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拍進入了第二輪,葉寒衣與東辰之間的爭鬥愈發激烈,拍賣場內氣氛緊張,仿佛一根即將斷裂的弦。


    廖子晦走到司儀小姐身旁,指著她手中玉盤上的一副古卷,朗聲道:“諸位,第二輪第一件拍品是一部名為‘先天元氣’的功法秘籍。此功法雖是地靈下品煉氣功法,但又與一般的地靈下品級別的煉氣功法大不相同,不僅能夠煉氣,還能淨化靈氣純度,從而大大提高了修煉速度,其效果甚至已超過了地靈上品級別的煉氣功法,真乃世間罕見。”


    他此話一出,頓時在台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眾人摩拳擦掌,無不想把那本煉氣功法拍到手。


    廖子晦揚了揚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繼續道:“這部世所罕見的煉氣功法起拍價三十萬兩,每次叫價為五萬。”


    他話音未落之際,隻聽兩個聲音幾乎異口同聲喊道:“八十五萬兩。”


    一樓散客中,一人憤憤道:“這兩人誰啊?直接把價喊到天上去了,還讓不讓別人拍了?”


    另一人笑道:“還能有誰,雙少咯。趙兄,你也別上火,那種神仙級別的大人物之間的對決,不殃及到我們這些凡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又有一人笑著補充道:“沒錯沒錯,趁著他們打盹的時候,說不定還能撿個漏,那已經算是意外中的收獲了。本官來此也不一定是非要得拍到寶物不可,而是想看看雙少賭局最終的結果。”


    實際上,談話的這三人均非無名之輩,反而赫赫有名,前者是大光明境九大世家之一的王家家主王獻之,後者是大光明境五大四品宗門,玄元劍宗的宗主天門道長,最後一人則是大光明境九府之一的太陰府府主韓宗昌。


    廖子晦見場下無人喊價,拱手笑道:“諸位英雄,敢問還有沒有人再報價了?”


    大光明境越州州主楊廣孝哼了一聲,道:“你當我們傻嗎?八十萬兩已經夠買兩部地靈品級的煉氣功法了,那先天元氣功法就算再稀有,也不能是金子做的吧,如何能值八十萬兩。”


    乾州州主李相知道:“老家夥,你果然是無商不奸。我們雖然也不差那點錢,但也不能像雙少那樣無腦,平白無故為你山海廖氏捐贈將近四十萬兩。”


    廖子晦打了個哈哈,笑道:“兩位州主大人請息怒,山海廖氏向來隻做合法買賣。”


    見二人並未深究,他繼續道:“第一件寶物競拍由於雙少同時喊出了八十五萬兩,然而功法隻有一部,不能分於兩人。因此,在下宣布二人的競拍為無效競拍,並取消二人本件寶物的競拍權。還請其餘英雄重新搶拍,價高者得。”


    太陰府府主韓宗昌嘿然一笑,道:“你瞧,這機會不是來了麽,本府報價三十萬兩。”


    天門道長微微一笑,道:“三十五萬兩。”


    楊廣孝眉頭一皺,道:“諸位,這先天元氣本州勢在必得,你們誰也別想和本州主爭,四十萬兩。”


    李相知微微一笑,道:“四十五萬兩。”


    天門道長笑了笑,道:“五十萬兩。”


    楊廣孝冷哼道:“牛鼻子,你一個窮困潦倒的破道人,也敢與本州主爭奪寶物?哼,五十五萬兩。”


    天門道長寸步不讓,笑道:“六十萬兩。”


    楊廣孝怒道:“七十萬兩。”


    天門道長微微笑道:“八十五萬兩。”


    楊廣孝怒火中燒,揮舞著大手,準備喊價。


    李相知卻輕輕摁住了他的手,低聲笑道:“楊兄,別再喊價了。那先天元氣功法雖罕見,但怎麽也不可能超過七十萬兩。以我之見,咱們還是放手吧。”


    楊廣孝咬緊牙關,猶豫片刻後,終於大手一揮,高聲喊道:“九十萬兩!”


