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犁上的生物被打蒙了,它眼前白光閃現,朦朧中看到了太奶奶慈祥的臉。季星海這個人,他打是真打,還從不找理由,隻要察覺到一點兒惡意就敢上手。但爬犁上並不是隻有一個人,駕車的人剛剛被揍,角落裏就有一個東西猛地竄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上季星海的手腕。哢一聲,兩粒小牙齒斷了,掉在地上。掛在季星海手腕上的毒蛇有點兒懵。季星海看著它,又看看被咬中的任務手表,一點刮擦都沒有,這質量可以啊。這還不耽誤他摁著趕車人的腦袋砸在車柱上,把人撞暈過去,他這才掐住這條毒蛇,捏碎了脊骨,還掂了掂。半斤重,煲湯。“嗷嗚。”趕車的大犬對危險的感知更加敏銳,它們兩股戰戰,尾巴貼著肚皮趴在地上,表示臣服。季星海就像是得到就不珍惜的渣男,看到眾犬臣服,直接就不理它們了。他將趕車人和蛇都丟到地上,在並不算大的車廂裏翻找起來。但車裏都是一些基礎物資,倒是趕車人的口袋裏他找到一枚棗核大小的黑色礦石。這枚礦石也在發光,朝著他的那一麵特別亮。原來這玩意兒還會呼朋喚友?他將自己的火種拿出來,一隻手一個。正琢磨著,兩顆礦石發出的火光居然連起來了,緊接著火光猛地綻放,大的那團吞噬了小的那團。現在他又隻有一個火種了,比原先的大了一點點的火種。十分鍾後。“嘶。”趕車人醒過來,溫暖的香味讓它有點煩躁,它喜歡冰冷的環境。咕咚,咕咚,它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白色的房子裏,是雪做的房子,一口鍋架在火堆上,熱氣通過雪做的煙囪通向外界。接觸到火焰和熱氣都不會化嗎?它悶痛的腦袋裏閃過一絲疑問。“醒了?”季星海用長柄的勺子攪拌鍋裏的肉。車上的東西很多,除了可以滿足日常所需,還有很多沒用過的可以拿來交易。他猜這個人除了是尋找擁有火種的人,還有另一個身份,商人。商人好,商人知道的事兒多。“你!”看到那張漂亮的臉,趕車人一下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它暴怒,正要有所動作,一根簡陋的長矛對準它的咽喉。長矛雖然簡陋,邊緣卻極其鋒利,貝殼形的裂口輕輕一擦就在它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季星海卻連頭都沒有轉回去,還在品嚐長勺裏的肉湯。真是鮮美。他放下長柄湯勺,側頭看向趕車人:“火種是從哪兒來的?”趕車人吞咽著口水,它背後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莫非是遇上了竊火者當中的骨幹?這也太倒黴了。“上頭發布了通緝令,要抓捕竊火者。我、我隻是個商人。”趕車人恨不得發誓,“我保證不會做什麽,你放過我吧。對了,我還要很多消息,對,很多消息,你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季星海的回應就是沉默的注視,直把人看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才寬容地點點頭:“這得看你提供的信息夠不夠價了。”“名字,年齡,職業,出來幹什麽的?”季星海每問一個就戳它一下,趕車人什麽都沒幹,衣服上先多了四個洞。但它的身體沒有受損,隻有一點點紅色痕跡。“我叫巴步鐸,三、三十六,是個小商人,出來做生意。”“隻是做生意?做生意要帶著火種?”巴步鐸可憐地苦笑:“王城發布的命令,竊火者不但盜走了王國最珍貴的火種,還意圖推翻國王統治,所以全國通緝竊火者。接了通緝令的人可以獲得小塊火種,用於尋找竊火者。”“王國?你說的是人類的王國?”聽到這個問題的巴步鐸臉上閃過異樣,但很快恢複那可憐巴巴的表情:“當然是人類的王國。我們又不是異族,怎麽會跑去別族的王國呢?”季星海的笑容又燦爛了兩分。他慢慢地往罐子裏舀湯,直到裏麵的大部分湯水和肉進了罐子。然後他倒入從皮上刮下的油脂,等著裏麵刺啦幾聲冒出葷油的香氣,才倒入收集來的雪。雪一進入滾油就沸騰起來,熱氣升騰,滿屋都是油香。然後他丟下幾粒去腥的香料,慢慢攪拌。“火種會相互吸引,萬一你找到的也是拿了通緝令的人,會不會產生誤會?”趕車人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但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不會,拿了通緝令的人會用密語的交流。”也不知道季星海信沒信,反正他笑容是挺陽光和善的。“能和我說說竊火者的事情嗎?”趕車人一愣:“你?”“你說的火種是那塊燒著的石頭吧?我撿到的,專門用它吸引獵物,沒想到這次……”季星海看著趕車人,拖長了尾音,很是意味深長。趕車人露出了懊惱的表情:“居然是這樣嗎?”季星海點點頭:“是的呢,所以你傷害到了無辜的我。”“……”被打的明明是我啊,是我!兩個人對著演,不過這種不是太重要的消息趕車人也不介意科普。“事情要從三年前開始說起……”三年前的王國還是能四季輪回的正常樣子,但是突然有一天,王國發生了政變,一群反叛者竊取了王國最大的珍寶火種,並將之四分五裂後分開帶走,王國便進入了‘冰雪時代’。