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入城後, 便直奔城主府而去。


    他們是來參加壽宴的,抵達目的地後自然該朝著目標而去, 沒必要在外頭浪費時間。


    至於賀禮, 糖糖已經準備好了。


    沒有另外準備,隻從自己的儲藏中拿出一柄寶石如意。


    這如意沒什麽大用,既非仙器也不算什麽天材地寶,頂多就是仙氣濃厚了些, 雕工也極為精巧,算得上是個不錯的擺件。


    糖糖不過是位隨緣來赴宴的小輩,能準備這份賀禮已然很是能拿得出手了,所以她底氣足得很。


    順著主路,馬車一路行至城主府門前。


    此時, 這氣派寬敞的城主府,早已被無數車馬圍堵得水泄不通。


    而且除卻坐馬車來的,也有不少人隻身禦駛飛行仙器前來。


    一時間, 城主府前車水馬龍,人流擁擠, 好不熱鬧。


    糖糖他們到的比較晚, 前頭排了一列長長的隊伍,都在等候著進入城主府。


    她在車上等得無聊, 幹脆又趴在車窗邊, 探出腦袋看看外頭。


    “好熱鬧呀。”極少看到如此熱鬧之景的糖糖不禁小聲感歎。


    “確實熱鬧,恐怕我們那兒三個城的人數加起來都不住這頭一座城的人多。”白萱含笑附和。


    “神獸仙獸均生育困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別以為就隻有神獸有繁衍困難的煩惱, 事實上,整個仙界的獸族都有此困擾。


    他們不是普通凡獸。


    興許大多獸族在仙界內算不得什麽,可若從這些獸族內隨便拎出一隻丟下界,那也是能被下界之人尊為仙獸的存在。


    因此,他們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修為越高,生育越難’這條鐵律的影響。


    索性人族,魔族等其他種族情況也與他們差不多。


    雖說相對而言人族好一點,但也沒好到能打破仙界六族平衡的地步,所以大家一直都如此相互牽製著延續下來。


    “快看!那是什麽?”


    “有什麽大人物駕到了嗎?”


    “好氣派啊……若我有一日也能乘乘這仙輿就好了。”


    “做夢吧你!”


    “快收回你們這一雙雙呆眼,陰山老祖與陰山城主都趕出來親自迎客,來者恐怕身份不凡。”


    ……


    人群突然嘈雜起來,使得糖糖瞬間從與白萱的談話中回神。


    好奇心使然,她下意識地順著人群一輪的中心望去。


    入眼的是一座高高懸浮於天際的宏偉宮殿,可若仔細觀察,卻能發現,這其實不是宮殿,而是華貴恢弘得堪比一座宮殿的仙輿。


    這種規格的車輿,恐怕就連糖糖她爹娘都坐不上。


    不是沒這個財力打造,而是沒資格乘坐。


    被眾人所討論的主角之二的陰山老祖與其孫,陰山城主早已帶領著一眾下屬,恭敬地迎候在華貴仙輿之外,等候著那裏頭的大人物出場。


    許是故意用了仙力,即便相隔遙遠,糖糖都能聽到陰山城主那蒼老又不失渾厚的聲音:“屬下陰山,恭迎仙尊大駕!”


    簡短的一句話,可這話中所蘊含的敬畏卻是誰都能聽得清楚的。


    且大多數耳朵靈敏的更是敏感地捕捉到一個詞匯:“仙尊”!


    來者是一尊仙尊!


    被腦袋頂開的車簾瞬間被鬆下,不住晃蕩的簾子正昭示了糖糖內心的不平靜。


    不是她害怕那位不知名的仙尊,而是她內心有點膽怯。


    糖糖不是很說得上來自己心底的情緒是什麽,應該是類似於近鄉情卻那種。


    此地是東離玄境,整個境內也就隻有一尊仙尊,能讓身為仙帝級強者的陰山老祖自稱下屬的,也隻有那一人,所以來者是誰,不言而喻。


    而恰好,糖糖與那人頗有些淵源。


    她之前一直忙著學業與修煉,極少想起過此人,但此時乍一遇見,她才驚覺,原來她對人家記憶如此深刻。


    明明都過去數百年的時間,至今糖糖都有種記憶猶新之感。


    “但是……也有可能不是他呢。”


    小聲地自語,糖糖又忍不住躲在車簾後,悄悄掀開一條縫隙往外看。


    車內的白萱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家主上一係列奇怪的舉動,不是很明白她到底怎麽了。


    隻是作為一位合格的下屬,什麽時候該閉嘴,她還是知道的,所以車內一時靜謐無聲。


    正巧,此時外頭的所有嘈雜之聲也全都消失了個幹淨。


    所有人都既忐忑又期待地暗暗觀察著天際,妄圖一堵那位傳聞中的仙尊的尊榮,好將其珍藏心底。


    相信過了今日之後,不少人都能多出個不錯的炫耀談資。


    瞧,我可是親眼見過仙尊真容的人!


