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無其事的帶著人回到了臥室,梳洗換衣之後借著梳頭的機會,她低聲吩咐米勒伯爵夫人:“看好那個帶回來的人,假如他出了什麽事,我隻找您過問責任。”


    米勒伯爵夫人心中悚然一驚,不明白為何陛下要這麽關注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她還是立刻謹慎的點頭答應,並且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出問題。


    這一點陸楠還是很相信她的,要是米勒伯爵夫人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她也混不到如今的位置。香檳公爵再怎麽手眼通天,到底無法將手伸進王宮裏來。當然了,即便是他能夠做到也不敢的,否則陸楠豈會一直容忍他的行為呢。


    第262章


    侍女們忙碌的鋪好床,放下窗簾,熄滅大多數的燭台,方便陸楠一會兒就寢。陸楠換了張寬大的扶手椅坐下,摸著肚子覺得有點不舒服。她已經盡量將束腰放得很鬆不會壓迫到胎兒,但懷孕讓人很容易疲倦,又站了那麽久,和香檳公爵鬥智鬥勇,她覺得大概有點動到胎氣,現在下腹隱隱墜痛。


    “陛下,是不是不舒服?要去找醫生來看看嗎?”


    侍女見她麵色不好,擔心的詢問,陸楠搖了搖頭。


    “沒關係,隻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這樣吧,去倒一杯熱牛奶,加點蜂蜜,喝了我好睡覺。”


    侍女趕緊的去了,雖然在這個時代大半夜想喝熱牛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幸虧陸楠是皇帝,所以很快侍女就端著杯子回到房間。她很習以為常的將杯子先遞給了從最開始就一直默不作聲侍立在房間角落的一個身材壯碩的女護衛,女護衛仔細檢查了一番後點點頭,侍女才將牛奶端到陸楠麵前。


    陸楠接過杯子,還是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確定除了牛奶和蜂蜜的香氣並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她才慢慢的一口一口喝光了牛奶。雖然最近一兩年針對下毒暗殺的事情已經大大減少,她還是不敢放鬆警惕,在外麵會有很多男性護衛隨行,回到房間也有專門訓練的女護衛陪著。她把杯子交還給等候在一邊的侍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上次不是說把阿裏他們幾個安置在狩獵行宮那邊,現在安排得怎麽樣了?有時間叫人過去看看,雖然他們都是奴隸,好歹也跟隨了我幾年,救過我好幾次,我不希望看到有誰刁難他們。”


    侍女連忙笑著說:“那是當然的呀,陛下,您的命令沒人敢違抗的。放心好了,他們幾個在行宮都過得很好,聽說經常去森林裏遊玩,也沒人去命令他們做什麽事情。很多人都說他們能夠侍奉您真是好運氣,非常羨慕呢。”


    陸楠聞言隻是笑了笑,好運氣嗎?她可不覺得。自從她寫信從香檳公爵那裏討要來了曾經的幾個奴隸,這幾年裏他們可遭了不少罪。阿裏負責給食物試毒,好幾次差點被直接毒死,能活下來全靠命大。而兩個女奴隸給陸楠擋刀也不是一回兩回,身上滿是傷痕不說,有一個直接就殘廢了。陸楠見他們身體不好,傷的傷殘的殘,而且新的護衛也訓練出來,就想赦免他們奴隸的身份,將他們釋放回去。


    然而阿裏他們幾個人很小就被抓回來,早就沒有了故鄉的概念,加上又被割了舌頭,直接放出去隻怕是隻有死路一條。所以陸楠才把他們安排到了很少過去的狩獵行宮,專門打了招呼,讓他們在那裏安心養老。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她的仁慈,可陸楠自己隻覺得非常殘忍。但一邊假惺惺說著好殘忍一邊卻依舊把他們不當人的使用,自己才是最惡心虛偽的吧。


    思及此處,陸楠不禁微微的歎息了一聲。有時候她都想不起最初的那個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她真的很懷疑,哪怕有一天真的可以順利回到自己的時代和故鄉,她還能像以前那樣普通的生活下去嗎?


