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衣覺的自己在長安城裏快長蘑菇了。


    這該死雨下三天停一天,停的這一天還不出太陽。


    王致遠剛從汾陽王府回來,一進門就被郡主娘娘要求換了濕噠噠的衣服。


    他自然聽從,他的妻子小嬌貴,聽她的就是。


    等王致遠換好衣服進了妻子的房間,隻見群主有氣無力嚷著:“達令,我恨透這梅雨綿綿的日子,你帶我離家出走,可好?”


    王致遠對妻子取的字,很是喜歡。


    他自小鄉間長大,本來十五歲說親了,訂了一個叫八妮的丫頭,可成親前被村長給推出去當了壯丁。


    在兵營他偷摸學了幾招刀法,慢慢在殺敵中琢磨的更是厲害。


    他為了學剩下的刀法跟了師傅。師傅姓王,收徒可以,但要求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於是王騾子正式改名王致遠,隨義父學習霸下龜刀法,義父把畢生所學皆授與他,軍中勢力也交給他。


    人有義氣,豪氣,且實力超群,王致遠一路高升四品奮武將軍。


    十年來說不想家是不可能的,也隻敢在夢裏想想。義父尤在,與汾陽王還是至交。


    明麵上是他娶了郡主,才是汾陽王的派係,實則本來就是。


    不過,白衣郡主娘娘也是他的白月光。當年訂親的八妮給白衣提鞋都不配。


    當白衣向他撒嬌時,他可以跪下聽。


    從現在,他名致遠,字達令。


    “北鼻,要不咱們去你的封地住一段時間?那兒的天氣好,聽說有一個月沒下雨了。”


    慕容白衣想了一會兒自己的封地在哪兒?


    是前世的中州嗎?那個地方四季分明,氣候幹燥,這是她的夢中情州啊!


    “達令!達令,你怎麽如此知我心?”慕容白衣覺的自己要複活了,終於要離開這瀝瀝啦啦的京都了。


    王致遠摟著香軟的郡主娘娘,心中好歡喜。義父讓他帶妻兒先去中州呆一段時間,待時局平複了再回來。


    …………


    單牛縣裏人跑的更多了,因為所有水井都幹涸了。


    方橙一行人在路上慢慢行進著,被身後兩波人超了。


    先過的人家,男丁多,個個騎馬,還有五六輛騾車。那仆人也騎驢,更有一輛馬車,專乘女眷。


    這麽多牲畜,主打一個快,一溜煙不見了。


    後追上來的是馬兩匹,男主子騎。騾車兩輛。女主子四人都騎驢,家中兒抱懷裏,一隊健仆跟著小跑。


    此次逃荒出城都向南,南方水多。向西不出三百裏就搭界西刹國。


    向北更旱,向東翻山不易,唯有向南有一條生路,從單牛縣出來的,大家一開始都是同向的。


    每過去一次,方橙他們就吃一嘴灰。


    晚上休息地兒,是王狗子王小貓和趙寒梅三人一起選的。


    一座荒著的道觀。


    觀中大殿裏供的三清像早就破敗不堪,另有三四堆燃盡的火堆,看樣子也是近日裏向南逃的人家燒的。


    方橙讓王狗子點了燃著幹艾草,在大殿裏熏一熏,當是消毒了。


    那趙寒霜捏著鼻子,嘀咕著:“這味太讓人惡心了!就是一個道觀能有什麽?”


    話音剛落一隻蜘蛛落在她的肩上,立馬大叫著:“拿走,拿走,這什麽狗x巴地方!我要家去!”


    趙蘭走過去把蜘蛛從她肩上拿下來,用腳碾死了。


    而趙寒霜還在哭叫著,張氏哄都不好,非要回家。


    而趙寒梅帶著婆娘孩子該幹嘛幹嘛,反正也哄不好,哭夠了就好了。


    晚飯後,已是很晚,夜裏在大殿外生了一難火,本來就熱,加上火更熱。


    比起熱,驅獸更重要些。


    這會兒王小貓和趙寒梅坐在殿外,兩人搖著扇子,說著話。


    趙寒梅講道:“你小子以前還跟我抱怨嬸娘不明事,鄉野人,沒見識!這嬸娘恨不能是我娘。”


    “哎,兄弟,可能要苦了你了,這繼母也是母,丟不了啊!”


