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萊出賣了我們,他很可能成立新政府。希姆萊還不知道元首的死訊和他的遺囑。”


    “您是如何考慮同其它地區進行聯繫呢?要知道同這些地區的聯繫已被切斷。”


    “利用和你們臨時停火的方法,我們會將一切都公布於世。”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克萊勃斯更明確地說:


    “在你們的協助下,我們將用飛機或其它方法同各地區取得聯繫。”


    “這就是說,你們建立新政府,其目的是在德國國土上行使權力,集結兵力,並繼續進行戰爭,是嗎?”


    “不,我們的目的是開始談判並結束戰爭。”


    “但是,”我又一次抓住他不放,說:“在希特勒的遺囑裏講得很清楚,他是要由‘那些將以一切手段繼續進行戰爭的人,’組成一個政府。你們同意先結束戰爭,而後再進行談判,那不是更好嗎?”


    克萊勃斯支吾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回答這個問題的應該是我的政府,而不是我……”


    街上天已大亮。柏林5月1日這一天的開始,對於我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我們的談判持續了一整夜,但毫無收穫。莫斯科指示等待答覆,並時而來電詢問談判的一些細節和談判的進程。方麵軍司令部要求將克萊勃斯帶來的文件立即送去。


    波紮爾斯基將軍走到我的麵前告訴我,近衛步兵第28軍軍長雷若夫中將打來電話找我。我走進了另外一間房間,將克萊勃斯和波紮爾斯基將軍、魏因魯布將軍以及作家們留在原來的房間裏。


    雷若夫將軍向我報告,4點30分,德國的無線電台(似乎是柏林城防司令部的)請求我們派出一名軍官到動物園的東北角去會見德軍的一些軍使。雷若夫中將和近衛步兵第39師師長馬爾琴科上校指派了別爾謝涅夫少校為我軍軍使,他是該師司令部的一名參謀。


    後來,別爾謝涅夫向我講述了這次會麵的經過和結果(他現在是退役中校)。他說:


    “我要向他們發出無條件投降的最後通牒,保證所有放下武器和停止抵抗的人的生命安全;我要向德國人宣布,如果拒絕投降,他們將在24小時內被全部消滅。


    我清楚地知道,順利地完成這個任務,將會保存我們許多官兵的生命。如果能使敵人停止無謂的抵抗,世界上又會減少很多殘廢人、寡婦和孤兒。我十分珍惜對我的信任,我決心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堅決、徹底地完成這項任務。


    1945年5月1日5時整,我帶著一麵白旗來到指定地點


    ——動物園東北角。我的汽車、傳令兵和司機留在鄰近一條街道的拐角後麵,隱蔽起來。


    我走指定地點,並在那裏等待德軍軍使到來,在這大約20分鍾裏,德國人沒有向我開槍。看來這個地段的德軍已經接到通知,知道了我軍指揮部的代表要來的事。


    在等待的20分鍾裏,我想了許多問題,但隻有一個想法特別使我感到不安,就是敵人方麵的通知是不是假的呢?會不會是一種挑釁行為呢?但是,我十分清楚柏林的局勢,敵人的軍隊已經處在走投無路的絕境之中了,於是我拋開了這個念頭。但它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在頭腦中出現。終於,我看到,在離我200米左右的一個拐角處,走出兩個德國人,他們手拿著一麵白旗向我走來。


    我迎著他們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其中一個軍使倒下了,接著傳來了槍聲,子彈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我還沒有來得及採取預防措施,我的左腿和膝關節被擊中,隨即倒了下去,頭部重重地摔在便道上。


    當我清醒過來時,我已在自己汽車的旁邊了。原來,傳令兵冒著生命危險,把我從火力範圍裏拖了出來。他和司機一起把我抬進汽車。我的腿就像一根繩子一樣搭拉著,但我沒有感到特別的疼痛,隻是頭嗡嗡直響。我說:‘開車,去師長那兒。’就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我醒過來時,醫生已給我打完了針。馬爾琴科上校和雷若夫中將站在我身旁彎著身子看著我。我看了看自己的雙腿,我已認不出左腿的模樣了。因為靴子和褲子已被脫掉,腿上綁著滲著血跡的繃帶。我的雙眼直冒金星,人們的麵孔在我眼前模糊不清。我按次序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當雷若夫中將向我報告了關於別爾謝涅夫事件的情況之後,事情完全清楚了。原來,柏林的守備部隊發生了分裂,有一部分官兵準備投降,而另一部分狂妄的納粹分子,不但自己不投降,而且還用武力來阻止別人投降。他們之中誰能占上風,這要取決於我們的行動。有一點很清楚,就是納粹分子利用我們同克萊勃斯進行談判而出現的暫時平靜,來擴大自己在被圍守備部隊中的影響。我們應該盡快地發動更猛烈的突擊,敵人的反抗就會被粉碎。可能還可以藉助那些準備投降的德軍部隊的力量。


    方麵軍司令部來了電話。朱可夫元帥通知,他的副手索科洛夫斯基大將已動身到我這裏來了。司令員要求我弄清有關希姆萊的情況和裏賓特洛甫現在在什麽地方,查明現在誰任總參謀長、希特勒的屍體在哪裏等等很多問題。


    我把從克萊勃斯口中了解到的情況作了匯報。其它一些問題,還需要從他口中去找到答案。而克萊勃斯不是特別願意談及這些話題,他對每個問題的回答總是很簡短,並且支吾搪塞。他的處境也不輕鬆,他知道,要說服我們並迫使我們相信戈培爾和鮑爾曼是不可能的。但是派他來就是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因而他而努力達到這一目的。而我們呢,我們在談判過程中能夠自己決定的問題僅有一個,即要德軍接受投降。我很想把克萊勃斯打發回戈培爾那裏去,然後我們訴諸武力迫使德軍繳械投降。但莫斯科指示我們等待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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