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著,身為你的丈夫,起碼要在你不方便的時候幫助你,支持你,沒想到你連區區幾個月的時間都不肯讓我代替攝政。到底是什麽讓你如此沒有安全感,難道結婚幾年來我有嚐試插手政務嗎?難道幾個月的時間我就可以架空你嗎?即便是我真的想,帝國的大臣和領主們難道會允許一個外人成為他們的君王?而樞密院裏的大臣幾乎都是你的心腹和親信,信不過我,你總該信任他們吧。”


    他慘笑幾聲。


    “沒想到到頭來你還真是誰都不相信。”


    陸楠昂起下巴,傲慢的說:“那又如何,身為皇帝,本就不該相信任何人。”


    諾曼底公爵看起來已經不想和她多說什麽了,扯動了一下嘴角。


    “當然,您高興就好,從此以後我也懶得再多管閑事,既然您不把我當丈夫,那我也不會將您視為妻子,看在安德烈的份上,我們……互不幹涉。”


    那是最後一次諾曼底公爵主動找到陸楠說話,從此之後他果然實現了自己的諾言,足不出戶,更是撒手不管,再也不插手任何宮廷事務。


    陸楠當時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現在回想起來,在她第一次懷孕的時候,諾曼底公爵其實態度軟化了很多,雖然還沒到無微不至的程度,但也噓寒問暖,實打實的關心體貼,主動的替她解決了不少麻煩。她曾經嗤之以鼻,覺得諾曼底公爵無非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根本不稀罕。眼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肚子陣陣抽痛,隨時都會有流產的可能,卻沒有一個人哪怕多問一句話。


    回想起現代時候見到的那些孕婦,無不都是被全家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嗬護,自己不但要拖著沉重的身體忙碌,反倒是落下個自作自受的評價。別以為她不知道,其實王宮裏很多人都頗有微詞,覺得女皇既然好不容易懷上了就該安分點,至少等到孩子平安出生再說。更有人覺得她不重視帝國未來的皇儲,身為女人,連最基本生孩子養孩子這件事都做不好,唯一生出來的孩子還是個天生的病秧子。陸楠哪怕心智如何堅定,在此刻這種虛弱的時刻,回想過去也不禁感到非常委屈和苦悶。


    偏偏她還沒法責怪任何人,甚至諾曼底公爵都沒理由罵,因為這個孩子是她強行要求諾曼底公爵配合才懷上的,是她想生而不是諾曼底公爵求著她。


    她忽然感到十分的孤獨,打從心裏湧起一股寒意,即便是在炎熱的盛夏,也足以讓她瑟瑟發抖。她曾經以為權力足以彌補一切,但當真的擁有了無上權力後才發現,內心的某種空虛不是權力金錢就可以替代的。就像是她現在迫切的需要有人和自己說說話,不是那種諂媚的迎合,而是發自內心真誠的關懷。


    然而環顧四周,豪華卻空蕩蕩的房間裏隻有兩個戰戰兢兢的侍女,連眼神都不敢和她對上,就怕不小心成了女皇出氣的替罪羊。當然她也可以招香檳公爵進宮,他那裏有無數好聽的話等著陸楠。但陸楠知道,即便香檳公爵對自己有那麽一點點的喜愛,卻不意味著他也連帶著一起喜歡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很多次她都發現香檳公爵陰測測的盯著自己的肚子不知在琢磨什麽。見到自己差點流產,隻怕他嘴裏說著安慰的話,心裏卻樂開了花。


    也許香檳公爵是愛她的吧,但那種愛卻是自私的愛,隻為了滿足他自己而已。哪怕陸楠沒有真正的愛過什麽人也明白,真的將誰放在心上的話,怎會因為對方遭到痛苦和折磨而感到開心呢。


    不知不覺間,也許是因為懷孕期間總是情緒波動很大的關係,陸楠發現自己眼中竟然溢出了淚水,她不願被人發現,借著翻身將眼淚擦在了枕頭上。此刻她思念起了很久沒有想過的媽媽,曾經她怨恨過母親,覺得她粗俗,市儈,為了麵子總是強迫自己去相親嫁人,兩個人見麵就吵架。但是仔細想來,假如她撲倒媽媽懷裏痛哭一場,不管平時態度如何,媽媽一定會一邊焦急的安慰她一邊罵罵咧咧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誰欺負她。也許她還會板著臉悄悄去做幾個自己喜歡的菜,裝作隻是心血來潮,看著自己將菜吃完才鬆一口氣。


