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舍。


    “諸子百家哪個強,江湖唯我全能王!餘燼,你什麽時間教我劍術!”


    餘燼看著麵前的佟小寶,然後麵無表情地在後者的腦袋上賞了個爆栗,“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教你練劍了?”


    佟小寶雙手捂住腦袋,“我爹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什麽都要學點,你教我劍術,我不會虧待你的!”


    餘燼苦笑了一下,剛剛從修煉之中出來就碰上了小胖墩,非嚷嚷著要跟自己學劍術,“你倒是說說你能給我什麽?”


    餘燼的目光落在他腳邊的灰猴子上,灰猴嚇得立馬躲到了小胖墩身後。


    “不行啊,大寶不能給你,他是爹爹的老夥計,而且他還得跟我玩!”


    佟小寶眼珠子轉了一圈,賊兮兮地說道:“你教我練劍,我讓我姐嫁給你!”


    餘燼臉上的笑容僵住,那女子好看歸好看,帶著幾分客氣,看似並不難相處,但內心實則對誰都有一種說不清的距離感,就像是她跟別人永遠隔著一個世界,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總是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怎麽不說話?”


    佟小寶催促著,“我跟你說,過了這村沒這個妞,到時候你求著我練劍,我也不練!”


    餘燼擠出笑容,毫不客氣地又賞了他一個爆栗,“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教你,好好讀你的書去。”


    此時院子裏眾人都在,鄒先生往這邊看了一眼,失笑搖頭。


    佟小寶氣不過,跑到了自家先生身邊,“先生,你說我練劍合適不?”


    鄒天衍上下看了他一眼,“若你能學會,我看就合適!”


    佟小寶嘿嘿笑了起來,興致衝衝地朝著眾人嚷道:“紅珠,小仙瑤,要不要跟我一起練劍,以後我們就是草舍三劍客,我是天下第一,你們第二第三!”


    紅珠懶洋洋地撇過頭去,“滾,沒興趣。”


    小仙瑤認真地想了想,“師傅說,要我好好讀書,我以後會是個女夫子。”


    佟小寶一臉失望,三劍客計劃宣告失敗,“看來以後隻有我孤零零一個人天下無敵了,為了天下劍道,餘燼你教我吧,我原諒你剛才的無禮了!”


    話音落下,他發現自己被整個提了起來,餘燼一手將他拎起,看著小胖墩在空中旋轉,“你想學劍術,行,我教你。”


    還沒等佟小寶眼睛一亮,他被放了下來,下一刻之後,院子裏響起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一抹紅色飛劍追著小胖墩往院子外麵跑。


    “大魔頭你快把飛劍拿走!紅珠救我,先生救我,小仙瑤……”


    直到佟小寶的聲音逐漸消失,院子裏也才安靜下去。


    鄒天衍失笑搖頭,他若是把這鬧騰勁放在讀書上,或許還有幾分起色,畢竟那家人都不差。


    此時,蘇午和蒙墨風塵,前後回到了草舍。


    餘燼想起來,這對主仆好像好像消失了大半個月了。


    “先生,餘兄弟。”


    蘇午朝著二人作揖,臉上帶著幾分風塵仆仆的樣子。


    鄒天衍笑著點頭,“辦完事了?”


    蘇午有點疲憊,苦笑道:“事情才剛開始,隻是我即使去了大澤也起不了作用,又聽聞南州有人在書院鬧事,想著先生會不會有事,便急忙折返了回來。”


    蒙墨此時開口道:“先生,要不要我去一趟南州跟他們講講道理?”


    鄒天衍擺了擺手,“不用了,不麻煩你們,現在也沒事了。”


    餘燼看了眼蒙墨,看在後者說話的時候,他分明清晰感覺到了一絲殺氣。


    餘燼問道:“大澤,是指的大澤州?”


    大澤州距離南荒之地頗為遙遠,也是大武皇朝有名的流徙之地。


    正曬著太陽的龐凰看著蘇午,欲言又止。


    蘇午臉上一如既往地儒雅溫和,“正是大澤州,那邊現在有點動蕩。”


    動蕩?


