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別夏確實有些擔心,雖然知道自己去了可能也沒什麽作用,打職業這些年攢下的錢在這些正兒八經的投資人眼裏就是滄海一粟,但思索兩秒,還是答應下來。於是兩個人同時起身披上衣服。休賽期,訓練室裏基本沒人掛隊服,平時也是私服居多,兩人準備直接就去。王戴著耳機,餘光看見之後“嗷”地叫了聲,掀開耳機一條縫大聲問。“隊長你們去哪兒啊!”“前投資商叫你於哥楚哥吃飯。”楚別夏還在思考怎麽搪塞小孩的時候,段騁雪已然信手拈來。王眼睛一覷,將信將疑:“那你去幹什麽……”段騁雪一攤手,自然道:“我是高價買來的當家選手啊。”王又啞巴了。founder的轉會價格一直被藏得很嚴實,圈內好奇了小半年都沒有打探出結果,王他們也都禮貌地沒有問,但所有人都默認,肯定是一個很了不得的價格。……確實很了不得。從某方麵來講,甚至是負的。楚別夏好笑地看過去,段騁雪食指碰了碰嘴唇做了個“噓”的樣子,出門後才說。“盡量還是不暴露我投資人的身份了。”他說,“我準備一直藏到我退役。”楚別夏理解:“要是知道你是大老板,阿和dino應該都會……挺受震動的。”隻不過方式不一樣,畢竟在dino心裏,founder前輩本身就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多一個投資人身份也正常,但王……想必會覺得世界崩塌,覺得自己認賊作父,隻能悲哀地在賊首座下討生活。“等咱們退役,就讓小卷毛當隊長。”段騁雪盤算,“然後我就讓snapi安排新隊長見投資商大老板,到時候你坐我旁邊,那小子表情絕對特別好看。”楚別夏想了一下就笑了出來,末了還是說:“你少欺負阿啊。”這話已經說成日常了,段騁雪也日常笑著點頭,結束了這段誰也沒當過真的對話。訓練室裏,dino在語音叫了王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疑惑地摘下耳機,就看到他的卷毛好朋友正用一種福爾摩斯的審視目光看著門口。玻璃門外,是copsar和founder並肩離開的背影,兩人今天正巧都穿黑外套,被磨砂玻璃一隔,倒像是融成了一個人。dino問:“哥,隊長和前輩都走遠了。”你還看什麽呢……王回頭,神情意外的嚴肅,渾身散發出一種陌生的精明感,把最右邊的錢乾都吸引了來。“這是琢磨什麽呢?”錢乾好笑道。實在是這種表情放在王臉上,有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違和。“錢哥、小龍。”王沉聲說,“其實最近一個月,隻要沒在打比賽,我腦子裏總會琢磨一件事”“一件,很古怪、很詭異、很恐怖的事!”王抬高聲音強調。錢乾和dino都用目光表示捧場與好奇。王深吸一口氣,嚴肅得像要簽署兩國協議。“隊長生日那天,我好像做夢了。”“我做夢看見……看見隊長和founder那家夥,抱、抱在一塊兒了!”錢乾噗地笑出來。dino很老實地說:“你沒有做夢啊哥……是有這回事兒來著。”“嗷?!”王跳起來。dino點點頭:“對呀,前輩不是解釋了,說隊長喝的有點暈了,沒站穩,就扶了一下?”王眉頭皺得死緊,眼神仿佛要透過磨砂玻璃門追出去。“不對,不對……”他念叨著,突然靈光一現,意識到是哪裏不對。“怎麽可能!我們隊長酒量很好的!”他說,“之前冠軍慶功宴的時候,前大老板跟於哥喝酒,於哥那天生病吃了頭孢不能喝,還是隊長給他擋的。”“我當時還怕把我隊長給喝壞了……結果那投資商倒了。我印象很深,絕對不會記錯!”王看向錢乾,試圖拉一個盟友佐證,“對吧錢哥!”錢乾點頭:“那倒是我第一次看小隊長喝酒,挺意外的。”“就是啊!”王拍桌。“那會兒一瓶兒白的都能跟我討論戰術的隊長,怎麽可能半杯紅的就站不穩了?隊長肯定沒醉!founder為什麽騙人!”說完,王看向自己的兩位隊友,期待得到他們的推理,卻隻看到dino抓了抓頭,錢乾微笑頷首,捧哏道。“哈哈,是啊,為什麽呢?”說完,這位隊內老大哥起身,麵對王追問的目光,但笑不語。“到時間健身了。”錢乾出門,側頭看見別墅門前並肩站著等車的兩個背影,夕陽下,連黑色都暖融融的。沉穩的老大哥不急不緩拿出手機,哢嚓拍了一張,找到一個名為【tug老家夥們】的群聊,點擊發送。把手機放回兜裏,錢乾聽見裏麵傳來新消息此起彼伏的叮叮咚咚聲,眼底笑意更深。“果然,年輕真好啊……”第70章 傍晚的滬市一如既往的擁堵。段騁雪和楚別夏下車的時候, snapi已經在包廂坐了半個小時。“不會晚吧?”楚別夏問。“不會。”段騁雪說,“snapi知道堵車,跟他們約的7點。”楚別夏點頭, 兩人正準備進去, 身後忽然有人喊了聲段騁雪的名字, 回頭看到一胖一瘦兩個青年從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轎車上下來,其中瘦的那個楚別夏眼熟,正是tug前投資人,開口喊段騁雪的, 是旁邊略胖的那個。