國王將剩餘的火種碎片送到各個城市,短暫的春秋兩季和漫長的冬季在各個城市輪回,已有三年。而城市之外是終年不化的冰雪世界。因為這嚴酷的環境,很多生活在偏遠地區的人不得不搬遷進擁有火種碎片的城市,獲得暫時的安寧。同時國王發布命令,通緝這群可惡的竊火者,尋找他們手中的火種碎片。通緝單現在還貼在各城池的城牆上。趕車人說話的時候一臉悲憤,似乎對竊火者的存在深惡痛絕,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季星海摸著下巴:“竊火者的存在對王國的人造成了傷害,你生什麽氣呢?”“我生什麽氣?”趕車人卡了殼,一下都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對啊,你生什麽氣呢?你又不是人。”季星海的嘴角扯開,像張開大嘴的鯊魚,一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按在了趕車人的頭上,揪著頭發就朝著燒開的滾著油的鐵鍋摁去。刺啦~~~“你要幾成熟啊客人?去腥的香料喜歡不喜歡?我特意為你調的味兒呢。”說著他想要扭斷意欲掙紮的胳膊和腿,免得碰翻了鐵鍋。然而碰到才發現這胳膊和腿柔軟無骨。他抽出斧頭剁掉了,四肢落在地上,變成尖尖的觸須,並且還在有活力地扭動跳躍。頭則按在咕咚燒開的滾水中,按兩秒提起來看看,又按回去,然後又提起來看看,再按回去,如此反複,一會兒就傳出了肉香。最後他提起來,那已經不是人類的臉,而是有著圓而凸的眼睛和躲在皮下的大概是嘴的洞口,圓圓的洞口依稀看到兩粒尖銳的切割牙。季星海上下打量,好一張光滑濕潤色素沉澱如同魷魚的臉。魷魚人。“啊,啊!”魷魚人的眼睛已經燙熟了,這是它們作為強大的部位,也是最脆弱的部位。“姓名、年齡、種族、職業、目的。”季星海揪著生命力旺盛的魷魚人,37c的嘴說著零下37c的話,“我喜歡吃會說謊的魷魚。”魷魚人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暴露了,它想要扭動觸須,在死前給同伴留下線索信號會一一種信息素的方式殘留。可直到這個時候魷魚人才發現,它的觸須已經被砍斷了,它瘋狂扭動斷裂處。“還想傳遞消息呢?既然冥頑不靈,那就算了,下一個更乖。”季星海從不委屈自己,趕車人喪失了最後一次機會。外麵那層老皮他不要,撕了,露出下頭雪白的肉來。魷魚人尖叫著,顫抖著,然後變成了一隻死不瞑目的大魷魚。“這個可不能丟。”他撿起那條活力十足的觸須,“剛好烤個足片。”魷魚雖大,能量卻不多,隻能勉強填補了饑餓,季星海撈起已經晾好的肉湯,對著火堆一口一口喝著。關於火種的事,魷魚人語焉不詳,看來還是得去一趟大城市。明天一早就出發。副本第三天。雪橇車離開了這座寂靜的村莊,五隻長毛大犬奔跑在鬆軟的雪地上,厚實的腳墊留下一朵朵梅花。季星海坐在車廂的前麵在趕車,他頭上包著一塊幹淨的洋灰色三角巾,脖子上套著駝色的絨毛圍巾,但風大,臉依舊快被吹裂了。他縮著脖子,兩隻手攏在袖子裏。早上吃的都消化完了,天冷熱量消耗得快。普通食物就是這樣不耐餓。又轉了一道彎,他低頭看看手表上的時間,再對比簡陋地圖上的參照物,天黑前大概能到那個城市。村莊那些匆忙撤離的人大概就是去了這裏,因為最近。這可是擁有火種碎片的城市呢。天漸漸暗了,路上遇見的人越來越多,風帶來各種氣息。季星海的雪橇車堵在路上,進城的人實在太多。他們相互都很防備,哪怕隻是一個眼神對視都會下意識提起精神握好匕首。通過竊聽別人私密的對話,季星海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老國王死在三年前的火種失竊裏,新國王因為無法得到火種回應一直無法登基。但現在他終於說服了那些長老們,準備在十三天後舉行登基大典。為了給國王準備慶賀的禮物,各個城市都準備起來。珍貴的寶石,美麗的男女,華麗的服飾……商人們帶來了數不盡的寶物。“十三天後。”他心裏念著這個數字。進城的過程中季星海還遇到了奴隸主,一群衣衫襤褸的人被繩索牽著走在風雪中,前麵那肥頭大耳的商人抽著鞭子抱怨太慢。他也看到季星海,看到他就露出滿口的黃牙,小眼睛凝視著他的臉,那是一種充滿了掠奪和占有欲的凝視,就好像他是一個有價值的物件。這個奴隸販子讓人厭惡,但這卻是一個人類npc。人群中也有偽裝者,它們沒有一點破綻,但季星海看到它們就會忍不住幻視去掉偽裝之後那黏糊糊濕漉漉的魷魚臉。撕掉那層皮就會露出潔白的肉呢,燙熟了很有彈性,也可以切片沾醬吃。……餓了。除了普通的人類npc和偽裝者npc,還有一種被標記的人。季星海不確定他們是npc還是別的學院的學員,這些人的身上沾染了特別的氣味。這種氣味用人類的鼻子是嗅不到的,但在靈魂層麵上,它和下水道一樣惡臭無比。人群中的魷魚人偽裝者都注意著帶有這種氣味的人,它們似乎通過某種方式在交流。季星海正觀察著四周圍的環境,前頭突然起了騷亂。尖叫、車廂翻倒、兵器撞擊、叫罵,什麽聲音都有,並且越來越近,幾秒鍾騷亂就到了眼前,一個頭發和火焰一樣的女人踩著車廂從他的上空躍過。“竊火者,是竊火者!攔住她!她偷了我們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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