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道生洋行老闆領一行人來到“三和洋布店”。金掌櫃領著他們裏外看了看,又查清了倉庫中的布料等貨特,雙方做了交割,簽字畫押,洋行老闆從身上解下二十根金條,交給金掌櫃。金掌櫃對道生洋行老闆說:“為避免有人生疑,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交給你一把後門的鑰匙,請你早上天亮前派人來店裏交接。”洋行老闆生氣道:“有門外的這幫壞人搗亂,我們正常的商業經營都被他們給攪亂了。”他同意金掌櫃的要求,領著隨從走出布店大門,眼睛看也不看門口那些漢奸特務一眼。


    天未破曉,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三和洋布店”的後門悄悄的閃了一條縫,夥計探出頭來,朝門外看了看,見門外無人,頭又縮了回去,金掌櫃把那二十根金條縫在一布袋內纏在腰上,外麵穿好長衫,隨夥計出了後門,他親自把後門鎖好,跟隨觀望的夥計閃進一旅店內。這家旅店是地下黨在宿城的又一情報站。旅店的地下黨已得到消息,他們找來兩身偽軍服裝,這服裝是警備大隊徐克剛按計劃早已放在這兒的。兩人套上偽軍軍服,在旅店內等待。天空似亮未亮,東方的雲朵遮蓋了破曉的紅日,宿遷小城籠罩在濃霧之中。這時,隻聽得旅店門外腳步聲嘈雜,旅店內我地下工作人員打開店門,一隊偽軍由遠及近,沿著街麵跑步而來,徐克剛騎著一匹馬跑在最前麵,先到旅店門前見金掌櫃和夥計正伸頭向這邊張望。徐克剛騎在馬上示意他們不要出聲,並停在旅店門前等待那隊偽軍過後,徐克剛手一招,兩人竄出店門,抱著槍跟在偽軍隊伍後麵,向西圩門跑步前進,到了西圩門,徐克剛和守圩門的敵人交涉幾句,守門的敵人打開圩門,偽軍通過西圩門,穿過圩門外廢黃河上的五孔大石橋。偽軍繼續向西行軍。徐克剛回到隊伍尾後,下了馬。二人把**交給徐克剛,徐克剛小聲說:“我要率隊向西開進,隻能護送你們到這裏了,再見了同誌們,祝你們平安到達運東根據地。”說完又跨上戰馬,去追趕偽軍隊伍。金掌櫃和夥計在廢黃河西岸脫下偽軍軍服,用手又挖一土坑,掩埋好軍服後,沿著廢黃河西岸向南走。走到一渡口處,復又渡過廢黃河,沿著縣城南郊,繞了一大圈,中午才到達運河上的東關碼頭。他們又渡過運河,這才踏上運東的土地。兩人過河後,朝東北方向的抗日根據地走,路上又巧遇一個向運東**武裝販賣子彈的宿城內的一個商人,此商人腰間纏滿了一排排子彈。起初那商人還以為遇到了兩個賊人,趴在長滿秋黃豆的田野裏,他聽著二人談論根據地的事,知道這兩個人不是漢奸,於是猛然在他們身後站了起來,兩人嚇了一跳,以為遇到了埋伏的特務漢奸。後經對方解釋才放下心來。於是三人結伴同行,三人一路走,一路談話,不覺之中到雨露庵文昌閣敵人據點前。商人身人有沉甸甸的子彈,金掌櫃腰上纏著很多金條,大白天恐不易通過。他們就藏在田野中,等待天黑後設法穿過去。


    就在金掌櫃和夥計離開布店後,道生洋行的老闆帶領手下員工在天亮時開了三和布店的後門,並開始營業。監視的特務發現“三和洋布店”換了人,特務馬上報告給情報隊長高天華。高天華吃驚不小,心中暗想:金掌櫃金蟬脫殼不辭而別,這就進一步證實“三和洋布店”是zg地下黨的情報站,金掌櫃就是地下黨。高天華慌忙來到“三和洋布店”,詢問道生洋行老闆,洋行老闆對高天華等特務說:“幾天前,我已把這‘三和洋布店’買下。”他把買賣契約拿給特務們過目,並說:“至於金掌櫃何時出走,我們卻是不知情。”高天華等特務盤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子醜寅卯來,就派人報告日軍憲兵隊,並報告金井中佐,金井中佐是啞巴吃黃蓮,他隻得命令封鎖宿城的四個城門和城外圩門,對出城的人嚴格盤查,又命令宿遷城郊的所有據點,盤查行人,並把城內所有特務都派往四周城郊據點,防止金掌櫃等人逃脫。