    聲音一落,全場寂靜,再無任何聲音響起。


    廖子晦見狀,上前幾步,拱手道:“在下宣布,這本‘先天元氣’的底價為四十三萬兩,雙倍便是八十六萬兩,最終由天門道長以八十五萬兩拍得。楊州主由於喊價九十萬,超過了寶物原價的兩倍,故而構成惡意競拍行為,處以沒收罰金九十萬。抱歉,實在抱歉!”說著又拱手一禮。


    楊廣孝一聽這話頓時吐了一口血,昏倒在地。


    現場一片嘩然,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第二件拍品,乃是一部名為“臨水渡”的地靈下品身法秘籍,起拍價位為二十五萬兩。


    東辰與葉寒衣兩人由於同時報出八十萬兩的天價,被視為無效競拍,因此再次丟失了第二件寶物的競拍權。


    這部身法秘籍,最終卻被太陰府府主韓宗昌以八十萬兩拍得。


    事實上,東辰與葉寒衣二人,對於拍品的底價早已了然於胸,他們的叫價又都每次不約而同,也可以說是無可奈何的鎖定在底價的一倍之處。


    因此每次競拍都被視為無效競拍,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十餘件珍稀拍品,相繼落入其他參與者之手。


    在觀海閣之上,段玉樓、秦慕雲等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地四處打轉。


    反觀東辰,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他端起桌上一杯靈茶細細品了一陣,不禁讚道:“好茶,果然是好茶!大師,關兄,你們也來嚐一杯。”


    關風燕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也是讚不絕口,笑道:“靈山霧隱,確實是好茶!”


    慧海禪師合十而笑,道:“多謝!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少俠,好氣魄!”言罷,也端起茶水品嚐起來。


    段玉樓見這三人漫不經心的模樣,心中不禁一陣煩躁。他忍不住問道:“辰兄,如今局麵陷入僵局,你怎能如此氣定神閑?”東辰微微一笑,道:“段兄,稍安勿躁!我們已贏下第一輪,隻要在這第二輪中不讓葉寒衣那廝搶拍到寶物,便是我們的勝利。現在該著急的是他葉寒衣,而不是我們。”


    關風燕點頭讚同道:“不錯,雙方都知道底價,誰也奈何不了誰,誰又無計可施。如今之計,隻能是等到對方出現失誤了。若是急功冒進,反而有可能出現差錯,被對方鑽了空子。”


    秦慕雲俏皮地一轉身,笑問:“塵哥哥,要不要我再去給他添點亂?”


    東辰沉吟片刻,搖頭道:“不必了。第一場的教訓已讓他警覺,況且他還請了金華侯府夫人助陣,你去也是徒勞。另外,我也不想你再去對他嬉笑賣萌。”


    秦慕雲心中微微一喜,俏皮地笑道:“難道塵哥哥吃醋了?”


    段玉樓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道:“二位,現在不是秀恩愛的時候,請專心應對競拍吧。”


    秦慕雲輕哼一聲,道:“你還是盯緊叫價吧,別讓葉寒衣鑽了空子。”


    東辰笑道:“諸位不必如此緊張,我還有後手。”


    段玉樓來了興趣,笑道:“快說說,是什麽?”


    東辰指了指台下天門道人幾人,笑道:“他們便是我的後手,等這輪拍賣結束,他們便會將手上搶到的寶物無償轉贈於我。”


    秦慕雲嘀咕道:“難怪,我就說他們今日怎麽都和瘋了一樣,竟然不計一切代價搶拍,原來竟是我塵哥哥的托?”


    段玉樓哈哈笑道:“辰兄,你可以啊!沒想到你竟藏著那樣的大招,快說說台下有多少人是我們的人。”


    東辰笑道:“不多,大概有一半的人都是我方人馬。”


    段玉樓一怔,笑道:“真的假的?你究竟是怎麽辦到的?竟然能夠讓那些一方霸主的人物甘心為你出力?”


    東辰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我可不敢貪功,而是七夜、呂涼月以及秦墨言私底下做的。”


    秦慕雲一怔道:“哦?九弟他也來蒼藍府了嗎?”


    東辰微微點頭笑道:“是的呢,而且他為了我能夠贏下這場賭局做了許多事情。”


    關風燕笑道:“如此一來,這第二輪我方豈不是勝券在握?”


    東辰笑道:“那也不一定。據我所知那些散客當中也有不少人是葉寒衣那廝的托,不過七夜兄已基本上將那些人的底細全都查清了,並在逐一擊破。”


    就在這時,一道光柱衝天而起,瞬間綻放成一朵七彩煙花,靜靜地懸浮在半空。


    拍賣台下頓時一片騷動,眾人議論紛紛。


    “竟然是傳說中的芝麻開門?”


