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廷內部卻發生了更加嚴重的政治危機,趙高利用秦二世之手,剪除異已,將丞相李斯,馮去疾,將軍馮劫收捕,獨攬朝綱。


    尚在陳勝、吳廣起事時,二世胡亥曾召大臣商議平定亂事定略,但他隻要聽到“反狀”,就顯不悅,以致眾大臣不知所措,皆不敢言。後來,二世為鉗製人口,令禦史大夫德拘捕敢言“反狀”者,皆以“非所宜言罪”處製之。又,一個從東方戰場歸來的謁者,將諸侯反狀具實以告,竟激怒了二世胡亥,立即將此謁者誅殺了。此後,無人敢以天下之實狀告知於他。這一掩耳盜鈴式地愚蠢之舉,終使朝廷失去了最後平息事端的時機。


    馮去疾,馮劫被捕後,豈肯受辱,自殺而亡。


    李斯則由於其公子李由在雍丘兵敗,趙高誣陷其通敵謀反,被收獄中。秦二世命趙高刑訊,在嚴刑下,李斯被逼承認謀反。但這樣一個重臣,朝廷不敢輕率,將對其再會審。趙高聞知後,派其親信詐為二世禦史,下獄覆審。李斯見是朝廷使者,大聲呼冤。但隻要他一呼冤,趙高親信就將他打得死去活來。如此三番五次,李斯終不敢翻供。這時,趙高再叫二世陛下派禦史去覆審,李斯如何知道,終不敢翻供,遂成鐵案。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李斯被腰斬於鹹陽,夷三族。


    “上蔡黃犬”因其私心,甘與昏君奸佞為伍,終食其果,遂為後人所嘆。


    李斯既死,二世拜趙高為相,因是內臣,故稱中丞相。趙成為郎中令。“事無大小輒決於高。”他大權獨攬,又揣摸透了胡亥的心理,知其喜喜不喜憂(胡亥已被天下紛紜的形勢所驚擾,自閉於宮中)。趙高正好利用了他這一點,封鎖消息,謊報軍情。說什麽摧枯拉朽,說什麽天下諸侯正在一點點被剿滅。我皇皇大秦,穩若泰山。


    在這樣的背景下,章邯退守棘原,以待時機,但這遭到胡亥的督責。他隻好派長史司馬欣到鹹陽去自辯,這正忤逆了趙高。趙高怕二世知道真像,自己不見司馬欣不說,還不讓司馬欣見到二世。司馬欣心急如焚,知權相弄權,恐危及自身,故還走其軍。不敢走原路,趙高果派人追殺。事情沒辦好,自己反被朝廷所逼迫,司馬欣對章邯說:“朝廷昏饋,任用趙高,今戰能勝,必遭趙高嫉恨,終成蒙恬;戰若不勝,李斯李由父子就是下場,望將軍思慮之?”


    此時,趙將陳餘亦遣書於章邯,曰:“白起為秦將,南征鄢郢,北坑馬服,攻城略地,不可勝計,而竟賜死。蒙恬為秦將,北逐戎人,開榆中地數千裏,竟斬陽周。何者?功多,秦不能盡封,因以法誅之。今將軍為秦將三歲矣,所亡矣以十萬數,而諸侯並起滋益多,彼趙高素諛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誅之,故欲以法誅將軍以塞責,使人更代將軍以脫其禍。夫將軍居外久,多內隙,有功亦誅,無功亦誅。且天下亡秦,無愚智皆知之,今將軍內不能直諫,外為亡國將,孤特獨立而欲長存豈不哀哉?將軍何不還兵與諸侯為從,約兵攻秦,分王其地,南麵稱孤。此孰與身伏(金夫)質,妻子為戮乎?”


    章邯閱此,念忠義之事仍人臣之本,下不了決心叛秦。項羽乘勢猛攻,章邯一敗再敗,退(氵於)水。然後退至殷墟,屯於此。


    龍應奎此時賦閑於家,在權相趙高獨攬朝綱下,不得復起。天下第一庭門徒遍布天下。他密切地關注著關東事態的發展,得知殷墟之危,知秦將終。與其弟子出山虎代勇十計議此事。他說:“以章邯之智,尚無法抗擊諸侯,終為朝廷所累。今朝廷別無良策,亦無良將,恐吾難以避之。今若被起用,天下大勢所趨,焉能一柱挽狂瀾於既倒;今若不受命,又必為趙高所害,奈何?”


    “不如降楚。”代勇十答。


    “非所不欲,隻是我在蘭陵雙清樓齊姬田憫事上,得罪了虞丘台,與楚有隙。現在虞丘台的孫兒虞子期正在項羽門下,他的孫女虞子貞正是項羽的愛姬,這令我不得不有所顧慮……”


    “師傅過慮了,幹大事業者豈會在意此等浮枝末節……”


    “也不全是,最主要的是項羽隻在乎他一人,不聽人言,在他手下難有作為!”龍應奎倒是一眼就看到了項羽的弱處。


    “弟子聽人說,沛公且能饒人以爵邑,士之頑鈍嗜利無恥者亦多歸漢。”


    “這算什麽話?”


    “事急矣,師傅何忌弟子之言。”


    “那隻有降沛公了,吾聞此人素有大誌,為人中豪傑,且不拘一格,任用賢才。正如你所說,即使是雞鳴狗盜之輩,隻要有一枝之長,亦被重用。”但他還沒來得及叛逃,就被起用,為南陽守。沛公劉邦以酈食其持重金以賂之,龍應奎果叛,降沛公。拜為將軍,充任先鋒。他本是秦將,深知秦軍虛實,一路勢如破竹,過丹水,攻胡陽,下析、酈等城邑,直指武關。


    青城長公主在二世元年已從雍城還歸鹹陽酈山陵寢,為父皇守孝。趙高此時,還在剪除朝廷中的異己,到這個時候,他都沒有篡奪帝位的野心,隻是為身家計,不使大權旁落而已。他當然不想青城長公主復起,來危及自身。他派軍卒假借護衛陵寢和長公主,將陵寢隔絕起來。天下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故,青城長公主竟然一無所知。當然,這也隻能是怪青城長公主自己。自從父皇死後,她心如槁灰,一心隻想為父皇祈求冥福,想到父皇對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又如此不肖,遂一心隻為父皇守孝,以贖前衍。她的一切均按禮而行,《禮》曰:“三年者,稱情而立文,所以為至痛極也。斬衰,苴杖,居倚廬,食粥,寢苫枕塊,所以為至痛飾也。”她居茅屋,睡草褥,枕土塊,食粗食,她對父皇的哀思無以復加,因而心無旁鶩,一味沉浸在哀情之中。在這對父皇的哀思之中,似乎又寄託著她對自己親生父母的追思。這在她看來,並不矛盾,孝者,至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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