    靜悄悄的將臉轉到沒人看見的一邊,陸楠沉默的咽下了一聲即將出口的嗚咽。


    哪怕是在這種時刻,她也不能被人看到淚水與軟弱。


    第264章


    感傷僅僅限於一個人躲在床幃裏的夜晚,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陸楠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悲傷的跡象,她依然是那個自信且凜然,令人不敢親近的女皇陛下。


    被服侍著梳洗完畢吃完早餐,陸楠親自給洛雷托寫了封信,囑咐他不惜任何代價,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搞清楚伊爾汗人相關的一切情報,無論什麽都可以。接著她又給遠在前方戰場的阿弗裏寫了封信,叮囑他庫曼局勢有變,千萬不要大意魯莽,請立刻停下繼續前進的攻勢,全麵收縮防線,不要輕易出擊。


    想必這個命令會讓阿弗裏一時摸不著頭腦,陸楠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假如伊爾汗人真的如她所想,陸楠是不敢隨便將帝國的軍隊消耗在無意義的戰爭裏的。與其跟庫曼人打來殺去,不如趕緊撤兵,全力備戰等著抵擋伊爾汗人的進攻。想來伊爾汗人要是真的那麽凶悍,庫曼人恐怕也抵擋不了多久。當然,要是他們互相廝殺同歸於盡,那就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了。


    寫完了兩封信,陸楠就覺得一陣疲憊,她抬頭看了看窗外碧藍的天空,暗自想到:“薩拉丁也是運氣太不好了,假如他沒有生病,也就不會失去對整個庫曼的掌控力,伊爾汗人隻怕是沒那麽容易輕易攻下庫曼的大片土地。也許冥冥之中真的存在命運這種東西吧。”


    按照平時的習慣,現在陸楠應該開始處理積壓的政務了,但她現在不敢太過消磨精力。不管心裏怎麽想,肚子裏的孩子對她而言非常重要,陸楠不希望自己再次流產。於是她示意侍女將自己攙扶回了臥室,重新躺在那張舒適的躺椅上,靜靜的閉目養神。


    侍女們原本很擔憂她還要固執的堅持處理政務,見她終於知道休息了,不禁都鬆了口氣。一個膽子比較大的侍女還小聲說:“陛下,最近一個月的那些宴會和召見,是不是都暫時取消了?”


    陸楠考慮了一下後點了點頭,她知道這麽做肯定會引來一堆流言蜚語,議論她懷孕的情況,質疑她可能又要保不住孩子,但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麽多。反正那些隻會私下議論的人也不敢跳到麵前來堵心。


    見她雙目微閉,似乎已經睡著了,侍女們輕手輕腳的給她蓋上毯子,拉上窗簾,免得外麵的光影響到她睡覺,隨即就慢慢的退出了房間,隻留下兩個護衛呆在虛掩的門口。


    雖然閉著眼睛,陸楠卻沒有真正睡著,心裏習慣性的盤算著無數的事情。其實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如此的焦急,哪怕伊爾汗人真的就是蒙古人,總不可能一天之內就兵臨城下吧。她還有很多時間來處理安排。實在不行,不是還有死亡回溯的選擇嗎。


    至於其他的政務,大多數在最近這幾年陸楠苦心的營造下,基本已經有了初始的行政體係,大部分事情不需要陸楠時時刻刻盯著,下麵的人自然會知道如何處理。有安茹公爵以及路德維希在前麵頂著,幾個月想必是不會出現任何控製不住情況的。如今陸楠早就把原本的軍務大臣一職拆分成了好幾個職務,軍權被劃分給了六個人,互相監視,不太可能同時聯合起來對付她。而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搞出來類似錦衣衛的係統如今算是初步啟動,下麵的大臣領主們具體有些什麽動向,陸楠不敢說一清二楚,但大致的狀況她心裏有數。


