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絲已經不生氣了,她很專注地聽著。


    張崇武停頓了一下,見艾麗絲用柔和的目光看著他,便放開她的手繼續說:“今天晚上我們的爺爺決定走了,我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必須和你談談,不能再等了。”


    艾麗絲:“啊……原來是這樣……”


    張崇武:“艾麗絲,我說出我的真實想法你不會生氣吧?”


    艾麗絲:“我就是要聽你說真話。”


    張崇武略一思忖,堅決地說:“艾麗絲,我承認我愛上你了。但是我認真地想過之後,又覺得這種愛情不切實際,所以我退縮了。”


    艾麗絲:“為什麽?”


    張崇武:“第一,我們相識隻有兩個月,了解不深。第二,我們的國家、民族不同,文化傳統、教育、思想方法和思維方式甚至生活習慣都存在很大差異,一時衝動的愛情能持續多久呢?時間長了,新鮮感消失了就會發現這種差異是多麽格格不入。那時再去思考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不是很痛苦的事嗎?”


    艾麗絲:“愛情就是一種衝動。一對相愛的戀人不可能沒有矛盾,出現問題就去解決它,解決不了就證明感情破裂了,那就分手好了。我不懂你為什麽要把民族、文化甚至思想等等複雜的問題和愛情拉在一起。”


    張崇武:“我們中國人自古以來崇尚的是從一而終,意思是說,男女一旦結為夫妻,相互就要承擔終身的責任和義務。我認為這也是一種美德。”


    艾麗絲偏著頭不相信地問:“難道你們國家的家庭就沒有解體的嗎?”


    張崇武:“當然有,但是我一旦愛上一個女人就會對她負責一輩子!”


    艾麗絲:“哦……是這樣,聽起來蠻不錯的。還有第三點嗎?”


    張崇武略顯尷尬地說:“是的,第三點……我很難說清楚。”


    艾麗絲:“為什麽?”


    張崇武:“有些難以啟齒。”


    艾麗絲:“你說的是真心話,我很愛聽。沒關係,你說吧。”


    張崇武:“這和我們倆的爺爺所調查的事情有關。你的叔叔和我的伯父當年是敵人,當然,我們可以不在乎上一輩人的事,但這終究是一段抹不去的歷史,別人會怎麽說呢?”


    艾麗絲詫異地說:“怎麽?我們自己的事還要顧及別人的意見嗎?”


    張崇武:“難道不是嗎?比如你的爺爺、你的父母、你最要好的朋友……艾麗絲,兩位爺爺的調查以現在這種方式結束,對你我來說是一種幸運,我真不願意知道最後的結局。”


    艾麗絲輕柔地靠在張崇武胸前,樓著他的腰,凝視著他的眼睛說:“你真是個好人。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的心情很矛盾,是不是?”


    張崇武遲疑地抬手握住她的雙肩:“是的。艾麗絲,我把心裏話都說了,感到很輕鬆,但是一想到明天我們就要分手,心情又格外沉重。我真誠地希望不久能在北京再見到你。那時……”他沒有說下去。


    埋葬的利劍第二十三章(10)


    艾麗絲把下巴放在張崇武的肩上,久久沒有說話……


    清晨,小小的營地忙亂起來。臨時使用的灶具和炊具昨晚就裝上車了,所以張國棟和安德森決定半路上找一家飯館吃早餐。現在他們要做的隻是把四項帳篷拆卻裝車。


    一切收拾完畢,正是旭日東升時分。張國棟和安德森站在一個土坡上眺望著他們苦苦搜尋了二十多天的那片山巒和森林。大家都在車旁等著,誰也不敢去驚動他們。


    張國棟終於收回目光,握住安德森的手,用這些天來剛學會的簡單英語說:“走吧。”


    安德森長嘆一聲,和張國棟一起走下土坡。


    張國棟拉著安德森上了阮秋成留下的奔馳轎車。張崇武和艾麗絲也上了這輛車。常由甲、杜邁和頌萬留下的用人上了安德森租來的車。


    安德森朝杜邁喊道:“杜邁先生,我們從那邊走!”他指著03基地的方向杜邁:“那邊的路不好走。”


    安德森:“沒關係,我要再看看那個地方。”


    杜邁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沒有再說什麽。


    車子經過蘇末村時,村民們都跑出來向張國棟等人揮手告別。安德森的眼裏閃著淚光。


    兩輛轎車在人踩出來的小路上顛簸著。安德森望著車窗外的景色說:“張將軍,您認為我們還會來嗎?”


    張國棟斬釘截鐵地說:“會的!一定會的!我相信阮秋成先生會很快找到新線索的。”


    安德森:“但願吧。”


    張國棟:“安德森將軍,您的行程是怎麽安排的?”


    安德森:“我打算在河內停留一兩天,再去硯港把車還了,然後……就回國。您呢?”


    張國棟:“我要去阮秋成先生的種植園住一段時間。我想知道他尋找新線索的具體辦法。您不和我一起去嗎?”


    安德森:“算了吧,我的心情很不好,去了會讓人家掃興的。我想,阮秋成先生一旦有了消息肯定會通知魯菲斯先生的。那時我也許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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