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老號長,您這可是將我的軍。再想想,再想想還有什麽辦法?”


    謝石榴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又道:“還有一個辦法。再不行,你就通知牢裏,給我擠塊地方。”


    “您說。”


    謝石榴:“把賀解放送到部隊的一個施工連隊去,又有人看著,又有人教育,還照樣勞動改造。”


    局長故意盯著謝石榴,足有好幾秒鍾,然後不陰不陽地說道:“好主意,送回他老子鼻子底下去?”


    謝石榴:“你要覺得不合適,送到海軍去嘛。”


    局長笑笑,拍了一下桌子:“好吧,今天就拜託老號長把賀解放領走。同時請轉告海軍的同誌,每天下午向看守所值班室報告一下情況就行了。”謝石榴沒想到這麽順利,有些懷疑地看著局長。局長還是笑眯眯地:“您去領人吧,我打電話通知看守所。”


    走至門口,局長拍拍謝石榴的肩,擠擠眼睛:“別人不信,我信,賀解放的槍口是故意抬高了那麽一點點兒。賀子達那個火神爺,教子無方,帶兵有術。”


    公安局的車駛進海軍大院。已有一名海軍連長等在門口。連長對警察說:“我是工程連齊連長,已接到政治部通知,在此接收犯人。”


    謝石榴和大碾子下車。齊連長疑惑:“不是說一個嗎?”


    謝石榴:“媽的,老子是送他的!”


    齊連長在警察手中的本子上簽了字。


    警察:“人就交給你了。”二人互相敬禮。


    警車走後,齊連長對大碾子說:“跟我走吧。”


    謝石榴整了整大碾子的衣服:“去吧,好好勞動。以後我就不常來看你了,要不你永遠長不大。”謝石榴把旅行袋遞給大碾子,“拿著,這是你的換洗衣服,沒事,不準回家。另外,我可能要去海南島一趟,看看你石娥姑姑。”


    “問石娥姑姑好,叫她有空到江海來……五個月後再來!”大碾子一步三回頭地跟著齊連長走了。


    薑佑生從門衛值班室裏走了出來。他對謝石榴說道:“老號長,謝謝你。當年你從肅反委員會救了我,如今又從個大染缸裏救了我兒子。”


    “別謝我。謝你那個老部下、公安局長吧!那傢夥有點兒怪頭怪腦!”


    謝石榴穿過馬路。要進警備區大門時,他不由笑了。賀子達正正地立在大門中央。謝石榴走到賀身前,說道:“為什麽不過去?你們呀,還真成了‘雞狗對門,老死不相往來’了。”


    賀子達:“多謝了,老號長,當年你從肅反委員會……”


    謝石榴:“得得,一個腔調!說到底,你們倆還是一個林子裏的鳥。”


    謝石榴進大門時,哨兵非常尊敬地向他敬禮。謝石榴還禮。他邊走,邊繼續說:“我怎麽就調教出這麽一對八哥……”


    賀子達在後麵跟著:“你是怎麽把小碾子弄出來的?”


    謝石榴走著,撫弄了一下假肢。他想了想,站住腳:“伢子,跟你說個事。”


    “什麽事?”


    “我要出去走幾天。”


    “去哪?”


    “你還記得給我安這條假腿的博士大夫吧?”


    “記得。”


    “最近感覺有些毛病,想找他給看看。”


    賀子達馬上彎下腰去,提起謝石榴的褲腿,關切地問:“是腿有毛病?還是假腿有毛病?”


    謝石榴擋住賀子達:“假腿,假腿。”


    賀子達:“找個戰士陪你去。”


    謝石榴:“不用了。”


    賀子達:“那,早去早回。”


    “知道了。我明天走。你上班去吧。”謝石榴說完,先走了。


    碼頭,大碾子跟水兵們摻在一起,在扛水泥。他幹得很賣力氣,隻是不住地看著泊靠的軍艦。兩名軍官路過,一人問齊連長:“他是誰呀?”


    齊連長:“犯人。”


    “犯人?!”


    另一軍官:“可不是犯人怎麽的,他就是那天開槍打薑司令兒子的那位。齊連長,你怎麽把犯人領到軍事禁區裏來了?!”


    齊連長:“我奉的正是薑司令的指示。”


    “什麽?!”兩位軍官大惑不解。


    海上,白鷗翻飛。海南島,風光綺麗。


    農場。石娥的小屋,燈光昏黃,溫馨、恬靜。謝石榴坐在床頭,摸著盼盼的額頭。石娥站在旁邊。


    謝石榴:“好些了嗎?”


    盼盼虛弱地:“大夫用了您帶的藥,好多了。”


    謝石榴:“才打了一針,哪有那麽靈。你睡吧。”


    盼盼:“舅舅,您不會走吧?”


    謝石榴:“不會,老百姓有句話是怎麽說的?舅舅疼外甥,打斷骨頭連著筋。”


    盼盼笑笑:“那您為什麽到現在才來看我?”


    謝石榴語塞。


    石娥:“……舅舅的腿,不大方便……”


    謝石榴:“盼盼,睡吧,睡吧。”


    盼盼“嗯”了一聲,閉上眼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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