    “是啊,上次出現還是在五百年前的賭石大會上。”


    “鐵娘子’廖子凝以氣吞山河之勢開啟了芝麻開門,從而大敗十大富商,成為西涼首富。沒想到今天又有人敢用這手法。”


    “縱觀全場,除了葉大公子,試問誰人還有如此大的手筆?”


    “不錯,那光柱正是源自葉大公子所坐的第十六座小閣——聽潮閣。”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段玉樓幾人臉色慘白,神情沮喪,都默不作聲。


    東辰環顧幾人,見眾人神情凝重,心中甚是不解,笑問道:“諸位,天還沒塌下來,不必如此沮喪。即便是真的塌下來了,還有七公主頂著不是。說說唄,什麽又是‘芝麻開門’?”


    段玉樓嘿笑一聲,道:“這一次恐怕連她也頂不住。”


    秦慕雲哼了一聲,道:“小瞧人,我頂得住。”接著解釋道:“塵哥哥,‘芝麻開門’乃是一古老典故,本意在頌揚非凡毅力與過人勇氣。然而,其流傳至拍賣界,卻演變為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之的決心。”


    東辰聽後一怔,繼而問道:“在競拍場上,決心固然重要,但並不是決定拍賣成敗的關鍵因素吧。”


    段玉樓接過話茬,解釋道:“之前呈現的七彩煙花,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開芝麻’,僅是序幕,亦是宣戰的信號,並非‘芝麻開門’核心所在。‘芝麻開門’之精髓在於‘開芝麻’之後的節節高,也就是‘點芝麻’。一朝點芝麻,來日成叫花。誰言其中險,蕩產又傾家。”


    言畢,他不禁歎了口氣。


    東辰白了段玉樓一眼,道:“段兄,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在那賣弄酸腐,還請直說吧,什麽又是‘點芝麻’?”


    關風燕沉吟了片刻,解釋道:“常言道‘芝麻開花節節高’,這其實隻是平日裏用來比喻事情進展順利的一句俗語。然而,在拍賣界中,這話有著特別的含義,被人們稱作‘包場’。”


    “‘點芝麻’意味著,此人會包下,或者稱之為預定下本場拍賣會上的所有拍品,期間不論多少人喊價,不論喊價多少,主持人都會在喊價最高那人的基礎上為點芝麻的人追加一次報價。本場拍賣會不結束,追價不終止。而且,一旦實行‘點芝麻’,原本超出底價兩倍才算惡意競拍的標準,會變為超出底價的十倍。這是一種孤注一擲,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除非必要,一般人不會采用。”


    東辰緊鎖眉頭,追問道:“那如果‘點芝麻’的人最後付不出錢來,又當如何?”


    段玉樓麵帶嚴肅之色,沉聲說道:“若是無法支付,將被認定為惡意‘點芝麻’。其後果之嚴重,遠勝於一般的惡意競拍。此行為不僅會遭致財產的全額沒收,而且還會被永久禁止參與任何拍賣活動。更為嚴重的是,可能斷手斷腳,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用以抵償債務。具體的處罰方式將根據‘點芝麻’者與拍賣方之間的具體協議來決定,但最終的結果,至少是失去全部財產並被逐出拍賣界。”


    東辰深思了片刻,然後問道:“你們覺得以葉寒衣的財力,能否支付得起這場拍賣所有拍品的總價?”


    關風燕道:“這很難確定,但我們卻可以做一個簡單的推算。點芝麻隻包含本場未被拍過的寶物,也就是還五十三件。這些寶物當中都是地靈下品或上品的寶物,平均底價大約在三十萬兩左右。”


    “假設有人真的叫價叫到十倍,那就是三百萬兩一件,所有拍品的總價大約是一億五千萬兩。考慮到葉寒衣在前一輪已經花費了一千萬兩左右,這就意味著倘若他的資金達到一億六千萬兩,他就有能力掌控整個拍賣過程。”


    聽完這些,東辰感到一陣沮喪和無力。


    他心中非常清楚,葉寒衣僅公開的資產便有一億三千萬兩之多,未公開的資產還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他又有金華侯府的夫人親自坐鎮,籌集區區三千兩不過是舉手之勞。


    如此一來,此局必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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