    這個問題陸楠不敢細想,因為一旦被推翻後,她所有的堅持和努力都會瞬間崩塌,根本沒有了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陸楠隻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肯定會有解決和適應的辦法的。反正不管如何她都不想留在這個世界,即便是可以當皇帝。


    侍女又端來了漱口的清水,陸楠喝了一大口仔細漱了口吐出到盆裏,用毛巾擦幹了水漬,才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的躺在了床上。當時很多人反對她花費那麽多人力物力隻是為了和東方通商,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結果當她特別派去的人從東方悄悄學回來了鑿井和其他的技術後,反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當然,一開始鑿井很不成功,失敗了無數次,好在慢慢摸索之下總算是有了經驗,成功的打出了能夠出幹淨水源的井。


    這下不需要陸楠下令推廣,各地的領主和貴族就開始瘋狂的在自己境內鑿井,畢竟大家又不是傻子,有幹淨水喝誰願意去喝河裏的髒水啊。陸楠也專門撥出了一筆錢,好在民間專門給各個村落城鎮免費鑿井,這幾年下來基本上帝國境內都能喝上幹淨的水。並且不管是居民還是貴族領主,自發的就把水源的井保護得很好,免得受到汙染。隻是這樣一個偷學到的技術,就改變了帝國,起碼生病的人沒那麽多了,而且釀造葡萄酒的口感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另外還有一件不錯的事,某次通商的時候帶回了甘蔗這種作物,陸楠藏於心中那麽多當年看農業頻道的半吊子水終於派上了用場。同樣也是經過了反複試驗栽種,成功的在這片土地上種活了甘蔗,從此就有了本地產出的蔗糖,而不是指望昂貴且稀少的蜂蜜調味了。


    陸楠抽空折騰了好久,雖然沒有弄出和現代一樣晶瑩剔透的白砂糖,但還是勉強過得去。她用現代通行的手法弄了不少葡萄酒——其實就是家釀葡萄汁帶點酒味,一經推出,立刻大受好評,成為時下最受歡迎的飲料。還專門遠銷東方,賺了不少錢。唉,也就隻有在這種糖是稀罕物的時代人們才那麽喜歡這種東西。反正陸楠自己是很不愛吃甜的,可擋不住其他貴族瘋狂嗜甜。於是蛀牙的問題也隨之而來,陸楠已經在考慮從東方弄一批擦牙的牙粉回來推廣了。要知道,這年頭蛀牙是會死人的……


    見她閉上眼似乎是睡著了,侍女悄悄放下了床幃,默默的推出了房間。而那個女護衛則跟著一起退到房間門口,沉默的繼續守在那裏。房間的門沒有徹底關上,留著一條小縫。自從陸楠某次被刺客反鎖在臥室差點死掉,她就再也不肯獨自一人入睡了,房間門更是永遠不會鎖上,方便隨時叫人進來救駕。香檳公爵很不喜歡她這個習慣,為此和她鬧了無數次,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


    他經常對陸楠抱怨說:“隻有你才能若無其事的在別人注視下做愛。”


    而每一次陸楠都這樣回答他:“親愛的,誰叫我是皇帝呢。”


    當著無數人的注視吃喝拉撒固然羞恥,比起命來都算不上什麽。陸楠覺得自己的羞恥心基本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換做以前她沒法想象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的幹某些私密事情。


    小腹還在隱隱作痛,陸楠安撫的緩緩撫摸著,好半天才終於停止了抽痛。她打了個哈欠,覺得也許自己真的應該在懷孕期稍微放鬆一些,不要再那麽操勞。好不容易才懷上這個孩子,她可不想因為勞累導致流產。不光對身體損傷很大,她實在是不想再看著諾曼底公爵那張死人臉跟他造人了,簡直是酷刑一般的折磨。


    朦朦朧朧似睡非睡的時候,她忽然聽到外麵有人在敲門,而且傳來了值夜班的秘書和來人說話的聲音。一般而言,除非是發生了很緊急的事情,不會有人在這種時間跑來打擾。陸楠疲倦的睜開了眼,抱著微微顯出的肚子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對外麵喊道:“出什麽事情了?”


    很快,外間值夜的侍女就進來點亮了門邊熄滅的燭台,房間裏驟然變得亮了起來。雖然按理說懷孕期間的女皇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大半夜的還被人從床上叫起。但是陸楠身邊的人都沒有膽子敢私自扣押外麵送來的消息,侍女站在床幃外麵壓低聲音說:“陛下,是從前方緊急傳回來的軍情密報。”


    陸楠沒問內容,因為她規定所有侍女侍從以及非相關人士不得私自拆閱送來的任何書信以及文件,遇到緊急事件,隻有她安排值班的幾個秘書可以查看,但也不得擅自告知他人。她掀開毯子伸出了腳,侍女急忙半跪著為她穿上鞋子,重新掛好床幃,給陸楠披上外袍,才慢慢攙扶著她出去。而在外間書房,值夜的秘書早就等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封打著火漆印記的軍報。


