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有氣無力地搖頭:“我隻是覺得我會死在您手上。”


    塞壬沒有猜錯,因為他話音未落,那些嚎叫的人突然頓住。


    紅毛他們瞬間僵在那裏,任由後麵追趕的小弟們撲向他們困住他們的手臂。


    小弟們恨不得八爪魚似的纏住這些發瘋的人,扭頭對奎因喊:“哥,我們抓住他們了。”


    奎因一手遮著臉,盡力減少自己在各種鬼畜視頻裏出現的概率,心裏終於鬆一口氣,趕快擺擺手:“快走快走。”


    “這些混蛋!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們。”


    約翰尼也顫顫巍巍走上來,捂著磕出血的嘴唇,陰狠地掃了一眼被乖乖巧巧牽下來的紅毛一行人,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頭冷冷往舞台中央那道纖細的人影身上看:“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發瘋,一定是她,一定跟她脫不了關係,這個賤人,害老子丟這麽大臉,媽蛋遲早弄死她!”


    “現在就別說這些了。”


    奎因腦子亂糟糟一片,焦急低聲說:“剛才拍照的人太多了,咱們得想辦法讓他們把視頻都刪了,這件事不能傳出去,傳出去咱們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你也別太擔心。”


    約翰尼揉著臉,隨口說:“一個演唱會而已,一會兒跟那個什麽塞壬打聲招呼,他不敢不給咱們麵子,等離場的時候管控一下讓他們把光腦裏的視頻都刪——”


    約翰尼突然頓住,因為他看見對麵奎因驟然瞪大的眼睛,以及放大的眼睛裏反射出的自己的身影。


    比起他自己那張鼻青臉腫的臉和猙獰凶惡的表情,更可怕的卻是那個背後漸漸放大撲過來的大型兩腳生物…


    “我們都是傻逼!我們一起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在激情澎湃的伴奏聲中,約翰尼驚悚地轉過頭,正對上一張喜笑顏開的臉和一頭亮閃閃飛揚的紅毛。


    那一刻,臉頰親吻著臉頰,四肢激情相擁,在清脆甜美的骨裂聲中,約翰尼二話沒說就被直接撲翻在地,像一顆有夢想的球,以比剛才更猛烈的激情和加速度在觀眾席的坡道上翻滾。


    奎因隻覺得麵前勁風劃過,再睜開眼,麵前已經空無一人。


    他呆呆轉過頭,看見約翰尼已經一路慘叫著滾到了十幾層下,正橫衝直撞一往無前地朝著舞台上衝。


    他再呆呆地仰起頭,看著剛才好像已經被控製住的那些人再次發病,聲嘶力竭大吼著撲向周圍的小弟們,在驚恐的尖叫聲中也團成大大小小的保齡球,鬼哭狼嚎著往四麵八方軲轆轆滾落。


    鼓掌聲歡呼聲海浪一樣翻湧,在觀眾們喜大普奔的叫好聲中,奎因兩眼無神看著這一幕,捂臉的手無力地垂下,滿腦子隻有兩個血淋淋的大字刷屏:


    完了!


    的確是完了。


    約翰尼倒在地上,艱難地伸出手,把身上攤平死沉的紅毛推開,深深吸一口氣,胸口撕心裂肺的疼,骨頭起碼斷了三根。


    他呲牙咧嘴咳嗽著,麵前絢爛的燈光籠罩,突然有一道人影擋住光線。


    祁琅背著手,溜溜達達走到他旁邊,似笑非笑:“格林家的少爺,這麽巧啊,在這兒碰上了。”


    約翰尼看著她就覺得胸口疼。


    看這女人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定是這個賤人搞的鬼。


    他平生從未受過如此屈辱,氣得眼睛都發紅了,死死盯著她,咬牙切齒:“你好大膽子,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大皇子殿下不會放過你啊——”


    “一條狗,也敢衝我吠,誰給你的臉?”


    祁琅走到他旁邊,借著他身體的遮擋,慢條斯理踩住他的手背,腳一點點用力地碾,她居高臨下盯著他痛到扭曲的臉,輕描淡寫地說:“這裏人多,我放過你一次,帶著那些蠢貨一起滾,下次再敢出現在我麵前,我可就不會心軟了。”


    心軟?這他媽還叫心軟?!


