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體製,皇帝的寵愛,全民的敬愛與信仰,讓她成為寰宇寥寥無幾的女性儲君,也是當今寰宇最富有權勢的女人,沒有之一。


    優娜雖然是聯盟公主,但是連她的弟弟都要仰元首鼻息當個擺設,更何況是她自己,雖然在世人看來,她已經是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但是她知道自己有多不甘心,她根本不甘於做一個漂亮的花瓶,她渴望的是掌握真正的權力,真正的說一不二。


    而在她做到之前,與聯盟相對的另一個龐然大國裏,竟然已經有一個女人先一步做到了。


    優娜緊緊盯著祁琅,交疊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這位儲君,位高權重、富有四海、萬人敬仰,偏偏還又那麽年輕、那麽美貌、那麽氣質出眾…她輕而易舉就擁有了她想要的一切。


    同樣是公主,比起這位名聲浪蕩處事輕狂的帝國儲君,她明明更成熟、更穩重,但就是因為缺少了機會,就要低人一頭,憑什麽?


    在親眼看見祁琅的這一刻,優娜心底的嫉恨和不甘如同野草瘋長,又轉為更強烈的野心和貪婪。


    沒關係,優娜告訴自己,很快的,隻要得到了帝國的支持,隻要弟弟他們能把權力重新奪回來,她很快就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隻要給她機會,她自信很快就可以壓住這位行事輕佻的帝國儲君。


    她的眼神掩飾的的很好,但是弗裏茲和菲爾德還是敏銳地一眼看過去。


    兩個人都是上戰場打仗的將軍,哪怕是看上去如沐春風的菲爾德也是見血不眨眼的軍人,那冰冷的眼神,瞬間刺得優娜公主心頭停跳一拍,露出驚怒的神色。


    看見她這樣的反應,菲爾德沒什麽反應,弗裏茲眼底卻劃過嘲弄。


    連一個眼神都能讓她變色。


    這樣的女人他見過太多了,一個個被捧得心比天高,躊躇滿誌要做出一番事業,但真正做起來要手腕沒手腕要能力沒能力,還自以為天縱奇才,也不知打哪兒來的自信。


    他不屑的表情絲毫沒有掩飾,看得優娜臉色很是難看,菲爾德怕壞了事,不動聲色往前擋住弗裏茲,對祁琅說:“殿下,我們在外麵等著。”


    祁琅點了點頭,菲爾德直接拉著弗裏茲出去,拖拉門關上,祁琅在優娜對麵坐下,很自然地掠過剛才的不愉快:“公主嚐過這裏的菜了嗎,還和胃口嗎?”


    優娜雖然不高興剛才弗裏茲的狂傲,但是自己這次是來請求人家的幫助,她自然不能太計較,也就接了梯子下去,矜持地說:“味道很好,謝謝儲君的款待。”


    “沒事兒。”


    祁琅用叉子叉起一塊小蛋糕塞嘴裏,對她說:“喜歡就多吃點,下次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吃到了。”


    優娜以為祁琅是指自己離開聖利安就吃不到了,頓時笑了,順勢發出邀請:“說得是,不過下次儲君可以來聯盟訪問,我也可以帶儲君好好品嚐我們聯盟的風味美食。”


    祁琅嚼著腮幫子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啊,如果那時候你還有機會出來的話。”


    優娜怎麽聽怎麽覺得這位儲君說話怪怪的,但是她也沒有多想,又對祁琅商業吹捧了幾句,趕快進入正題:“殿下,我這次來,就是代表我皇弟,向帝國請求一些幫助。”


    “嗯。”


    祁琅換了個姿勢,又叉起一塊醬牛肉:“你說,我聽聽。”


    優娜說:“明人不說暗話,我們與貴國的目的都是扳倒元首,元首在聯盟政壇經營多年,根基深厚,雖然我們能短時間拿回來一部分權力,但是隻要何談結束,元首順利歸國,那麽我們現在的優勢就很難保持住。”


    祁琅又點點頭:“所以呢?”


