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命令,已被正式任命為第九戰區司令長官的薛嶽,命令損失慘重的相關部隊,調往後方休整。


    劉大力接到調往後方休整的命令後,即命各營向前來接防的部隊交出防區。全團撤離陣地的時候,劉大力看著麵容憔悴的士兵,有的回望陣地,眼睛裏有激動、也有厭倦,有的臉上更是喜笑顏開,畢竟到後方休整,遠離了炮火硝煙,終究是遠強於在這裏命懸一線地和日本人殊死搏殺。


    不久,參戰有功人員的嘉獎也下來了,陳子峰因在祥符觀一線組織部隊撤退有功,獲得了一枚青天白日勳章,並升任師參謀部參謀長,師部的一位副官周賀銅被派到團裏任副團長,同時師部批覆向野平為團參謀長。


    在同僚說著恭賀榮升的祝賀言辭的時候,陳子峰雖然微笑著謙遜地說:“既為革命軍人,當此日寇侵略之際,保家衛國乃是天職。小弟雖有擢升,隻是意味著肩頭的責任更加大了。今後,小弟仍然會與諸位弟兄肝膽相照,精誠團結,為黨國效力。”心裏卻說:“奶奶個屄的,能夠離開這是非之地,老子以後是再也不來了。和日本人打仗的事,由你們這群鄉下泥腿子拚命去好了,老子的命可比你們的金貴千百倍。”


    向野平聽到師部的任命後,微微笑了笑,說:“我是借了陳副團長的光啊。”劉大力明白向野平話裏的意思。劉大力曾多次往師裏打報告,請示任命向野平為團參謀長,可是師部遲遲不予批覆,隻命陳子峰兼任。劉大力知道以前是自己和向野平沒有將師部裏的各位長官打點好,但此時也隻得勸慰向野平說:“別想太多了,你當個團參謀長是綽綽有餘,怎說是借了別人的光呢?委員長說過了,這次會戰,指揮有方,將士用命,要切實查明嘉勉嗎?”向野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我隻想抗日打鬼子,並不在意當不當這個參謀長。”


    臨行之前,劉大力和向野平到醫院看望受傷的士兵。


    常敬芝在祥符觀一線被日本人的手榴彈炸斷了雙腿,躺在床上,與劉大力、向野平相對無語。劉大力在常敬芝的床前坐著吸了支煙,就起身告辭。


    常敬芝想了想,說:“團長,請留步。如果你們經過古裕鎮,請你代我看望我的妻子,並告訴她,我被炸掉了雙腿,讓她不必在等我回去了,讓她……讓她另嫁個四肢齊全的人吧。”劉大力有些愧疚,說:“常兄,你的傷……”常敬芝裂嘴一笑,說:“我的傷不算什麽,和日本人打仗,沒死就算命大了。請你們轉告我妻子,我他媽的不是什麽英雄,我當初娶她,也隻是寂寞難耐,就是想找個女人玩玩兒。我這種人……不值得她等待。”劉大力和向野平相互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告辭離開了醫院。


    第八節


    更新時間 2006-07-04 01:19:00字數 3444


    當劉大力率領著疲憊不堪的士兵,隨著第九戰區退出防區的兄弟部隊向西南進發,經過古裕鎮的時候,古裕鎮的老百姓都擁上街頭,夾道歡迎。


    幾位古裕鎮的長者代表全鎮的老百姓,將一麵繡著“邦國柱石”四個大字的錦旗獻給劉大力。劉大力雙手接過錦旗,想到與日軍作戰,敗多勝少,心感慚愧,隻得說:“謝謝各位父老鄉親,謝謝各位父老鄉親!”幾位老者紛紛說道:“應該是我們大傢夥謝謝你們才對呀。是你們在戰場上浴血奮戰,使得東洋人的虎狼之師無功而返,也使得古裕鎮能夠得享太平,免遭兵燹之災。”劉大力更感羞愧,連連說:“慚愧,慚愧。”


    經上報批準,劉大力命令部隊停止前進,宿營在古裕鎮。


    劉大力謝絕了古裕鎮內鄉紳名流的宴請,和向野平來到常敬芝和閔淑蘭租住的地方。閔淑蘭看見劉大力和向野平,極是熱情地奉茶敬煙。


    劉大力說:“嫂子,敬芝兄在作戰中雙腿受傷,現今正在醫院治傷,不能隨同我們到後方整訓。所以,敬芝兄委託我們在路過古裕鎮的時候,看望嫂子,報個平安。”閔淑蘭關切地問:“敬芝他傷得厲害嗎?現今能下地行走嗎?他在哪裏?我想去探望他。”劉大力含糊其詞地說:“隻是皮肉傷,應該沒啥事。”閔淑蘭問:“他在哪裏?我想去探望他。”劉大力說:“敬芝被送到後方的醫院治傷,離這裏很遠。敬芝兄特意囑咐,讓嫂子不必惦念,他傷好之後,就會回來看你。”閔淑蘭搖搖頭,說:“不,他在前方浴血殺敵,性命都可以不要,我還怕什麽路途遙遠呢?”


    劉大力聽著閔淑蘭語氣堅決的話,常敬芝囑託轉告閔淑蘭的話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劉大力無奈地看了一眼向野平。向野平說:“嫂子,為防止日本人的飛機轟炸,治療傷員的醫院是國軍內部的秘密,我們必須嚴守規定,不能告訴你。”閔淑蘭笑了笑,淡淡地說:“國軍將士為了守家衛國,奮不顧身,浴血拚殺,百姓探望慰問,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說治療傷員的醫院是國軍的秘密,那也應該是相對於日本人,對家眷又怎麽能談得上秘密呢?二位長官,請你們不要隱瞞了,是不是敬芝他……他出了什麽意外?”向野平說:“沒有,絕對沒有。嫂子,不瞞你說,敬芝兄受傷確實不輕,但絕對沒有性命之憂。這……未經批準,不允許探視,確實是國軍內部的規定。”閔淑蘭悵然地說:“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難為二位長官。淑蘭隻能在這裏每日焚香禱告,祈求菩薩保佑,願敬芝和所有受傷的國軍將士,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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