    約翰尼聽見“狗”那個字的時候,雙眼瞬間猩紅,看著她的眼神怨毒地像是要滴出水來。


    他剛要張嘴放狠話就被祁琅狠狠一踩,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強忍著沒有慘叫出來,但是什麽氣勢也都沒了,掙紮著想把手抽出來的樣子狼狽的不行。


    祁琅把剛才拍下來的照片甩到他麵前,雙臂環胸:“你們剛才的風采,我都高清無碼錄的清清楚楚,你再惹我,我就複製放到網上,一定讓你們火遍大江南北,到時候我就要看看,格林家和喬伊斯家,還願不願意留著你們這些網紅大少爺丟人現眼。”


    約翰尼拿起那幾張照片,手開始抖,嘴唇開始抖,全身都開始抖。


    “噯。”


    祁琅踹了他一下:“你還走不走?”


    約翰尼抽搐著臉頰,一個字生生從嗓子裏擠出來:“走…”


    “這才像個硬漢。”


    祁琅誇讚他,撩了撩頭發隨口說:“順便把剛才那個叫什麽德魯的一起抬走,那個家夥兒可比不上你,沒玩兩下就不行了,你說說這大小夥子怎麽這麽脆弱,不就碰了他兩下怎麽就不動彈了,一定是想碰瓷我,給我氣的,就隨便踹了他兩腳,倒也不嚴重,就是脊椎有點變形,不過癱的不明顯,好好治將來躺床上是沒問題的。”


    “…”


    約翰尼的雙手突然就有了力氣,他掙紮著撐著身體離她遠一點,確保自己不會被她一腳踹斷脊椎,才扯著嘴角陰陰一笑:“公主殿下,我們,走著瞧。”


    祁琅看著約翰尼等人被抬走,最後那個喬伊斯家的少爺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也灰溜溜地跟著走了,這一場鬧劇才算落下帷幕。


    “他們的仇恨值都在我身上,但凡要臉的,也不會對你下手。”


    祁琅看著意猶未盡的觀眾們,對塞壬說:“讓人把觀眾手中的視頻都清了,下封口令,這件事過去了,為了以防萬一,你也離開帝都星避避風頭,這一次算我欠你的,等將來你需要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塞壬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歪著頭靜靜看著她,突然彎彎眉眼:“您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祁琅非常謙遜:“很多人也這麽誇過我。”


    塞壬忍俊不禁,卻也起了促狹的心思,他拉長了尾音:“那有沒有人說過,您是個很溫柔的人?”


    一個冷酷的、鐵血的、殘忍的,卻又無比溫柔的人。


    祁琅聞言,看了看他,塞壬微笑著坦蕩回應她的注視。


    四目相對,微妙的曖昧徜徉在空氣裏。


    祁琅凝視他半響,終於開口了。


    “我現在窮的叮當響,包不起你。”


    祁琅走近兩步,把笛子塞到他胸口的口袋裏,拍了拍他的胸口,頗為唏噓:“不瞞你說,我還在琢磨著怎麽勾搭一個金主呢,我覬覦他遺產很久了。”


    “…”塞壬遲疑著:“遺產?”


    “是啊,一個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紀了,還攥著錢不撒手,不就是幾艘太空母艦嗎?那算事兒嗎?給我怎麽了,難道我這青春靚麗大美女還給他白嫖嗎?”


    祁琅像是沒看見塞壬漸漸僵硬的表情,壓低聲音湊近了,美滋滋說:“我都算好了,等他人一到手,立刻安排暴斃,到時候我把他的家產都收了,有錢了,養個十個八個小白臉,都給你做兄弟,大家一起和和美美過日子,你說好不好?”