    “所以,我們希望貴國能想辦法拖延和談期限,把元首盡可能拖在帝國境內。”


    優娜壓低聲音:“我們需要兩個月,兩個月之後,等我們初步完成了對聯盟政壇的清洗,我們希望能與貴國聯手偽造一樁事故,迫使和談破裂,貴國先驅逐聯盟使團,而接下來,我們可以在輿論上做些文章,事態平息之後,再派出新的使團與帝國重新締結和約。”


    祁琅一邊吃一邊聽。


    讓帝國在前麵衝鋒陷陣,幫著他把元首和他的派係趕盡殺絕,把罵名和凶名都背上,他自己在後麵兵不血刃收買人心。


    這聯盟小皇帝長得不怎麽樣,想得可夠美的。


    “當然,我們也不會讓貴國吃虧的。”


    優娜露出矜持的微笑:“在與帝國的條約上,我們可以給出更多的讓步,比如說聯盟南部幾顆星球能源礦場的租借權期限,比起元首給的一百年期限,我們願意以低息延長至兩百年。”


    祁琅頓了頓,看著她,實在不知道她有什麽好得意的?


    把自己家的能源礦多賣一百年,還挺驕傲?


    這才是賣國賊的最高境界,那些尚且還引以為恥的簡直弱爆了。


    “優娜公主,我很好奇啊。”


    祁琅翹起二郎腿,又隨手抓了把瓜子,一顆顆嗑起來,一點不見外,看得優娜眼角輕微抽搐一下:“我聽說,你與元首的婚約,還是你主動向你弟弟要求的?”


    優娜瞳孔驟然一縮。


    “我還聽說,其實在這之前,你嚐試著與元首聯係過,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時候你應該不是這種想法吧。”


    祁琅嘎嘣嘎嘣磕著瓜子,像是沒看見優娜驚疑不定的表情,漫不經心地說:“畢竟元首怎麽看怎麽比你弟弟靠譜,而且好像你還挺喜歡他的?特意選在他的學校畢業,積極出席他參加的宴會,而且第一夫人,聽起來比長公主還酷炫一點,你說呢?”


    優娜臉色漲紅,怒聲說:“你調查我?”


    祁琅用“你這不是廢話”的表情看著她:“這不是基操嗎?”


    “你——”


    “冷靜點公主。”


    祁琅淡定把瓜子皮扔到旁邊小桶裏:“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一下,萬一你是和他一夥兒的,反過來算計我們,那我們帝國豈不是虧慘了。”


    “是,我本來是想與他合作,但是那個男人不識好歹,根本拒絕與我溝通,那就怪不得我無情。”


    優娜至今想到那個元首秘書謙遜卻敷衍的回絕,讓她甚至連元首的麵都沒能見一麵,都仍覺得怒不可遏。


    她是真心喜歡元首,喜歡了很多年,但是對方一而再而三的冷漠實在讓她忍無可忍,她要報複,她要讓他後悔。


    為了證明自己的誠心,優娜狠狠心說:“如果儲君不相信,那麽我還可以告訴儲君一個消息,我們已經派遣了一列艦隊埋伏在使團回歸的必經之路上,就停泊在n-97邊緣星係附近,隻等著合適的時候,貴國能給個方便,讓我們能對元首進行斬首行動,您看,我都敢殺他,又怎麽會和他是一夥兒的?!”


    “嗯,是這個道理。”


    祁琅摩挲著下巴,感慨:“你說這個元首是不是腦子抽了?像優娜公主這麽好看又有才華的女人都不喜歡?”


    優娜抬了抬下巴,剛要說話,祁琅已經繼續:“那當然不是了,因為他已經有了更好看又有才華的人。”


    優娜表情一僵,心中有種微妙的不祥預感:“儲君,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的意思。”


    祁琅攤手:“你看我,是不是特別的好看,尤其的有才華?”


    優娜:“…”


    優娜猛地站起來,表情驚怒交加:“你們串通好的?!”


    祁琅耐心說:“你先別激動…”


    優娜再不想聽,她轉身就去推門要離開,而就在她要推開門的那一刻,一顆能量彈從後麵擦過她臉頰狠狠擊穿了木門。


    優娜當場驚呆,她呆呆摸了摸臉,摸到一手的血,一瞬間隻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走,她軟軟地滑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對麵明淨的窗戶被彈藥擊碎。


    祁琅終於繼續接上:“…因為更激動的在後麵呢。”


    優娜:“…”


    “殿下!”