    “陛下,是阿弗裏閣下派人緊急傳遞回來的。”


    說著他就把軍報遞給了陸楠。


    陸楠接過後先是檢查了一番火漆封口完整無缺,確認著的確是阿弗裏的印記,才在秘書送上來的蠟燭上將火漆烤化,撕開了封皮。打開折疊好的信紙後,上麵隻有短短幾句話,陸楠麵無表情的看了一遍,而秘書則是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沒有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靜靜等待她的吩咐。


    由於最近邊境上和庫曼衝突不斷,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宮廷裏的人們雖然表麵上還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私下卻人人都很緊張,很擔心睡一覺起來就宣戰了。當然,也有不少人對此興奮不已,巴不得趕緊開打,方便從中撈取好處,獲得更多的財產以及土地。這也是因為帝國最近幾年休養生息,加上陸楠各種方法開闊商業,改善民生,帝國恢複了不少元氣,顯示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否則就當初陸楠繼位時候那副模樣,怕是聽到庫曼人打過來都要被嚇得屁滾尿流了吧。


    見秘書以及侍女,甚至在角落的女護衛都屏息靜氣一臉緊張,陸楠稍微笑了笑:“別害怕,不是庫曼人打過來的警報,反而是件好事。阿弗裏卿在四天前擊潰了庫曼布置在邊境的軍團防線,將固守陣地往前推進了數千米。”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上帝保佑。”


    幾個人一聽都鬆了口氣,不約而同的在胸口劃了個十字。但比起他們的放鬆,陸楠卻覺得很是詫異。好歹也跟庫曼人鬥了這麽些年,陸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軍事小白,基本的概念她還是很清楚的。在她的記憶裏,庫曼雖然現在國內因為薩拉丁重病發生了一些騷亂,但基本的軍權還是牢牢掌握在薩拉丁手裏的。而在她防著庫曼的同時薩拉丁又何嚐不是在防備著她。因此雙方基本都把最精銳的軍團都安置在了邊境相鄰的地帶,防止對方發動忽然襲擊。


    “我記得那邊的軍團是薩拉丁的直屬軍團,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的被阿弗裏擊潰,還瘋狂向前推進那麽深的距離?難道是對方故意使詐好誘敵深入?不,阿弗裏不是那種人,他在戰場上從來都很穩妥,不會因為貪圖功勞跳進敵人的陷阱。那就是對方出現了什麽突發事件,阿弗裏才趁機推進……看這軍報寫得這麽簡略,可能他那邊事情太多暫時忙不過來。也許再過幾天就會有更詳細的信件送回來了。”


    陸楠思索了一番,將軍報鎖進書桌抽屜,吩咐道:“這件事先不要急著告訴其他人。”


    雖然眾人都覺得很奇怪,這可是個大勝利啊,為什麽不趁機宣傳宣傳呢,但既然女皇陛下這麽說了,他們便習慣性的服從,紛紛點頭稱是。


    陸楠本來打算回去重新入睡,但因為剛才那封軍報以及最近錯綜複雜的內外形勢,她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在床上滾來滾去,腦子裏轉來轉去的都是各種考慮跟假設。最後她幹脆翻身坐起,再次叫來值夜的侍女:“去看看洛雷托主教有沒有留在宮裏,如果在的話把他請過來,我有話想問他。”


    侍女在心中微微歎息,很擔憂女皇陛下懷著孩子卻不肯好好睡覺,將來萬一又生出一個身體不好的皇子該怎麽辦。然而她是沒這個膽子規勸一兩句的,隻能順從的點頭,匆忙的去了。過了大概二十來分鍾,陸楠已經在外麵書房找出各種地圖以及曆年來庫曼的相關情報,攤在書桌上仔細研究,侍女終於帶著依舊穿著那身聖職者長袍的主教回來了。見陸楠沒有抬頭隻是揮了揮手,她很識趣的屈膝行了個禮,便退出了房間。


    主教先生先是對著陸楠行了個禮,隨即毫不掩飾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擔憂,用柔和的語氣輕聲說:“陛下,您這樣對身體可不太好,起碼在懷孕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健康吧。”


    陸楠不為所動的哼了一聲:“別裝得好像真的很關心我一樣,你要是真的那麽想,就不會鬧出那麽多亂子來讓我給你善後了。”


    “哦,有這種事?”