    所以,哪怕她真的在孩子出生前放鬆對宮廷的控製,其實也沒什麽巨大影響。


    可陸楠就是沒辦法放手不管。


    也許她對權力的掌握已經陷入了一種病態,非要將所有東西都死死抓在手裏心裏才有安全感。權力如同一件鎧甲,隻有蜷縮在裏麵陸楠才能放鬆。一想到張開手讓其他人涉足皇權,陸楠頓時就一陣惡寒。無數次她都考慮過幹脆設置一個類似宰相的職位,將手裏的一些權力下放給他,同時也是為自己減輕負擔。老實說隨著帝國的發展和擴大,她要是真的還和以前那樣事事親躬,遲早會累死。然而明知安茹公爵非常可靠的前提下,陸楠還是無比排斥給予他更多更大的權力,即便那樣可以將自己從重複的辛勞中解放出來也一樣。


    “大概我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這麽想著,陸楠苦笑了一下。回想過去,她都不知道怎麽就和安茹公爵弄成了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關係,明明他們曾經也無話不說,是可以交心的好友。隻能說一步錯,步步錯。大概正是這個原因,陸楠一直搞不懂安茹公爵心裏在想什麽,她其實很怕安茹公爵私底下痛恨著自己,因為這些年來她讓安茹公爵幹了無數髒活兒。她不清楚安茹公爵的忠誠是對於這個帝國還是僅僅對於自己。萬一給予了他更多更大的權力,有朝一日他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已經影響到帝國,會不會直接想辦法廢黜自己呢?


    陸楠覺得安茹公爵還真做得出來,他那個人永遠是理性高於感性的,哪怕他實質上是個很纖細又敏感的人,卻偏偏有著一顆鋼鐵般的心。


    “既然這麽苦惱,為什麽不考慮重來一次呢。”


    一個聲音毫無預兆的在陸楠耳邊響起,驚得她立刻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個許久未見,幾乎都快被遺忘了存在,那個最初的罪魁禍首,自稱是神燈精靈的男人。


    他依舊穿著一身整整齊齊的西式三件套,白色的禮服,粉紅色的襯衣,一朵白色的玫瑰插在他的領口上,帶著那種曖昧不明的笑容,坐在躺椅的一側,貌似親切的看著陸楠。


    陸楠不吭聲,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看他又打算弄什麽幺蛾子。事到如今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家夥擺明了就是想坑她。雖然她還弄不明白他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但他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麽親切和藹,打算公公平平的完成那個見鬼的契約。


    “哦,您的狀況很不好啊,一個不小心,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


    男人說著就伸手在陸楠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摸了一把,陸楠心中悚然,差點坐起來,卻被他按住肩膀壓了回去。


    “就當是我的奉送吧,放心,沒有代價,絕對免費。”


    男人還衝她炸了眨眼,仿佛一個樂於助人的好大哥。陸楠警惕的瞪著他,下意識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不過她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倒是覺得肚子暖洋洋的,一直以來那種隱隱墜痛的感覺消失不見了。


    見她如此行動,男人挑起一邊的眉毛,似乎感到很有趣的笑了。


    “哎呀哎呀,怎麽說呢,有時候人類真的很令我費解呢。明明您並不喜歡這個孩子,把它視為累贅和負擔,隻是迫於無奈才打算生下它,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可是在麵臨危險的時候,您還是第一時間護住了它呢,這就是身為母親的本能嗎,真是讓人感動。”


    雖然他笑容滿麵的這麽說著,陸楠總覺得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還有一種惡作劇成功後的洋洋自得。她不知為何心中微微一動,嗓音幹澀的問:“那個契約,你收走了我的愛情……那裏的愛情是單指情人和夫妻之間的愛嗎?”


    男人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您覺得呢?”