    餘燼心中疑惑。


    龐凰遲疑了一下,接口說道:“我也聽了商會那邊傳來的消息,這次似乎頗為嚴重,天下商會在大澤州所有的分會,都全部撤離了出去。”


    餘燼眉頭一挑,能讓天下商會這等龐然大物撤走,隻有一個可能。


    蘇午輕聲道:“大澤州內亂,武朝一統以來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


    從武朝一統以來,一直有舊國餘孽興風作浪,這些人對武朝極度不滿和仇視,哪怕餘孽榜上的逆賊,個體實力強大,但從來沒發生過大規模的衝突過。


    而且武皇室發布的餘孽榜,天下人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對舊國逆賊的追捕!


    唯獨這次大澤州突然的爆發,很不尋常,處處透露出一股被人布局的意味。


    “一群亂臣賊子,膽大包天,竟敢集結愚民鬧事,現在武朝大軍趕往大澤,龍騎團也在馳援的路上,他們這是在自尋死路罷了!!”


    蒙墨厲聲開口,此人殺氣很重!


    餘燼忽然看了龐凰一眼,後者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雖然蒙墨擲地有聲,但二人都表示懷疑,哪怕知曉內幕最少的餘燼,也是心思了然。


    大澤這次的事,絕對非比尋常,不然天下商會絕不會撤走,商會曆來以利益為先,在收集情報方麵更是元界首屈一指的勢力,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惜代價把大澤州的分會撤除,隻能說事態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


    餘燼心想,商會大概率是權衡了利弊,甚至得出了哪怕是武朝大軍也未必能壓得了這次動亂的結果!


    到底是誰在大澤州,搞事情?


    蘇午似乎沒蒙墨這般樂觀,有點憂心忡忡,“這次大澤動蕩,各方傳來的消息並不好,甚至大澤州如今出現了各種針對武朝不滿的口號,天下苦武久矣!”


    蒙墨低頭不語,龐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根本不敢搭話,倆人都心知肚明,這大逆不道的話,也隻有蘇午敢說。


    餘燼深深地看了蘇午一眼。


    蘇午仿佛陷入內心的霧障之中,他問鄒天衍,“先生,你覺得武朝如何?”


    鄒天衍倒是很坦蕩,“武朝的對錯,隻能交予天下人評判,你問我,你該問問你自己,又該如何去做,才能讓世間少點殺戮。”


    蘇午皺起眉,自己喃喃半天,輕聲道:“聖賢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武朝或許得開始作出改變。


    蘇午向著鄒天衍作揖,“學生想在草舍再逗留半個月,再返回家中。”


    “可。”鄒天衍點頭,同時內心歎了口氣,“你一路趕回來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蘇午再度作揖才退了下去,蒙墨向著眾人點頭,去了柴房,又幹起了那枯燥的砍柴活。


    “先生,該上課了。”


    小仙瑤忽然喊道。


    鄒天衍看了眼時間,帶著學生們走進學堂。


    此時,佟小寶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急匆匆地跟了上去,還朝著餘燼擠眉弄眼。


    餘燼這才發現,草芥劍還在外麵晃悠,他奇怪地看了眼小胖墩,這家夥是怎麽甩掉草芥劍飛劍的?


    旁邊的龐凰突然歎了口氣,略帶傷感地開口,“蘇公子走了,看來我也要回中州了,離開之後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和你見麵了,我會想你的,希望你也會想著我。”


    前半句還像點人話,怎麽後半句聽著這般別扭?


    餘燼很自然地送了他一個“滾”字。


    龐凰笑了笑,正想轉身帶著自家婢女滾開。


    一柄赤紅三尺長劍突然擱在他脖子旁邊。


    龐凰的笑容變得苦澀,“開個玩笑而已,不用殺人滅口吧?


    “近來劍道有些感悟,需要一個人陪練一下,這山上看起來,就你最耐揍!”


    話音落下,龐凰身前一亮,那套機關玄甲立即出現在衣衫之下,隨即腳步一踏,瘋狂後撤。


    餘燼揮動草芥,劍招連綿,龐凰左閃右躲,在空間中如幻影般騰挪,臉帶微笑身法飄逸!


    一息過後,三尺長劍又擱在了脖子上!


    如此來回十數次,龐凰每次都帥不過一息,便被草芥劍定住身形。


    “不玩了不玩了,這哪是練劍,分明是練我,我還不如站著讓你在我身上邦邦兩拳,來得痛快!”


    龐凰一副閉目等死的樣子,餘燼的劍他實在躲不過去,心累了毀滅吧!