    主教先生微微睜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問,陸楠都懶得理睬他。如果不是存心的,按照洛雷托的老奸巨猾,怎麽可能會剛好落單被香檳公爵抓住機會進行刺殺,而且還剛好逃脫毫發無損,剛好被一群路過的虔誠教徒撞見。香檳公爵之所以老是看他不順眼,心心念念的想幹掉他,陸楠覺得這完全不是單方麵的原因。如果說香檳公爵是華妃娘娘,這家夥就是安陵容——不,他比安陵容可要陰險狠毒多了,還比她會演戲一萬倍。


    六年過去,洛雷托已經從當初那個還帶著幾分少年氣息的形象成長為了成熟的青年,他長高了不少,五官的輪廓也變得更深刻,更多西方血統的影子取代了東方血統的遺傳。現在的他,除了五官比其他西方人顯得更清秀俊雅,不仔細看倒看不出是個混血兒。不過他那勾搭人的本事倒是絲毫沒有荒廢,表麵功夫越發精進,要不是太過深刻的了解這個人,陸楠覺得自己肯定都會被他裝模作樣給騙到。他這樣的人,哪怕是當著誰的麵殺了親爹親媽,隻要花言巧語一番再配合那副悲天憫人的嘴臉,意誌不堅定的人恐怕分分鍾也要被他說得懷疑人生,覺得他是為了自己好。


    最好的例子,明明宮廷裏大多數人都知道洛雷托實際上是她的打手兼探子,居然沒有多少人討厭他,和他關係還很好。安茹公爵勤勤懇懇,為國為民操碎了心,結果外麵都罵他是劊子手,踩著別人的屍體上位,僅僅因為他服從陸楠的命令殺了幾十個異端。反倒是洛雷托臉上笑嘻嘻,私下也不知道滅了多少口殺了多少人,搞得無數人生不如死,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忍辱負重的好人。


    心裏雖然這麽想,陸楠也沒什麽資格去指責洛雷托,畢竟她自己才是艸人設艸得最厲害的那個。


    不想和他廢話,陸楠直接了當的說:“你回來之後我也沒時間詢問更多關於庫曼那邊的消息,光聽你分析薩拉丁的病情跟他幾個兄弟還有兒子的恩怨情仇,以及那個神出鬼沒的光照會。我想知道,除了這些之外,庫曼還有沒有其他值得關注的消息?”


    主教保持著微笑:“什麽叫做值得關注的消息?那種消息可太多了,我可以說上三天三夜,就是不知道您感不感興趣了。”


    陸楠想了一下:“最近一兩年裏庫曼的動向很奇怪,顯得很焦躁,而且人心渙散,哪怕是薩拉丁生病失去了最開始那麽嚴密的控製力也不至於如此吧,我就想知道,除了國內的不安定因素,有沒有什麽外在的壓力。”


    洛雷托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她:“……”


    “這是什麽意思?”


    陸楠沒好氣的問。


    “哦,我就是很驚奇,覺得也許您在我的人裏安插了什麽眼線,不然為什麽昨天才接到消息,今天您就問到了。”


    洛雷托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當然,我也不是很在乎這件事,您這麽做理所當然,某種意義上我還覺得挺有趣來著。”


    “別囉嗦了,到底什麽消息。”


    陸楠有些不耐煩了。


    “這還是我費了不少功夫死了好幾個人才打探到的內幕,庫曼本身把這件事捂得非常嚴實,除了當事人沒幾個人知道。據說實際上早在半年之前,庫曼北方的一部分領土就已經遭到入侵而徹底淪陷,幾個部落酋長倉皇帶著殘部逃離。他們之所以這麽急衝衝的想要對帝國發起進攻,就是想要以此來挽回威望,或者說,以您的說法,轉移注意力?”


    陸楠微微吃了一驚:“怎麽可能,庫曼人的騎兵向來十分凶猛,居然也有被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一天?”


    “誰知道呢,聽說發動入侵的也是一支遊牧,以騎兵對騎兵,比庫曼人更加野蠻和凶悍,似乎庫曼人把他們叫做伊爾汗人。”


    “伊爾汗人?”