    夜幕降臨,藏在田野中餓了一天的金掌櫃三人,決定趁夜間越過文昌閣據點。這天夜裏,敵人已接到宿城來的命令,城郊據點特別是運東各據點的敵人,整夜來回搜查,維持會的人、偽軍和特務在夜裏像鬼影一樣的在據點附近的田野、道路,拉網搜查。三人利人敵人的間隙忽藏忽走,漸漸遠離文昌閣敵人據點,當他們三人行進到敵區和遊擊根據地結合地帶時,三人鬆了一口氣,前麵就是遊擊根據地,三人放心大膽地朝運東根據地前進。三人交談著,心情變得愉快,忘記了飢餓,也忘記了疲倦。隻要穿過前麵的一大片莊稼地,再走裏把路就進入根據地的村莊了。三人在莊稼地中穿行,剛剛走到莊稼地中間,前麵忽然站起十幾個黑影,黑影大叫:“什麽人,站住,不站住就開槍了。”金掌櫃從對方說話的腔調裏判斷:遇到敵人了。金掌櫃三人立即臥倒,敵人那邊響起了起了槍聲,子彈在這三人的頭頂上呼嘯而過,金掌櫃慌忙解下腰間的金條,埋入地下。那商人也把身上的子彈埋了,金掌櫃說:“這下跑不出去了。”他鄭重地吩咐夥計:“我們今後無論誰還活著,一定要把這些金條完整地交給黨。”他又嚴肅對那販賣子彈的商人說:“一旦被敵人俘虜,咱們要死死咬定是夜間趕路的商販,敵人搜查不到證據,一時也拿咱們沒有辦法,否則你私販子彈給**也是死罪。”黑暗中那商人點了點頭。”在他們前麵打埋伏的是一夥文昌閣據點內的漢奸維持會。敵人包圍了他們三人,三人都被用繩子反手捆綁住。金掌櫃和夥計受過專門敵工訓練。懂得“索繩法”。這夥維持會綁人也是個外行,如果敵人把他們雙手反手綁在背後,雙手交叉成十字捆綁,那縱有天大的本領也解脫不了。這幫維持會把三人的手各合在一起捆綁,手脖子並不是呈十字交叉綁著。金掌櫃和那個夥計的手腕遭敵人捆綁時死命地撐著,手腕間仍有一點空隙,這就是特工課上教的縮繩法。那商人卻沒有受過這方麵的訓練,被維持會的人捆綁的嗷嗷叫。維持會押著三人回到文昌閣據點,逐個審問,三人一口咬定是結伴而行的商販,敵人舉起大板凳披頭蓋臉朝三人一頓猛打,三人還是咬定那句話:是到運東做生意的。敵人打累了,又經過一天的折騰,就把這三人關在一間屋子裏,外麵放了雙崗。其餘敵人都打著哈欠睡覺去了,準備第二天把這三個人押解到宿遷城裏去。到了後半夜,據點內敵人鼾聲一片,布店夥計用縮繩法把被捆綁在背後的雙手前後左右慢慢移動,繩子鬆動了。他的一隻手從繩子裏掙脫出來,解開了身上的繩子。金掌櫃那背後的雙手也在前後左右移動。夥計上前,先把金掌櫃身上的繩子解開。二人正待悄悄溜出門,見旁邊的那販子彈商販,用眼光苦苦哀求二人。二人上前又把商販的繩子解開。夥計輕輕打開門,門外門口橫著一條大板凳,夥計先輕輕跨過大板凳,用雙手死死掐住門外抱槍坐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敵人,那敵人掙紮一番後被夥計掐死。金掌櫃拾起長槍跟在夥計身後,那販子彈的商人由於心裏驚慌跨越門口的大板凳時,大板凳被碰倒在地,“哐當”一聲驚動了睡在前麵牆角的另外一個敵人。夢中的敵人被驚醒,見屋內竄出三人,嚇得手也不聽使喚了,懷中的槍變成了燒火棍。夥計手一擺開,呈打槍狀,大喊一聲:“丈人(宿遷罵人土話),哪裏跑,繳槍!”夥計這一聲喊,倒提醒了慌了手腳的敵人。敵人槍一扔撒腿就跑,夥計抓起逃敵的槍,三人奪路東逃。逃出了幾百米,據點裏的敵人才持槍追出來。三人往前跑,敵人在後麵追,三人順著原來的方向跑到那片莊稼地。夥計持槍掩護,金掌櫃扒出了金條;商人扒出了子彈。與敵人對射中,金掌櫃和那夥計子彈打完了,商人就每人給他們一把子彈。敵人漸漸逼近,金掌櫃對二人說:“你們先撤,我來掩護。”夥計不同意說:“你和商人撤,我掩護。”金掌櫃一邊射擊一邊趕緊對夥計說:“趁天還沒亮,你年輕人腿快,還是我來掩護。”夥計看著這位相處幾年的戰友、長輩,眼睛濕潤了。金掌櫃的命令他不能拒絕。他把金條纏在腰間,剛跑出幾步,又被金掌櫃叫了回來:“回來,你們朝縣城方向跑,相反方向,敵人不防備。”夥計又拉著商人彎腰回頭,借著濃密的莊稼作掩護迎著敵人跑去。又繞了一個小彎子,躲過了敵人。金掌櫃一邊打槍邊向東撤,敵人緊追不捨。撤退中,他的小腿中了敵人一槍,頓時跌倒在地。金掌櫃一天一夜未進粒米,年齡又大些,力氣用完,腿上又有傷,終被敵人追上,被敵捕獲。天已微明,藏在遠處的夥計看到金掌櫃一瘸一拐地被敵人拖走。他心如刀割,眼淚不住地流下。他真想衝上去打死幾個敵人救出金掌櫃,可是重任在肩,夥計含著淚和那個商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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