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根兒立在院門,靜靜地等待著。周天品走來,好生奇怪:“你站在這兒幹什麽?”


    根兒:“天品,我想去鹿兒那兒住幾天。”


    周天品更加奇怪:“根兒,出什麽事了?”


    根兒善良地笑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的神智明顯開始恢復,想不到我的藥真靈。”


    “你說什麽?”


    根兒:“上午她說話了,還認出了你的照片。”


    周天品驚愕不已,張著嘴呆住了:“……”


    根兒:“真的。”


    “……那,那你為什麽要走?”


    根兒笑笑:“她正在恢復,看見我們兩個成天生活在一起,說不定會增添刺激。而且,你單獨多和她談談話,講講過去的事,幫助她恢復記憶,她肯定會好得更快些。”


    “根兒……”


    “好了。我請飲事員老李兩口子過來住一段時間,他們會照料曄星妹妹的。”


    周天品:“根兒,你不能走,這成何體統。”


    根兒:“別想多了,我現在還沒準備騰位置呢。一切隻是為了讓病人早點兒康復。天品,每天給我打一個電話,告訴我她的情況,好嗎?”


    周天品百分的激動加萬分的感動,不知說什麽才好。根兒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周的臉頰,走了。周天品望了一會兒,用手按了按眼窩,轉身快步進房。


    周推門走進夏曄星的臥室,夏曄星果然有知覺地注視著他。周天品走到輪椅前蹲下,輕聲喚道:“小夏,你真的好了?”


    夏曄星看著周天品,並無太大反應。


    周天品:“你真的認出我了?”


    夏曄星一動未動。


    周天品見夏曄星的膝上攤著那本舊影集,伸手欲取,夏曄星馬上將影集摟在懷裏,嘴裏還發出了聲音:“不,不。”


    周天品愣愣,道:“噢,你隻是認出了四十年前的我。小夏,我是周天品啊。周,天,品。”


    夏曄星的瞳孔中倏地閃過一簇光亮,整個人微微顫抖。如的手指蠕動了幾下,胳膊漸漸地抬了起來……夏曄星的手貼在周天品的臉頰上緩緩撫摸著。


    “小夏……”周天品的心裏滋味萬千……


    賀家。鹿兒走進樓門,興沖沖地踏上樓梯,直奔二樓。


    一進門,鹿兒愣住了——屋子收拾得極為簡樸、幹淨,兩床嶄新的被子,還有枕頭,放在椅子上。


    鹿兒關上門,愣怔了好一會兒。鹿兒快走下樓梯時,盼盼從謝石榴的房間出來,同父異母的兄妹二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彼此看著對方,都站住了。過了片刻,鹿兒說:“要演習了,搞了幾套方案,想請爸爸顧問顧問。”


    “你心裏沒底?”


    “不一定是沒底,才需要顧問。”


    “軍隊變化那麽大,他還行嗎?”


    “行,我相信他永遠不是外行。”


    盼盼道:“你就從來沒想過,讓他放鬆一下,過一過凡人的日子嗎?”


    鹿兒無語。


    盼盼:“都看見了?”


    鹿兒回頭望望樓上,對盼盼說:“看見了。”


    “怎麽想?”


    “什麽怎麽想?”


    “他們的事。”


    鹿兒突然笑了。他走下最後幾級樓梯,攬住盼盼的肩:“看你,這不是大好事嗎?幹嗎像要和我決鬥似的。”


    盼盼放心地笑了。她說:“看你那份嚴嚴肅肅的樣子,我以為你……”


    鹿兒道:“我還真是被那對花枕頭嚇傻了,關上門,才回過一半神來。”


    “那麽說還有一半沒想通?”


    “這一半被你剛在那份嚴嚴肅肅的樣子給嚇沒了。”鹿兒笑著問道,“他們什麽時候?”


    “快了吧……”盼盼忽然又盯著鹿兒,問道:“你,能管我媽媽,叫媽媽嗎?”


    鹿兒想了想,說道:“沒什麽吧?蔣經國都能管宋美齡叫媽媽,我有什麽!”


    盼盼捶了鹿兒一拳:“怎麽比的!”


    鹿兒笑。


    謝石榴站在自己的小屋門口,看著,欣慰地抽著旱菸。


    酒店套房內的長沙發上,石娥偎在賀紫達的懷裏。兩人都顯得又激動又有些生硬,不是那麽柔和、自然。


    石娥摸著賀紫達的頭髮:“那時候,你一根白頭髮都沒有。”賀紫達:“現在是一根黑的都沒有。”石娥:“不過,還是這麽紮手。”賀紫達:“像個鞋刷子似的。”


    石娥笑。


    “石娥,我給你帶來一樣東西。”賀紫達取過一軸字畫類的東西。展開,果然是他寫的字:虎。


    “怎麽樣?”


    “挺好的。”


    石娥摘下牆上的一幅古代仕女圖,把賀紫達的“虎”掛了上去。


    賀紫達看看左右的擺設:“掛在這兒,似乎有些不倫不類。”


    石娥:“不,我喜歡。”


    有人按門鈴。


    進門的是一個派頭十足的中年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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