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德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認為我們今天可能會遭到伏擊?”“不是可能,是一定。”迪亞收回了手站起身,表情輕鬆得好像他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麽話,“今天淩晨他們就來過了——雖然不是本體。”“差一點就能抓到本體所在的位置了。”雷門啃著一顆不知名的果子說,“逃起來真快——如果不是隊長你突然睜眼把她嚇到了,我就抓住她了……”“是遠距離感知型的敵人。”尼爾打斷了雷門的話,“最麻煩的類型。”他已經把他的鬥篷帽子完全拉過額頭,看不見臉了。“今天淩晨?”伯德下意識地雙手抱緊了懷裏的盒子,“我們完全沒有察覺到——”“因為是感知型的敵人——如果她不是直接探測了我身體的情況,我也不會有感覺的。”迪亞解釋說,“你們跟我們——不,應該說,和大部分的傭兵不一樣。”伯德的表情嚴肅起來:“如果可能的話,希望你告知不一樣的地方究竟是哪裏——不然的話,我們不能確定敵人是不是可以憑借感知的能力就找到森林之心在誰的身上。”“區別在於‘馭’。”迪亞簡單地說,“一種特殊的力量——不管是什麽種族的大腦都是沒有被開發完全的,但是如果將一直沉睡的區域適當開啟,就能夠得到這種力量,我們稱它為馭,代表了駕馭力量的意思,如果不能掌握這份力量,就算得到它也會在短時間內死去。借助馭的力量,可以辦到很多普通人辦不到的事情。”伯德遲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沒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沒有馭的人是感覺不到它的,而同樣開啟了馭的人在麵對麵時就能感覺出對方的實力等級,就是這樣——當然,也有一些特殊的例子。”迪亞聳了聳肩,“我很難仔細向你解說明白馭是什麽,你可以大概理解為身體深處埋藏的東西。”迪亞、雷門和尼爾三人組成的隊伍裏,沒有一個不是特殊例子。雷門身上沒有任何馭,但是他能感覺到任何形式的力量,並且在實力方麵不輸於馭能力者;尼爾本身就很強大——他擁有累積了上百年的馭,以及現今隻有他一個人擁有的僵屍王族力量;而迪亞,他的身體對於感知型的馭能力者來說就是一個什麽也看不清的黑洞。“不過我想,像森林之心這樣已經有曆史的東西,上麵應該多少也會留下馭力,如果有的話,對方一定能馬上就找到它在誰身上。”迪亞最後做出總結。伯德這次爽快地點了點頭,卷起地圖收進包裏:“總之,現在先往格雷普鎮前進吧,在那裏補給一切用得著的東西,由我來負責租船。”“說起來,我記得我聽過米克提裏亞河這個名字。”雷門突然喃喃地說,“但是究竟是在哪裏……”迪亞頓了頓,平靜地開口:“在我找到你的地方,找到了奇怪的巨大鱗片,看起來像是某些水域特有的種族。”雷門發出毫無驚喜感覺的恍然大悟聲調:“聽說那裏的魚類不是劇毒就是食肉動物,而且體型大到難以置信——確定還要沿著河直下嗎?”“那是最快的路程。”伯德肯定地點頭,“我們的時間不多,需要在明天晚上之前到達威斯特才行。”雷門有氣無力地垂下了眼皮:“隊長,我能和你坐一條船嗎?”“不能。”迪亞微笑,“如果連最基本的存在價值都無法體現的話,我會讓你到米克提裏亞河裏用生命吸取一點教訓的。”在一夜的充分休息之後,隊伍的狀態恢複到最佳,一個小時的路程很快就過去了,途中很平靜,沒有遭到敵襲,也沒有再次感覺到感知型的馭能力者。眾人在小鎮的入口處分成兩隊,各自去辦各自的事情,約定半個小時之後回到港口集合。迪亞和尼爾跟伯德一起去租船,雷門則負責保護去購買補給品的其他四名護衛。迪亞在決定人員分配的時候很是頭疼了一陣——一個隊伍裏果然還是需要兩個可以靠得住的人才行,不管是雷門還是尼爾,單獨行動都是絕對沒辦法讓人放心的。伯德很快在港口找到了船商,開始商討價錢。迪亞走開兩步,蹲下研究那些被綁在港口邊的船。狹窄的船型是為了在水中更快地前進,船身也為了避免遭到水裏生物的攻擊而特意加固過,底部裝了防止側翻的重錘……簡略的改進,不過很適合在米克提裏亞河裏前行。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來了嗎?”迪亞繼續低頭看著那些船,“隻要對方沒有攻擊,就裝作沒有發現——他們應該不打算在這裏就動手。”“他們好像打算從岸上走。”尼爾鬆開了手,平穩無起伏的聲音從他身後傳過來。“說明對方也有一點實力,不然是不敢選擇那條路線的。”迪亞站起了身來,轉頭看見旁邊的伯德給了船商一袋子錢幣。“船已經租下了。”伯德轉過身來說,“等到我的手下買完補給品我們就可以啟程。”迪亞雙手抱到腦後,抬起眼睛眺望寬闊的河麵——風平浪靜。“啊。”他低聲應道,感覺有人銳利的眼神落到了他背上,一掃而過。雷門和四名有翼族人很快就來到了港口,買來的補給品被分成三份——這是為了防止三隊人被衝散的應急準備。迪亞跳到船上——他和伯德一組,也是僅有的兩人組,這意味著他們兩個都需要劃船。港口慢慢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外,回頭望去已經隻能看到平平的水麵。伯德輕聲說:“我們已經進入死亡叢林的區域了。”雖然不能確切地感覺到,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什麽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了。危險的感覺逐漸逼近。迪亞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一直在等著他們的出現——其中似乎有個有趣的家夥,我想見見他。”戰鬥細胞被全線激活,身體的每個因子都在叫囂著戰鬥,血液呼嘯著衝過他的耳膜。“隊長,請注意團隊合作。”雷門半眯著眼提醒道。“誰管那麽多。”迪亞滿麵笑容地回頭,“負責好自己的船,別死就得了。”“……太不負責任了,隊——啊。”雷門的話突然截斷是因為一柄短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胸口,閃著寒光的劍刃全部消失在他的胸前。“來了。”伯德的聲音幹澀地被壓抑在喉嚨裏,沙啞而緊張地吐出兩個字。雷門依舊耷拉著眼皮,他胸口的短劍沒有被任何人的手握著,但他分明感覺到短劍上傳來一股旋轉著想要用劍刃絞碎心髒的力。“你的隊員……”伯德口幹舌燥地看向雷門。“耍寶而已。”迪亞扔出四個字,一手按下伯德的肩膀,“低頭!”一道淩厲的氣勁從他們頭頂掠過,沒有實體,卻像刀子一樣鋒利。雷門抬起手握住了短劍的柄——上麵的力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鬆開手掌,沒有了劍刃的短劍啪地摔落船艙,二十公分長短的鐵片在他的手指間轉了一圈,直直沉入水裏。“隊長,我差點殉職。”他轉過頭認真地說。“那隻是你的夢而已。”迪亞回答,“睡醒之後你就會忘記的。”“——我隻是想睡覺,不是已經睡著了,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