    在這片或隱晦或直接的矚目下,一隊身著統一輕甲,英姿挺拔的護衛簇擁著一位高大頎長的玄衣男子緩緩現身。


    他一出現,便猶如輝月驕陽,瞬間奪取了所有人的光芒,使四周的一切盡皆淪為陪襯。


    即便相隔遙遠,糖糖還是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五官冷峻,劍眉斜飛入鬢,寒眸微涼,一身玄色長袍勾勒出他頎長高大的身軀,頭頂墨玉冠,襯得他的容色更甚。


    但這堪稱仙界頂級的容顏卻被那一身冷肅威嚴的氣勢所壓製,使得常人見到此人的第一眼,並非是被其容顏所惑,而是被那可怕的氣勢震懾得兩股戰戰,全身發抖。


    按住自己莫名狂跳的心,又摸了摸雙頰,糖糖不解地自語道:“明明與從前長得一模一樣,怎麽我的臉那麽燙?感染風寒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糖糖仍舊一眼都舍不得從雲寒仙尊身上移開,生怕少看了一眼都是虧。


    可能是她的目光實在太灼熱了,本該遠在高空之上的雲寒突然垂眸,看似不經意地淡淡掃了一眼底下。


    嚇得不少人噤若寒蟬,連糖糖都忍不住往馬車裏縮了縮,假裝對方看不見她。


    事實上,她也確實不確定人家是在看她。


    “也許隻是隨意看看呢。”她毫不留情地給自己潑了一盆冷水,還往裏頭多加了幾塊冰,“那麽多年過去,不過是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小孩子,也許人家都不記得你了,可別自作多情。”


    如此想著,糖糖也冷靜下來了。


    她心不跳臉不紅地繼續欣賞車窗外的美色,除卻雲寒仙尊,護衛在他身側的那些護衛們一個個都長得挺好看的。


    這護衛選拔怕不是按臉選的吧?


    也是直到此時,糖糖才驚覺自己居然還有點顏控的本質。


    好吧,也可能是因為她自小生活環境單純,沒怎麽見過外人的緣故。


    雖說身邊的小夥伴與家人們都個頂個地好看,連她自己都是個大美人,可同樣的事物看了數百年,也容易膩味不是。


    若是讓旁人知曉糖糖這紛亂的念頭,興許會嘲笑她一聲:小丫頭人小想法挺多。


    眼看著雲寒仙尊被陰山老祖以最尊貴的禮節迎入府內,府外那裏正等候入府赴宴的人們全都沸騰了。


    仙尊啊,那可是仙尊啊,他們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有幸與一尊仙尊同處一座府邸?


    明知不可能,但還是有不少人悄悄做起了美夢,其中尤以女仙們為甚。


    若他們有幸能借此良機搭上仙尊……


    一時間,所有等候在外頭的人們紛紛忍不住催促著想要快些入府,可把城主府的下人們給忙壞了。


    “主上喜歡雲寒仙尊嗎?”


    白萱將糖糖的一舉一動看入眼底,等她看不到雲寒後,意猶未盡地將目光從外頭收回之際,突然來了一記直球。


    “啊?”糖糖懵了。


    過了一會,呆滯的大腦才總算將白萱的話消化完畢。


    沒有白萱想象中的激動羞澀,糖糖隻是認真思考後,很淡定地說:“喜歡呀,長得那麽好看的人,沒理由不喜歡吧。”


    聽此一言,白萱頓時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主上還小呢,怎會突然開竅。


    不過出於好奇,她還是忍不住多嘴一句:“主上……是有多喜歡雲寒仙尊?”


    料想中,她應該會得到那種孩子氣的回答,什麽有那麽喜歡,主上再伸手比劃個圓什麽的。


    沒料到,糖糖再次思索後,居然微微擰眉,略有些心疼道:“如果……如果仙尊想與糖寶借錢的話,糖寶會給的。”


    白萱:“……”


    看來主上是真的非常喜歡雲寒仙尊。


    白萱不是在嘲諷。


    事實上,能讓這隻堪比守財奴的小財迷心甘情願地打開錢包,哪怕僅僅隻是借呢,也是份了不得的喜歡了。


    就是有點心疼雲寒仙尊。


    無端端被人拿錢衡量了,感覺有點掉價。


    閑談間,糖糖所乘的馬車總算來到了城主府門前。


    那負責接待的隨從已經很熟練地小跑到車前,客氣地拱手一禮,問道:“閣下可有請柬。”


    長庭拿出糖糖早已交給他的傳送符遞過去。


    那隨從雙手接過傳送符,仔細驗證一番真偽之後,便熱情地迎著他們入內:“貴客請隨小的來。”


    “且慢。”糖糖從車內將自己準備好的賀禮送出。


    精純的燦金色仙氣包裹著一個精致的禮盒,緩緩飄蕩到隨從麵前:“此為在下所呈上給陰山老祖的生辰賀禮,勞煩收好。”


    “是,小的代我家老祖多謝貴客贈禮。”


    隨從臉上原本過於客套的笑臉終於真誠了幾分,他不敢查看禮盒裏有什麽東西,隻虛虛托著,將其轉交給守候在門後,專門登記賀禮的老者。


    那老者接下賀禮,順手在禮單上記了一筆,然後又拿出個牌子交給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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