    由於情報信息無法做到及時,而且在遙遠的北方和東方有數不清的遊牧民族,時時刻刻都在互相戰鬥並吞,陸楠並沒有聽過這支遊牧的名字,不禁皺起了眉頭。


    “據說這些人自稱黃金家族,隻不過是區區放馬放牛的強盜,竟然也敢吹噓受命於天,首領叫做天可汗,真是好笑。”


    洛雷托說著真的笑了起來,然而陸楠心念一動,差點站了起來,哪裏有什麽心情笑。


    盡管感覺時間好像對不上,可是黃金家族,可汗……陸楠瞬間連冷汗都差點流了出來,不會是她以為的那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再次說明,和東方不一樣,本文的大部分地區是沒有嫡庶製度的,起碼在女主的國家是一夫一妻製度,情婦情夫和小老婆不是一個概念。非婚生出來的孩子不管爹媽身份多高貴,都是私生子,沒有繼承權。詳情請見我們尊敬的洛雷托先生,他就是個血淋淋的慘案。


    由於本文的主角是女人,實際上她想操作讓私生子上位比起男性君主更是難上加難。她是有合法配偶的,生出來的私生子光女主自己承認不行,還得教會和她丈夫承認才合法。不像東方皇後把庶子認在名下就算自己兒子的操作,這裏涉及具體領地財產繼承權的,諾曼底公爵腦袋壞了才會認別人的兒子當自己兒子還給他繼承權。就算真的都承認了,那也隻能叫做合法私生子,和婚生子不是一個概念。


    當然會有人說假設女主和香檳公爵生個兒子,香檳公爵肯定認啊,那不就完了。但是,女主和香檳公爵又沒結婚,香檳公爵承認了也沒用啊,生出來的孩子依舊是私生子,他想繼承香檳公爵方麵的領地財產估計都得先和香檳公爵家的親戚掐個半死,更別說繼承皇位了。就算女主弄死諾曼底公爵和香檳公爵二婚,那個先生出來的孩子依舊是私生子,不會因為這場婚姻就自動洗白變成婚生子。


    我就想說不要把東方古代的婚姻繼承製度搬來套西方……實際情況完全不一樣。至少本文的設定裏就是界定得如此嚴格。曆史上也有例子,那位為了生兒子弄死n個皇後的亨利。這要在我們國家用得著那麽費事嗎,多找幾個妃子就行了。但亨利就是為了合法繼承人才不斷離婚娶新皇後,甚至不惜殺老婆讓新人上位,由此可見差異。


    第263章


    陸楠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直覺中有一種預兆在警告她,也許即將會有一場十分可怕的災難發生。她都顧不上掩飾情緒,詳細的追問起了關於伊爾汗人的詳細情報。


    然而這裏到底不是現代社會,別說什麽衛星監控了,連電報都沒有,而且此時大多數地方除了規模比較大的城鎮,基本都是荒山野嶺,供人安全行走的道路一條也無,哪有那麽容易偵查傳遞情報。所以洛雷托僅僅知道一點似是而非的消息,更多的東西他也不是很了解。


    見陸楠憂心忡忡,他不禁感到很是驚奇:“隻是一股放羊的莽子而已,陛下何必這麽在意?據我所知,每年庫曼人都會和那些草原上的遊牧部落發生衝突,這一次估計是他們太過大意吧。如果您是擔心伊爾汗人會打穿庫曼人的領地對帝國造成危險……我覺得您是不是擔心得有點荒謬了?”


    陸楠也是滿心苦悶但卻無法直說,首先她無法確定那個伊爾汗人到底是不是她以為的蒙古人,即便確定了,她又怎麽讓這些人相信遲早有一天這群貴族們根本不放在眼裏的蠻子會席卷而來,無人能敵。


    由於並非曆史愛好者,更沒有研究,陸楠隻記得大概,但是她仍然知道當年蒙古人縱橫無敵,打得中亞以及小半個歐洲潰不成軍,大軍的鐵蹄一度踏至多瑙河畔,連奧地利和匈牙利都淪陷了。對比一下地圖的話,差不多就直接打到帝國的大門口。這樣可怕的敵人,怎能不叫陸楠心驚膽戰。她可不覺得單靠自己國內的幾萬人軍隊就能和蒙古大軍抗衡。


    “可是不對啊,蒙古興起應該是宋朝年間,現在還在唐朝呢……等等,這裏又不是我原本的世界,發生了什麽時間線變動也不是不可能。雖然伊爾汗人未必就是蒙古人,但萬一……”


    她在心裏反複思量,一時間心亂如麻,一會兒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一會兒又覺得即將大難臨頭。不是陸楠膽小怕事,而是曆史上蒙古人的赫赫威名實在是太有震懾力了,任何人得知也許自己即將麵對他們的時候都會惶恐不安的吧。