    “其實餘燼少爺若是要練劍,這草舍應該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旁邊的小紫奇怪道:“你們為何不找蒙墨大哥?”


    餘燼目光微亮,他如今一邊修煉元力,一邊感悟劍道,元力境界一直在穩步提升,倒是劍道從上次獲得的一絲感悟之後,又開始停滯不前了。


    所以,今天出關就是想著找人喂劍來著。


    他也沒想到龐凰的玄甲這般弱雞,要是換成蒙墨或許會很多!


    龐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丟,你怎麽不早說,害得我白白挨了幾頓削。”


    小紫輕聲道:“我原以為少東家,能至少多走幾個回合的……”


    龐凰:……


    餘燼看著龐凰,後者眨了眨眼,“我這就去請蒙墨大哥。”


    片刻之後。


    手握柴刀的蒙墨,站在這了眾人眼前。


    “你想找我喂劍?”


    蒙墨遲疑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但我怕若是傷到你……”


    對於自己的刀,蒙墨心裏很清楚,別說是六境,一般諸侯也擋不住,餘燼的實力雖然沒見過,隻是體內那股元海氣息,他還是一眼能看出來的。


    “沒事,雖隻是練劍,但蒙墨大哥可以不用留手,我想我應該能扛得住。”


    餘燼沉吟著說道。


    蒙墨看了眼旁邊的龐凰,見後者也沒意見,便笑道:“那行,餘燼小兄弟,請了。”


    話音落下。


    蒙墨隻見到眼前一道劍光閃過,他瞳孔微縮,手中的動作近乎條件反射一般,柴刀旋轉!


    砰!


    刀劍交鳴,一股氣浪在院子中掀起,蒙墨腳下的地麵爆碎。


    蒙墨先是一愣,然後脫口而出,“好快的劍招,厲害!”


    餘燼眼神明亮,他剛才的爆發,蒙墨顯然沒做好準備,可卻是憑著本能反應給擋了下來!


    對方的刀也很快!


    “小心了!”


    蒙墨輕喝,下一刻一股刀勁湧來,刀光在院子當中如狂瀾般掀起,那瞬間餘燼仿佛感覺對麵的蒙墨不是一個人,而是向他殺來的千軍萬馬。


    餘燼周身綻放劍勢,立在原地不動,如同身化作劍籠,等蒙墨的刀落下,院子裏響起連綿不絕的刀劍之聲。


    “少東家,你覺著他們誰更厲害一點?”


    小紫好奇問道。


    躲在遠處觀戰的龐凰,眯起眼來,倆人都無法動用元力,雖隻是純粹的招式對碰,看著毫無凶險,可是那簡單一招一式,每一刀每一劍都蘊含大道真意!


    也就是說,此刻哪怕來個實力弱一點的諸侯進場,都會被斬出碎片!


    “倆人都是大宗師,如果能用元力,自然是蒙大哥必勝,但純粹劍道真意對碰……”


    龐凰遲疑了一下,“也是,蒙大哥必勝。”


    小紫:……


    “你別覺得我是在說廢話,蒙大哥進入刀道大宗已經多年,隨時可能突破下一個刀道之境,我商會至強者曾經說過,不出三年,他必能達到刀王之境,甚至有希望在活著的時候成為傳說之中的刀聖!”


    世間王者站在山巔,世間成聖者俯瞰山巔。


    那位商會的至強者,這簡單的一句話,是對於蒙墨天賦的肯定評價!


    “更何況,蒙墨大哥可是最年輕的王下前十,餘燼雖強,但現在贏不了。”


    龐凰不由苦笑了一下,作為那位的貼身近侍,蒙墨的實力可是在天才如雲的蒙氏一族,還要萬裏挑一的存在!


    如果再給餘燼成長的時間,他不敢把話說得這麽滿,但現在麵對蒙墨確實沒贏的機會。


    而也像是要印證龐凰所言。


    蒙墨的攻勢突然一變,漫天刀光狂瀾消失,實質化的淩天刀意化作光柱從衝天而起,偌大的動靜震驚整座青萍古鎮。


    那個瞬間,餘燼抬頭,隻見蒙墨手中舉起的一刀,這次竟是真的出現了千軍萬馬的奇異天象,那是最巔峰的刀道大宗的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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