    “…”塞壬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退後兩步保持距離:“這位小姐,歌曲結束了,您請回吧。”


    祁琅咯咯笑著點了他一下,語氣寵溺:“淘氣~”


    塞壬…塞壬強撐著沒有拔腿就跑。


    祁琅終於回到座位上,正迎上貝芙娜的死亡凝視。


    她幽幽說:“你跟我說,你不會搞事的…”


    “是不會主動搞事。”


    祁琅糾正說,摸出來一張帕子擦試一下眼角,淒楚說:“貝貝,你不知道,我委屈啊,那些壞人,他們…他們…”


    “他們直接去了帝都醫院,我知道。”貝芙娜麵無表情:“聽說還有一個脊椎斷了,直接送重症,下半輩子都不用自己吃飯了,有人喂,方便,省心,特別好。”


    “…”祁琅若無其事撩了下頭發。


    “你沒看見格林家那家夥兒剛才的表情嗎。”


    貝芙娜看著她那隨意的模樣就覺得無比心塞,說不出的沉重疲憊,咬牙說:“他是大皇兄出了名的狗腿子,他可是說要和你走著瞧啊。”


    “我覺得不行。”


    祁琅肯定說:“我算好了,他起碼斷了三根肋骨,全插內髒裏了,十天之內最多和我躺著瞧。”


    “…”貝芙娜忍無可忍尖叫:“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們要不死不休了你造嘛?!”


    “我造啊。”


    祁琅說:“所以今天我放過他們了,總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真弄死他,怎麽也得等下次啊。”


    貝芙娜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


    祁琅看著約翰尼等人被抬走的方向,勾了勾唇角:“秋宴,不是快到了嘛。”


    ……


    約翰尼奎因等人被送去醫院的事兒,意料之中的並沒有驚起任何水花。


    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默契,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把這件事忽略了過去。


    “但是你可千萬不要放鬆哦。”


    帝科院的訓練室裏,小奶音認真嚴肅地提醒祁琅,像一隻小花蝴蝶在她頭上轉啊轉:“大皇子他們可是小boss哦,是不會輕易下線的,他特別記仇,他不會放過你的,一定有陰謀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祁琅敷衍地應著,把脖子上的毛巾扯下來擦著大顆大顆墜下來的汗水,被打腫的手臂抬一下就疼的她呲牙,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空空蕩蕩的藥劑瓶,跳腳大喊:“阿諾德阿諾德!我藥呢!我要吃藥!”


    電子門哢嚓一聲響,穿著練功服的林絕也搭著毛巾走出來。


    他臉上倒是沒什麽傷,維持著冷峻少將人設該有的英俊臉蛋,但是脖子下麵露出來的肩膀手臂就慘不忍賭了,青紫交加血痕累累,胸口甚至有被源能劍劃出來的燒傷血痕。


    祁琅一看見他,頓時跳起來,指著自己腫起來的手臂超生氣:“我還是個姑娘呢,你怎麽這麽殘暴,你瞧你給我打的!”


    這話說的,好像之前那個打瘋起來要凶的殺人的不是你一樣。


    這段時間身心都飽經滄桑的林絕疲憊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直接坐在旁邊,有氣無力:“阿諾德~”


    “來了來了,我看你們也是該吃藥了!。”


    阿諾德風風火火踹開大門,提著一箱子藥劑走進來,邊抱怨著:“藥藥藥,你們兩個藥桶,天天就知道吃藥,我做出來的好東西全便宜你們了。”


    他在那裏老媽似的絮叨,祁琅輕車熟路拿來自己的藥,一口悶下去,剛才在體內積聚橫衝直撞的能量就像被分流的溪流,源源不斷衝刷開拓著經脈,讓她體內建立起更強大的能量平衡。


    “大概已經c級高段了。”


    林絕看了看她,很有經驗地說,眼中劃過一抹欣賞:“殿下很厲害。”


    比起單純的快速升級更厲害的是,通過這種壓榨式的對身體潛能的開發,體內源能的底子會打的非常好,就比如現在他把實力壓製在她同等水平,基本隻能被她壓著打。


    “你也不錯。”


    阿諾德把新研發的抑製劑試品遞給他:“你現在的基因指數平穩了很多,總算不用擔心什麽時候就死了。”


    話說得不好聽,卻是事實,林絕接過藥,低低地笑:“是,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大概已經沒有現在了。”


    阿諾德聽了,心中一動,不禁看了一眼祁琅,祁琅正好回頭看過來,他又飛快扭過頭來,“哼”了一聲:“她反正也沒安好心。”


    阿諾德最近研究做多了,腦子也不太好用,天天跟來了大姨媽似的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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