端詳的功夫, 那兩人走到近前。tug前投資人笑容裏依然帶著商人的精明, 朝楚別夏和段騁雪頷首,他身邊的微胖青年則隨意很多,自來熟地抬手“hi”了聲。“你怎麽跟來了。”段騁雪好笑地問微胖青年, 兩人顯然很熟。他向楚別夏介紹。“這是我朋友,秦園, 旁邊這位你也認識, 他弟弟秦方。”“弟弟?”楚別夏愣了愣。仔細看過去,這一胖一瘦的兩人在五官上確實相像, 但tug前投資人秦方西裝革履, 秦園則穿著一眼就是大學生衛衣, 更像是那個弟弟。秦方微笑著推了推眼鏡:“可能看不出來, 但我們是雙胞胎。”楚別夏:……確實看不出來。秦園哈哈笑了兩聲, 對楚別夏伸手:“你好楚別夏,就不用段子介紹你了, 久仰大名!”“你好。”楚別夏和他握了手,忽然疑惑。段騁雪的朋友知道自己, 難道不應該叫copsar嗎?選手之間除了關係近的隊友朋友以外,基本都是互相稱呼比賽id的才對。“我們經理約的不是7點?你們倒是到的早。”段騁雪說,“幸好今天沒有堵死在路上,不然我們還得來晚了。”秦園眯著眼睛笑,秦方卻咳了兩聲,正經道。“小問題,小問題……本來今天我才是有求於你們的那個。”段騁雪笑出來,隔著衣服拉了一下楚別夏手腕:“走吧,進去再說。”“你和秦總認識?”楚別夏一時沒察覺出不對,還順著靠近了半步,輕聲問。“朋友。”段騁雪說,“不過我跟秦園更熟一些。”“秦園他弟從小就喜歡賺錢,早早就準備接受他家的產業,前年投資tug的時候,應該是剛跳級讀完大學。”“厲害……”楚別夏感歎。哪知道段騁雪悶笑兩聲:“真厲害的話,他能放棄tug去投資roo?”楚別夏沉默片刻。平心而論,段騁雪說的……好像確實有道理。“這小子看著靠譜,其實純粹是又菜癮又大。從小做的生意和投資,沒幾個是賺錢的,所以他媽現在隻敢給他一個小娛樂公司玩……”段騁雪忽然一頓,回頭看向西裝革履的偽成功人士秦方。“今年賺錢了嗎?能還我嗎?”秦方臉上的笑容僵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急,我就隨口一問。”段騁雪聳肩,扭頭看回楚別夏的時候,明顯在憋笑。“高中的時候這小子想自己創業,問我和秦園各借了點錢,半年就賠得本都沒了。”段騁雪故作歎氣,“幸好我警惕給的少,不像他哥,被他坑的吃了一個月泡麵,就差把自己賣了。”楚別夏好險沒有笑出聲來。顯然,roo對於這位秦總來說,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投資失敗。四人一起出現在包廂門口,snapi嚇了一跳,連忙禮貌起身。雖然tug和這位前投資人秦總有點不歡而散,但snapi自認能屈能伸,本著不給現投資人“段總”找事兒的想法,笑容和煦地迎了過去。“秦總,好久不……”哪知道西裝革履、年輕有為的秦總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握住他的手,實心眼兒地熱情道:“於哥、於哥,感謝撥冗前來……”snapi嚇得手都抖了一下。即便如此,他還是強行鎮定,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準備向對方介紹自家的現老板。“不不不用介紹了。”秦方連聲說,笑容裏帶了些苦澀,“早知道接下tug的是段哥,我是肯定不會撤資的……”段騁雪一聽就樂了,給他打氣道:“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啊,小方。”“唔,至少你給你們娛樂公司挑藝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他說。秦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段騁雪是在暗點他以前屢次邀請楚別夏進娛樂圈的事兒了,想到這裏,臉上苦笑更甚。他也是最近才從秦園口中知道,tug這位丟進娛樂圈都好看得顯眼的隊長,竟然是他段哥的前男友。而段騁雪還為愛回國,高價拿下tug不說,還改了退役的念頭,親自進隊打比賽。當時秦方腦子裏就隻剩“壞了”兩個字。他對朋友兼債主的段騁雪十分信任,不是信任他的投資眼光,而是信任對方的能力段騁雪絕不會允許自己參與的項目失敗。因此跟著段騁雪投資tug,他保底不會虧損,隻可惜,秦方知道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綁在roo這艘緩緩下沉的破船上,水淹到頭頂,隻能噗嚕嚕吐泡泡了。這次約見tug經理,秦方主要就是想跟在他段哥身後喝兩口湯,抵消自己在roo的虧損。至少過年回家,不會舉著慘綠一片的年報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