手頭也不會有勉強能填完稅坑的資金。” 葉銘心下一鬆,終於換了半開玩笑的語氣:“死不死的另說,但我要是有惡意,不會閑得給你播報省長家的現狀。” “唔……”順著這話,斐諾問道,“我都還沒問,你來我這是還有什麽別的事嗎?要說賬本送到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總不能是特意來跟我描述天亮之後的省長家和佩林城吧?” 其實葉銘也說不上來。 就像白亞瀾、何敬程說心裏定不下來似的,葉銘當時心裏也有點雜亂的、“要發生什麽事”了的感覺,有點難以安定。 而其他人選擇去城主府和省長府邸附近蹲情況,葉銘選擇……來看看綠眼睛嬌嬌。 作者有話說: 二更!!!第四十七章 答應邀請拒絕邀請 葉銘莫名來了伏拉爾,又莫名在這裏耗著,斐諾有些疑惑,但是沒趕人。 畢竟小領主現在有點忙。他得親自去農田、農戶家裏“定損”,以盡快確定今年的收成情況。馬車之前已經在泥石流裏砸壞了,新的還沒買來。因此小領主和管家都換上了比較防水、防沉泥還耐髒的長靴,準備步行外出。 葉銘看斐諾那雙靴子本來就挺髒,知道他不是第一天這麽跑實地了。想想小領主剛因為賬本的事熬了個大夜,早上還因自己的來訪正常早起,現在還得外出……葉銘忽然對這個嬌嬌的小身板有些憂慮。 “還出去?”葉銘忍不住道,“你也沒睡幾小時,就一直連軸轉。你得在出發去王都之前休息好點吧?” “事情多,我想再快點。賬本提前偷了,我最好也提前去王都才好。”斐諾邊說邊自己把褲腳往靴子裏塞,根本不抬頭看葉銘,“我想最遲四天後就出發,最好是三天後就走。繳稅的糧食可能來不及收上來,我先填了,也給他們一些時間慢慢曬、慢慢賣……” 他說著就站起來,準備往外走,葉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斐諾:“嗯?” “既然這樣,我帶你騎馬去吧。”葉銘也站起來,一副淡定提議的模樣,“管家也不用去了,這把年紀,不要再去逛坑坑窪窪的地方了。” 管家怔了一下:“葉先生,這……” “你帶我?”斐諾對葉銘的意見不置可否,而是望著葉銘,慢慢道,“我自己會騎馬,為什麽要你帶?” “因為馬是我帶來的。”葉銘頓了一下,又看著無甚表情的小領主道,“而且隻有一匹馬,我還要代替管家陪你去。” 斐諾若有似無地輕哼一聲:“又借你的馬又請你當管家,我可請不起。” 葉銘無奈,感覺小領主真是貓一樣的脾氣:“還在記仇?我現在哪還敢收你的錢。” 小領主的綠眼睛望著他:“但我還是要給你錢” 葉銘:“一塊錢,行了吧?” 斐諾:“……幫我買馬車的。” 兩人的聲音疊在一起,雙雙愣了一下。隨後斐諾先反應過來,噗嗤一笑:“馬車隻收我一塊錢?那我先謝謝了。” 葉銘微微挑眉:“訛我,是吧?” “是啊。”斐諾回得理直氣壯,“你以前還教我怎麽掏別的艾尼亞族人的錢呢,難道沒想過,總有一天會掏到你的口袋裏?” 說完,斐諾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當先出門了。 葉銘望著他的背影,剛要跟上去,忽然扭頭看向管家。 偷摸瞄他好一會兒的管家冷不丁“被抓到”,有些不自然地收回視線,輕咳一聲:“領主大人隻是在開玩笑,葉先生別介意。” 葉銘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管家不太敢攪和自家領主與艾尼亞族人的關係,至少不是在艾尼亞族人麵前攪和,於是又客氣了一句:“那就……勞煩葉先生護領主大人的安全了。” 葉銘覺得這話聽著,像是斐諾的什麽人在拜托外人照顧斐諾似的。他冷淡地回了一句:“不必你說。” 說完,葉銘就大步走了出去。 *** 第二次和小領主同乘一匹馬,意外地沒任何異樣的感覺。 第一次是事出突然,葉銘當時擔心著斐諾的身體,怕他一場大雨澆沒了,來不及想別的。這次雖然是衝動之下的邀請,可當葉銘護著斐諾上了馬、自己也上馬坐在他後麵時……隻覺得一切都自然得很。 小領主還很自然地跟葉銘口述出門後的路徑,語氣輕快淡然,沒有一點剛才故意鬧他一下的感覺。葉銘沒及時回話,斐諾才回頭瞥他:“怎麽,我說太快了?可你的同伴不是說你的方向感極佳嗎?” “……不是。我記住了。”葉銘的右手也從斐諾腰側伸到前麵抓住韁繩,這種雙手抓韁繩的姿勢,直接變相地把小領主整個攏在懷裏了。葉銘以為對方會有什麽反應,比如一些類似貓炸毛的動靜,可實際上斐諾什麽特別反應都沒有。 他甚至還催:“那走呀。” 葉銘心裏鬆了一下,也不知是在失落還是鬆口氣。總之,他輕輕一踢馬腹,馬動了。 伏拉爾的洪水已經徹底退去,但很多地方的土路還泥濘不堪。馬走起來有點不情不願的,不算輕快,甚至搖搖晃晃。馬一晃,斐諾就會下意識抓住葉銘的手。這麽來了兩次後,斐諾就忍不住道:“葉先生,你故意的嗎?” “我什麽都沒做,你不是很清楚嗎?”葉銘聽出他在開玩笑,也忍不住逗他,“或者就像你之前說的,這匹馬扛不住我們兩個大男人,所以會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