    見陸楠陷入沉默,他笑嘻嘻的說:“讓我給您講個故事吧。曾經有個男人,深深的愛著一個女人,渴望著可以和這個女人成為夫妻。可惜的是由於種種原因,他根本無法娶到這個女人,於是在走投無路之下,他向我求助。而我呢,就抱著善意非常好心的答應了他。不過您也知道,我向來是需要平等交換的,於是我向那個男人提出要求,同樣取走了他的愛情。”


    “然後呢。”


    陸楠冷冷的問。


    “然後嘛,他如願以償,和心愛的女人結婚了,可惜的是他隻記得自己應該深愛著妻子,卻怎麽也愛不起來。最後他的妻子在他的冷漠中痛苦絕望,終於自殺。哈哈哈,怎麽樣,是個非常有趣的故事吧。我隨便一說,您千萬不要當真。”


    陸楠當然笑不出來。


    男人自顧自的笑了一陣,終於慢慢停下,他打量了一番陸楠後不急不緩的說:“您現在的情緒可不算好,是不是非常想要重來一遍,卻又擔心事情無法控製,不能按照您的意誌發展?哈哈,實際上還真的有可能。其實我一直默默觀察著您的行動,您好像是陷入了一種誤區,覺得隻要在一些關鍵的地方做出不同或者相同的選擇,就能改變事態的發展。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麽您和很多人的關係完全不一樣了呢,明明您采取了沒什麽區別的步驟呀。”


    被說到痛處,陸楠不禁麵色一僵,但她極力控製著沒有表現出來。見她如此,男人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這可不是真的在玩遊戲,隻有那麽幾個主導劇情發展的選項,選來選去無非最後那幾種結局。您應該聽說過蝴蝶效應這個詞語吧。即便是您按照上一次的行動完完整整的照搬一遍,可到底世界不是圍繞您旋轉的呀,誰能保證其他人也是嚴格按照上一次的流程走的呢。也許隻是一個小小的變動,就會帶動一切變得截然不同。我想這一點,來自不同時代的您應該有著清楚的理解才對。”


    陸楠一時間心亂如麻,全身發冷,她覺得不應該聽信這個男人的蠱惑,卻又下意識的覺得他說得非常正確。世界充滿了不確定性,她怎麽能保證重來一遍就肯定會比這一次更好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變得冷靜,陸楠沉聲問:“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


    “哎呀,何必再裝作不懂呢,我親愛的陸小姐。當然是想要再次問詢,您是不是已經動搖,打算對我進行獻祭的儀式。想想吧,隻要向我獻祭靈魂,您就可以自行選擇從哪個具體的時間節點再次開始,不是比您現在好多了嗎,起碼可操縱性強了不少吧。”


    陸楠沒有回答,她依舊下意識的排斥這個選擇,直覺告訴她,一旦答應了就是無盡的地獄,這男人分明是等著她跳進陷阱。


    男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您真是我見過最固執最不知道變通的契約對象,就讓我浪費一點時間來給您展示一下固執的後果吧。”


    說著他舉起手打了個響指,陸楠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她看到自己又一次重新開始,這次她沒有理睬諾曼底公爵的求婚,想盡辦法終於打動了安茹公爵,和他結了婚,順利的和他共享王權。由於兩個人誌趣相合又有同樣的目標,他們相處得非常愉快,而帝國也在不斷的發展壯大,看起來一切都十分順利。


    但不知為何,結婚十一年他們一個孩子都沒有,陸楠甚至都沒有懷過一次孕。外麵的議論漸漸多了起來,一個個都催促為了帝國的傳承,要陸楠立下卡爾或者是其他的歌蘭家族男性直係親屬為皇儲。陸楠自然不甘心就此將權力讓出去,跟那些大臣和貴族爆發了激烈的衝突。她覺得生不出孩子不是自己的問題,因為她可是曾經懷孕過好幾次的,於是她將壓力全部發泄在了安茹公爵身上。兩人的關係因此一度幾乎破裂。最終陸楠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大力對教廷施壓,終於和安茹公爵離婚,而嫁了另外的男人。


    安茹公爵因此成為了整個帝國的笑柄,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法讓女人懷孕,是個假男人。安茹公爵因此辭去了樞密院大臣的職務,離開了王都,不知所終。陸楠和第二個丈夫生下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可是這幾個孩子很小開始就在別有用心的貴族教唆下開始了爭權奪利,甚至覺得陸楠這個母親成了礙事的存在。在陸楠四十六歲的時候,她征服了整片西方大陸,同時也死於二兒子的毒殺,隨後整個帝國瞬間分崩離析。她的四個兒子割據一方,為了繼承皇位征戰不休,最終被另外一個興起的國家給全滅了。


