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內髒的汁水擠幹,度神醫將它扔到地上,然後看了看我的脈,終於鬆了口氣,說好了好了,這孩子緩過來了。


    師父在旁邊也立時鬆了口氣,他的右腿應該已經堅持不住了,這時候腦子裏的那根弦一鬆,便再也支撐不住的坐到了地上。


    我下意識的就想去扶師父,但是我身上的力氣還沒有恢複,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輝這個時候適時的從後座衝了出去,將我師父抱起來又放回到了後座上。


    那一刻我心裏無比慶幸沒有丟下這爺倆。


    再聯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覺得師父之前說的那些關於動物本能的道理,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小輝和杜神醫是刺蝟,他們懼怕叢林裏的猛獸,所以自發地建立起了一層防護罩。


    我跟師父隻是普通的人類,而人是群居動物。


    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隻能下意識的等待旁人的幫忙。


    這些都是生物本能,誰也沒有辦法逃脫。


    師父在後座緩了一會兒,於是便將那兩枚蛇蛋全都遞給了黑衣人,說感謝這位前輩相助。


    那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收好自己的兩枚蛇蛋,然後下了車,從外麵將那半截蜈蚣身子抽了出去,然後掛在了車頭的車標上。


    我這個時候眼神清明了許多,看著他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以後,以為我們就可以在這兒分道揚鑣了。


    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又重新坐了回來。


    那黑衣人告訴我,他那個親家並沒有死心,這個時候婚禮應該已經開始了。


    要想安全的出這個山穀,他就必須要一路隨行才行。


    說實話,我有點兒不懂他。


    我相信師父他們也應該有疑問,於是我便直接問他,我說我剛才畢竟殺了你的兒子,也就是這個婚禮的新郎官,你一點都不恨我們,還要護送我們出去,這是為什麽?


    沒想到他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又不是親的。


    ……


    後來見車裏的人都不出聲,他又追加了一句:我是二婚,這倆小崽子才是我親生的。


    行吧……


    雖然得了一個這麽雷人的回答,但是這是別人家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許多,踩下油門之後便繼續往國道上開。


    其實在開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四周會時不時的竄出來一隻狼或者是一些野猴子。


    有的時候,甚至能夠看到一團團飄在我們周圍的綠色的鬼火。


    但是這些妖魔鬼怪,一衝到我們的車前,都被那掛在車邊上的蜈蚣的屍體給嚇退了。


    有的膽肥的,不怕這蜈蚣屍體的夜梟,會長大翅膀蓋住我們的擋風鏡,想要阻擋我開車的視線。


    但是它的頭剛剛探進來,就見一道長長的蛇信子伸過去,纏在他的脖子上,然後用力的一拽,就聽嘎巴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頃刻間,那夜梟就斷了氣。


    沒了身體肌肉的支持,我又加快了車速,那夜梟的身體便被風直接吹到了車後。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也開上了國道。


    國道上麵都是柏油馬路,而且橫平豎直的,非常有安全感。


    加上這個時候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國道上麵的車比較多,人氣兒也足,那些妖魔鬼怪便不敢這個時候衝過來搗亂了。


    我在路邊停車後,跟那黑衣人道了,謝他便頭也不回的,下了車又回到了那片密林之中。


    而我也不敢耽擱,立刻一腳油門,直接開上了高速。


    等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了。


    我們饑腸轆轆的,從中午餓到了現在。


    但是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大家也都沒有力氣再去弄吃的了。


    我當時一臉一身的血,師父的右腿也疼得他渾身冒汗。


    小輝和杜神醫便分工合作,一個給我師父施針,一個給我清理傷口。


    等他們兩個也忙完之後,便回到各自的房中去休息了。


    這一覺,我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7點。


    還是文警官的電話將我們吵醒的。


    文警官打電話過來,居然是找杜神醫,說是想請杜神醫給一個病人看病。


    但我們剛經曆了昨天的事情,現在精神都不是特別好,於是我便跟文警官推掉了。


    沒想到文警官鍥而不舍,直接找到了我們家,還給我們帶了一些吃的過來。


    我們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他帶來的這些早點簡直是雪中送炭。


    見我們狼吞虎咽的樣子,文警官都驚呆了,說你們這是逃荒去了?


    昨天的事情太過複雜,我也沒有什麽精氣神兒跟他解釋。


    隻是問他那個病人的情況,讓他趁我們吃飯的空檔,先簡單的說一說。


    文警官一聽,表情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說這位病人姓陶,叫陶一飛,今年19歲,是他已故同事的孩子。


    陶一飛的父親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獨自生活,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


    沒有父親的陪伴,陶一飛的性格變得有些偏激孤僻。


    不好好學習,倒是早早的淪為了小混混,經常鬥毆逃學。


    陶一飛的媽媽根本就管不了他,後來身心俱疲之下,也就放棄了。


    沒有了父母的管束,陶一飛更加無所顧忌,徹底淪為了幫派的馬仔。


    陶一飛身手好,人也聰明,也夠義氣,很快就得到了老大的賞識,成為了左右手。


    年紀輕輕爬到這個位置,一時間也是風光無量。


    他們戰友去看望陶一飛媽媽的時候,也撞見過陶一飛買東西回來看望媽媽。


    當時眾人看見他那人模狗樣的德行,還警告過他,讓他不要走入歧途。


    可陶一飛壓根就不聽勸告,諷刺了下他這些所謂的窮酸叔叔們,然後丟下東西以後就走了。


    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呢,就接到陶一飛媽媽打來的求助電話,說陶一飛快不行了。


    當時他們趕到醫院之後,聽醫生說,不知道什麽原因,陶一飛體內的器官正在快速的萎縮。


    這樣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由於內髒器官的衰竭而導致死亡。


    目前,醫院已經用上了所有能夠用的手段去維係他的生命。


    但是均不見效。


    陶一飛的媽媽已經快要哭瞎了,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當中,尋死覓活的想要跟兒子一起去了算了。


    文警官他們這些當叔叔的,不管心裏麵有多恨這孩子不爭氣,可是看在死去的戰友的份上,還是得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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