    想得腦袋發痛的時候,忽然感到下腹一陣抽搐,隨即便是一陣劇痛,陸楠冒著冷汗站立不穩,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她感到下體流出了溫熱的液體,瞬間也顧不上什麽蒙古人不蒙古人了。曾經的流產經曆告訴她,心緒大起大落加上最近太過勞累,她隻怕是又要流產。


    洛雷托原本還隻是坐在一邊看她焦躁的走來走去,見她忽然臉色大變捂著肚子,微微吃了一驚,稍作猶豫後還是去開門叫來了外麵的侍女。侍女們進來後檢查了一番,發現陸楠流血了,也是被嚇得戰戰兢兢,七手八腳的將她扶到床上,又急忙去叫來了醫生。


    然而叫來醫生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又不可能給她診脈熬安胎藥,無非是用熱毛巾捂在肚子上,給她灌下濃濃的糖水。還好陸楠身體一貫健康,加上經常鍛煉,雖然動了胎氣導致見紅,靜臥休息一番後總算是保住了孩子。


    被叫來的醫生擦了擦滿頭的汗水,再三叮囑說:“陛下一定要好好休息,千萬不能再勞累了,更不能動怒心急,否則……”


    下腹還在一抽一抽的痛,陸楠經過這一番折騰,隻能麵色慘白的躺著不動,她無力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醫生生怕會被遷怒,行了禮就匆忙離去,侍女們見陸楠沒有什麽精神都不敢多嘴,隻留下兩個人待命,其餘的人悄悄退出了房間。洛雷托進來問候了幾句,見她暫時沒事了,便也告辭離開。


    陸楠一個人躺在那張寬大無比的床上,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片悲涼。


    她倒不是心疼那個差點流產的孩子,反正早就流產過一次了,對她而言流產就跟生了場病一樣,實在是談不上什麽對孩子的悲痛。她本身壓根就不願意懷孕生子,完全是迫於政治需要才強迫自己忍受這一切。要不是安德烈實在是身體太差難以服眾,她才不會自找罪受的再次懷孕。


    其實原本在生下安德烈後她跟諾曼底公爵的關係曾經一度好轉,不管諾曼底公爵是不是個基佬,起碼他對流著自己血統的孩子還是十分喜愛的。原本礙於結婚契約必須將領地傳承給陸楠的孩子他並不情願,可是有了安德烈後,陸楠暗中觀察,諾曼底公爵的抗拒排斥明顯減輕了很多,顯出幾分心甘情願的模樣。這一點陸楠必須得承認,這幾年來要不是諾曼底公爵一直壓製著薩利安家族以及西法蘭的一幹領主貴族,她的諸多事業跟計劃也不可能展開得那麽順利。


    但就在陸楠流產後,她跟諾曼底公爵就徹底決裂了,諾曼底公爵指責她不應該不愛惜孩子,為了鞏固權力強行拖著懷孕的身體日夜操勞,最終不堪重負,導致流產。而陸楠厭惡他這種將自己當做生育工具的態度,兩個人大吵一架,從此他們的關係再無轉圜。


    陸楠還記得當時他們矛盾的焦點,陸楠再三堅持自己是皇帝,不可能像一般女人那樣懷孕後就什麽不管,隻是專心等著生孩子。而諾曼底公爵卻反唇相譏,說宮廷裏那麽多大臣貴族,難道一個都不能派上用場嗎。實在不行,她完全可以讓自己這個丈夫暫時攝政,代替她監管前朝。


    對此,陸楠隻是冷笑。


    諾曼底公爵一貫冷漠,很少見他動怒對人大喊大叫,但那天他不光衝著陸楠怒吼,還差點對她扔東西。


    “是啊,我就知道,你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在你心裏,權力高於一切,什麽丈夫,孩子,都比不上權力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沒錯,我確實對你不存在愛情,但既然當初在天主的見證下締結了婚姻的誓言,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你有害的事情。哪怕是看在安德烈的份上,我肯定不會傷害他的母親,讓他哭泣傷心。”


    見陸楠無動於衷,他疲憊的抹了把臉,繼續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國王陛下沒有任何曖昧的關係,對於我而言,他是親人,是我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的朋友。不過哪怕我這麽說你肯定也不信,哈哈哈,大概在你看來,世界上完全不存在這種不求回報的付出,一切都出於利益和交換,即便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以及同床的丈夫也一樣。對此我必須得說,我同情你,你真可憐。”


    陸楠隻當他在胡說八道,麵沉如水的看著他,而諾曼底公爵更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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