    死去的陸楠再次重新開始,這一次她不敢招惹安茹公爵了,她用盡手段將香檳公爵迷得神魂顛倒,最終嫁給了他。但是結婚之後香檳公爵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不喜歡陸楠拋頭露麵,更不喜歡陸楠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處理朝政上。他時不時的跟陸楠爭執,說陸楠是他的妻子,哪怕身為皇帝也該履行妻子的義務。最後他更是瘋了一樣不斷弄死一切跟陸楠接觸過的男人,招惹來的眾怒,陸楠不得不公開審判並且將他打入大牢。


    陸楠完全弄不懂香檳公爵為何會變得如此瘋狂,想要去地牢問個究竟,不料卻被他抓住空隙從後麵用不知什麽東西來了個背刺,臨死前她隻聽到香檳公爵喃喃的重複:“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於是陸楠隻好再一次重新開始,這次她將重點放到了阿弗裏身上,心想至少他是個沒精神問題很靠譜的丈夫吧,控製了他就等於控製了軍方。然而哪怕陸楠使盡渾身解數,成功的讓阿弗裏堅信她是個正直公平且值得效忠的君主,他就是不肯答應和她結婚,哪怕陸楠用大義去壓製他都沒用。阿弗裏始終堅持自己早已在天主麵前發誓,終生不魂,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天主的事業。


    也許是因為連接經曆了多次失敗的婚姻,加上不斷重複,陸楠早已失去了耐心,不顧阿弗裏的抗拒硬是要他成為自己的王夫。然後,阿弗裏直接在舉行婚禮之前自殺了。他留下遺書稱自己無法違背誓言,但也無法違背君主,隻能一死,哪怕自殺會令靈魂下地獄他也隻能如此。


    陸楠大受打擊,與其同時她逼死了聖人這件事招致了諸多不滿,許多貴族和領主聯合教廷對她施壓,搞得她疲於奔命狼狽不堪,最終因為患上了傷寒,憋屈的掙紮了好幾個月,還是死在了病床上。


    又一次重來後陸楠已經疲憊不堪,隻想什麽都不管的放縱一番。於是她幹脆自暴自棄,召集了無數男人,天天和他們鬼混,花天酒地奢侈無比。然後她僅僅隻當了一年零六個月的皇帝就被安茹公爵聯合其他大臣廢黜掉了,換上了卡爾繼位。而陸楠則是在流放的路途中莫名其妙死於一群強盜的搶劫……


    “怎麽樣,覺得滿足了嗎?”


    一個聲音將陸楠從那種絕望和痛苦的深淵中拉出,她猛然回神,發現自己依然好好的躺在那張躺椅上,隻是滿身冷汗。桌上放著的熱水還在冒著嫋嫋熱氣,顯然時間就沒過去多久。但是那些曾經的經曆以及給她帶來的折磨卻還清晰的留在記憶以及腦海裏,如此的逼真,完全不像是一場幻像。就像是……真的存在過一般。


    “看到那些,您還堅持自己的觀點,不肯妥協嗎?”


    男人笑眯眯的問,陸楠微微的發著抖,心中一片冰冷。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裏惡魔講的故事來自巫師3裏石之心的劇情。


    回答一下讀者問題,前文寫過,帝國的版圖大概包括了德國,大半個匈牙利,以及半個意大利以及法國。女主王都的位置就位於奧地利附近,所以她一聽到蒙古人的消息就很焦躁。


    另外說女主的皇帝生活太不爽了,很苦逼……呃,那種條件下她也爽不起來啊。光一個生孩子的問題就壓力巨大了。男皇帝沒兒子或者兒子身體不好那是老婆們的問題,女皇帝沒兒子或者兒子身體不好……肯定要背鍋是自己的問題。就我們這個時代還一群人bb女人忙於工作無心家庭是失職不配當媽呢,況且她那個時代。也別噴大兒子是叉燒什麽的,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不愛兒子,憑什麽兒子就要死乞白賴的愛你,平時生活裏討好他服侍他的人多了去了,真的不缺女主那敷衍的母愛。


    第265章


    雖然陸楠覺得之前經曆的一切多半是麵前這家夥弄出來騙人的,但卻不能否認其中還是有一定真實之處。與此同時這個男人說中了一個她因為害怕從來不願意細想的問題——重來一次,真的就會比上一次更好嗎。