    王小貓以前確實嫌娘嘮叨,不收拾家裏,成日在家躺炕上讓嫂子伺候。


    沒成想自家老娘關鍵時候能扛事兒。被那山匪在背上砍那麽大的口子,也拚上力氣救回了孩子,還奪了四匹馬賣了。


    見識也不少,是自己錯了。


    “我爹離終前,讓我出嫁妝嫁妹子,讓我給繼母養老送終,我都應了的,這一口吐沫一口釘的。”趙寒梅也無奈。


    這年頭孝當先,律法裏繼母也是母。即使他無錯,繼母殺了他,也就判徒三年。如果繼母告他不孝,可能判絞刑。


    繼母想要與父合葬,也是合理的。


    “哎,先熬著,走幾天就好了!”王小貓隻能這樣勸著。


    下半夜,王狗子起來換三弟去睡,見趙寒梅不舍兒子起身還硬撐著。


    這哪兒行?明日裏還拉車呢。


    這時,小張氏醒了,讓丈夫回席上睡,她守在殿內,不出去。


    王狗子也同意了,一個人兒在外搖扇子。


    …………


    五月初四近中午,一天半時間,人畜共飲水一桶了。兩家人都有找水的急迫感。


    再往南三裏,就是單牛縣最南的郭家鎮,王小貓去過,說那有一個大水塘,有百畝那麽大。


    還有二裏到鎮子上時,就有人賣水。


    一桶水一百文。


    兩家人沒買,再往鎮子上走,又碰到兩波賣水的,一家一桶一百五十文,另一家就是二百文。


    終於到了郭家鎮的那個百畝水塘。隻剩一個塘底了。渾濁不堪的水,根本沒法取。


    周邊倒是有蘆葦,方橙看在眼裏。


    水塘幹涸出的地,被人種上糧,菜,這個村的地勢偏地,水井口還有水,比北邊的人能多挨上幾個月。


    要是有強勢力來奪,一兩天也被滅了。


    方橙與兩兒子商量在這村裏買水,買菜。


    人隻吃幹糧,便秘來襲。


    於是眾人在村南頭的樹蔭下停車歇息。


    趙寒梅也覺的補上水,別出了這個村再補不上。


    而趙寒霜心思活躍起來。她不想走路了,她想留在這個村,這個村有水有糧,隨便嫁個人家都行。


    於是她就與張氏說了。


    張氏一聽,不行不行,她要跟著繼子南遷,這閨女留在這兒,這不再難見麵了嗎?


    可趙寒霜就是哭,哭爹哭爺的。


    差點沒把王趙兩家人給折磨死。


    方橙先沒管她,有序的按排自己家的活計。


    趙寒梅想回去買一百文一桶的水,王小貓也一起去了。


    方橙則帶著兩個孫子買了二百文一桶的,買了兩桶。


    一桶補上這幾日的消耗,一桶先給老驢飲上一盆,剩下大半桶,讓兩個兒媳把這幾天使的碗筷好好洗洗,洗過的水留著再飲驢。


    趙家人看著方老婆子不買一百文的水,而買二百文的,心裏想的是這是個不會過日子的!


    而王家兩個兒媳隻是殷勤的聽婆婆的話幹活,沒有一個多言的。


    方橙與村裏一個老婆子說上了話,花了五錢銀子買了一捆韭菜,一捆蔥,老波菜杆子兩大捆。


    又從空間裏的大醬缸裏挑出一大海碗麵醬,這才招呼兩個孫子來拿菜。


    方橙問了,蘆葦沒有主,可以采點葉子。


    提上一個背筐,方橙進了蘆葦叢,左右齊下手,在王小貓他們回來時也采好了。


    那二人空手而歸,回頭再找到那賣一百文的,可漲價了,二百文。


    這兩百文太貴去買一百五十文的。


    也漲了,三百文。


    最後又回來,商量一下去買兩百文的。


    方橙隻讓王小貓買一桶,多了載不了。


    而趙家人看著他們以為的不會過日子的人,正拿出一個木盆泡上了長生果仁,大米,小米和紅棗。


    又把采的蘆葦葉子放在洗過碗的水中洗了洗,擺在席子上晾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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