    優娜倚靠著的門瞬間被拉開,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而之前她見過的那兩個年輕男人和其他護衛已經舉槍回擊,菲爾德大吼:“有刺殺!殿下快離開這兒!”


    祁琅咬下最後一塊糕點,迅速把桌子立起來擋子彈,精致的骨碟瓷碗碎了一地,她彎著腰衝到門邊,看著驚恐的優娜。


    祁琅蹲下來,一邊嚼,一邊慢吞吞說:“有刺客呢。”


    優娜:“…”


    祁琅又說:“這個地方很隱秘,安全措施很好,能攻打進來,說明這次的刺客一定有嚴密的組織和戰力。”


    優娜快瘋了,這都什麽時候不逃命,這女人竟然要和她聊天?!是不是有病?簡直神經病啊!


    祁琅繼續說:“我的行蹤是絕對機密,絕不能有人泄露,除非是我邀請的人有意泄密的。”


    優娜終於意識到不對。


    “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麽要在帝都星外圍護衛星就把你接走呢?”


    祁琅笑眯眯:“你大概不知道,從你離開那顆護衛星,到進入這座小樓,全程留下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你的。”


    “是你決定中途轉道進入帝都星,是你邀請我進入這棟小樓,而為了應對你的邀請,在一個小時前,我還不得不中斷一次本該進行到晚上的、重要的軍事會議。”


    優娜再傻也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


    “不!不!沒用的,別人不會信的。”


    優娜嘴唇哆嗦著,強自鎮定說:“…我沒有理由殺你…我即使要殺你,也不可能讓人在我邀請你吃飯的殺你,那太愚蠢了,沒有人會相信的!”


    “誰說你們沒有理由的。”


    祁琅笑了:“殺了我,嫁禍給元首,不就可以是你們的理由嘛。”


    優娜臉色瞬間慘白,她不敢置信地搖頭:“不,不可能,不會有人信的,不會——”


    “那就走著瞧嘍。”


    祁琅隨手撿起一把槍,然後猛地拽住優娜的手。


    優娜意識到什麽,她瘋狂地掙紮,尖叫著蹬著腿想往後縮,但是祁琅就是握住她的手,生生把槍塞進她手裏,然後握緊,槍口對著自己的肩膀。


    看著優娜瀕臨崩潰的表情,她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謝謝,等我婚禮那天,我會記得給你們發請帖的——雖然你們十成可能是來不了了!”


    “嘭!”


    “不——”


    弗裏茲菲爾德聽見尖叫聲,皺眉轉頭看來,瞳孔驟縮,倉惶脫口而出:“殿下!”


    這一天下午,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帝都星驟然戒嚴,帝都戍衛部隊全麵封鎖星球,嚴加管控,在各個街區進行地毯式搜索。


    整個星球的人不明所以,惶惶不安地看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軍隊和戰車,各種紛繁複雜的謠傳順著天網迅速傳播至諸國,所有人對此猜疑不定、議論紛紛。


    而就在這天晚上,聯盟使團震驚的發現,他們的酒店被帝國軍隊重重包圍。


    門外傳來連續的門鈴聲,元首不得不暫時停止會議,示意布拉登去外麵開門。


    沒一會兒,外麵傳來布拉登嚴厲的聲音:“這是聯盟領袖的臨時住所!誰允許你們闖進來的?”


    回答他的是一個冷冰冰的男聲:“這是由最高統帥部發下來的命令,我們隻是奉命執行,請您立刻讓開,不要阻攔我們執行公務。”


    會客廳裏的眾人不明所以,元首皺了皺眉,不知為什麽,有一種微妙的不安的預感。


    他沉吟片刻,站了起來,主動拉開會客廳的門走出去。


    華麗的外間已經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帝國士兵,為首的男人正在與布拉登對峙,元首注意到他的肩章,是一位年輕異常的司令。


    他開門的聲音打破了激烈對峙的局麵,那位帝國司令轉過身,看見他,大步走來。


    “喂你——”


    布拉登不滿他的態度,要攔住他,元首卻抬了抬手,布拉登隻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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