    有那麽一瞬間,她差一點就動搖,想著幹脆答應這家夥的要求算了。


    但,也就僅僅隻是一瞬間而已。


    從來都沒有天上白掉的餡餅,陸楠跟這個男人相處時間不多,但自認對他的性格有幾分了解。顯然他是個性格惡劣喜歡看人被玩弄的卑劣者,當初連給予閱讀文字的能力都要陸楠拿感情去交換,怎麽可能忽然大發善心給她方便。陸楠懷疑也許契約隻是個幌子,盡管無法看穿他的真實意圖,千方百計誘哄她拿活人靈魂獻祭才是最終目的。


    無關什麽善良和道德,陸楠僅僅靠著自己的直覺,堅信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答應這個要求罷了。


    她看著依然微笑的男人,他一派篤定,似乎已經勝券在握,陸楠肯定會跳入自己的陷阱。見他這幅模樣陸楠原本還有些慌亂的心反倒是漸漸平靜下來。也許她這個人就是在奇怪的地方有所堅持吧,確實,她非常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時代,但假如要以屈服作為代價,她寧可永遠成為徘徊在無盡時空的遊魂。


    思及此處,陸楠慢慢的搖了搖頭。


    男人臉上的微笑凝固了,慢慢睜大了眼睛,顯得難以置信:“什麽?這意思是,您拒絕了?”


    陸楠有些恐懼的往後縮了一下,這倒不是因為她害怕這個男人,而是這家夥身上散發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讓身為人類的她本能的畏懼,就像是見到了無法戰勝的天敵。


    她戒備的盯著麵前的男人,下意識的想要去摸那把從不離身的匕首,冷不丁的卻見到他忽然一個閃現,臉龐湊到了距離她不足一尺的地方,用一種毒蛇看待獵物的姿態冷冷的打量著自己。如此近距離觀察下她第一次看清男人的眼瞳完全不似人類,而是像爬蟲那樣有著金色的豎瞳,無機質一般的質感,看得她全身發麻。


    男人威脅似的盯著陸楠看了許久,見陸楠雖然害怕卻沒有任何動搖,嗤笑了一聲,顯得有些惱羞成怒。


    “好吧,您就繼續固執下去好了,總有一天您會後悔拒絕了我親切的幫助。也許您會覺得既然能無限重來便有恃無恐,我不妨先給您一個提示,重溯太多次,也會帶來一定副作用。大概現在您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相信再重來個幾次您就會深刻意識到這一點了。”


    陸楠一聽這話頓時連害怕都差點忘了,她想要抓住這家夥問個究竟,但男人卻直接化為一片青藍色的火焰,砰的一聲在空氣中炸裂,四散而去。陸楠被嚇了一跳,身上還沾到了不少火星,急忙從躺椅上跳下來拍打。但她卻發現這些火星毫無溫度,反倒是無比的陰冷,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陛下?”


    門外的護衛聽到動靜,將門稍微推開,試探的問了一聲。陸楠對這種每次那家夥一出現周圍就跟自帶結界的效果已經見怪不怪,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護衛雖然心中奇怪,卻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重新掩上了門。


    陸楠去倒了一杯熱水,一口氣喝下後,稍微鎮定了一些。她重新坐下,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剛才的一切,細細品味後反倒是從心底生出了幾分不屑。


    “到底那家夥依舊是個雄性,估計打心眼裏看不起人類,更看不起女人。雖然他沒說,展示的東西多少透露了一點。嗬嗬,難道我能走到今天全是靠著男人嗎,沒了男人我這個皇帝還就當不下去了?”


    垂下眼看著自己的肚子,陸楠從未如此的厭惡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她覺得自己做得並不差,大多數男人壓根就比不上她。不是她自視甚高,起碼當初要是卡洛曼或者卡爾繼承了王位,帝國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搞不好還在被教廷繼續壓榨,庫曼人早就把帝國的元氣消耗得一幹二淨了。偏偏那些大臣和領主就跟瞎了似的,隻盯著她的肚子大肆批駁,仿佛僅僅因為生孩子的問題她的一切功勞都不存在了一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千年女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粒米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粒米飯並收藏千年女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