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反應就是說謊隱瞞,但是她覺得這種關係國家的大事也沒必要完全瞞著安茹公爵,應該和他商量一下。所以她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的說:“某種意義上您說得也沒錯,請原諒我不能告訴您具體的方法,但我的確有某種手段可以瞬間解決安東尼主教這個麻煩。隻是我在猶豫,應不應該這麽做。”


    聽她這麽說,安茹公爵銳利的視線像刀子一樣刮過她臉上每一寸皮膚,像是在探究她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的秘密,陸楠差一點就以為他會詢問這所謂的某種手段是什麽了。但是最終安茹公爵沒有問,他轉移了話題。


    “我就姑且相信您所說的是實話吧,陛下。但是您考慮過沒有,哪怕真的安東尼如您所願的消失,他可不是孤身一人,手下還有其他權力的追隨者。他們勢必會馬上出來接替安東尼的空缺。您總不可能讓這些人全部跟著消失吧。”


    “呃,這倒是個問題。”陸楠承認自己一時沒有想到這一點,她饒有興趣的問:“那麽公爵您又有何建議呢?”


    他爽快的回答:“我和教廷的另一位樞機主教羅馬裏奧大人有幾分交情,如今他以養病為理由正在那不勒斯附近休養,聽說那是個風景秀美的好地方。”


    “羅馬裏奧?”


    陸楠聽到這個名字稍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教廷另一股勢力的代言人——當然不是要用愛感化世界的一派。諾曼底公爵給出的消息裏,這位樞機主教正被安東尼變相軟禁在教廷某地。安茹公爵卻說他在距離圖爾不遠的地方休養……嗯……看來裏麵又有什麽她不清楚的內幕。


    她也不追問安茹公爵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些事情大家心領神會就好:“哦,既然這樣的話就太好了,最近我確實也覺得有些疲倦,既然公爵說那裏風景不錯,我也去遊玩一番,休養休養吧。要是能偶遇羅馬裏奧大人就更好了。”


    安茹公爵一本正經的對她鞠躬:“我想主教一定會非常樂意和陛下見麵。”


    其實陸楠想問一下安茹公爵原本是怎麽打算的,但最後她閉上了嘴。既然安茹公爵沒有問她私下藏著什麽手段,她又何必針對不放呢。他們隻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不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隻是經曆此事後,安茹公爵肯定會更加提防她,而她也會更加小心安茹公爵那些隱藏起來的手段和秘密。


    不過陸楠還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開始,起碼他們在隱瞞的前提下變相的互相掀開了一點底牌。如果是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這麽做的。對於兩個關鍵時刻絕對不會被感性把持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知道嗎,公爵,為什麽我們的關係總是沒辦法變得更和諧一些。”


    看著安茹公爵那副好像永遠冷靜自持不會驚慌失措的樣子,陸楠忍不住說。


    “哦?願聞其詳。”


    他似乎不是很感興趣的整理著書桌上的東西,一絲不苟的把墨水瓶書鎮之類的小擺設規規矩矩放在應該放的位置,還強行對整齊。這個習慣陸楠還是無意間發現的,安茹公爵似乎有某種強迫症,見不得任何不整齊不平衡的東西,非得把它們一個個擺正心裏才舒服。有一次陸楠穿了件裙子,裙擺有幾朵裝飾用的絹花,被她不小心踩掉了一朵,於是就空了一塊。在開禦前會議的時候她看見安茹公爵一直盯著那塊地方,手指不停的在手杖上擰來擰去。第二天她還莫名其妙收到了他送來的一朵絹花,和裙子上其他花一模一樣。要不是偶然注意到他有這個毛病,陸楠大概會覺得這人腦子到底在想什麽吧。


    她覺得安茹公爵大概是把這個習慣代入到了生活的方方麵麵,比如他對文書格式的苛刻要求,比如他製定的讓所有大臣都抱怨不絕的各種規定。陸楠甚至發現他的穿著打扮也有嚴格的模式,隻要看他當天穿的什麽衣服就知道具體是星期幾。所以他老是針對雇傭兵,極端厭惡陸楠跟他的曖昧,大概也是出於這個理由。陸楠覺得他的心裏可能也給自己製定了一個計劃,包括她什麽時候結婚什麽時候生孩子等等等等。至於結婚的對象他肯定也早就想好了。所以一看到陸楠亂來他就渾身難受。


    怎麽說呢,陸楠覺得這個習慣……還挺可愛的。但是安茹公爵好像毫無自覺,也是,這個時代沒有強迫症的概念。有時候陸楠故意把書桌弄得一團亂,看安茹公爵無意識的整理個不停,心裏暗暗好笑。她特想知道安茹公爵的家是什麽模樣,是不是絕對對稱,任何東西擺設都劃了一根線不得越位。


    “我們的性格某種方麵很像,所以才會彼此厭惡。”


    陸楠說著,眼睜睜看著安茹公爵把書桌收拾了一遍,還意猶未盡把一邊書架上的書也按照高低順序整理好,心滿意足的擦著手,努力忍住笑。


    他嗤之以鼻:“嗬嗬。”


    陸楠也跟著嗬嗬,她還是不要提醒吧,畢竟看著他積極主動充當女仆還是蠻爽的。


    第77章


    那不勒斯距離圖爾距離不是很遠,隻有兩天的路程。由於那個地方臨近海邊,所以很多有錢人和貴族都喜歡在天氣炎熱的時節去遊玩。眼下雖然已經差不多快到十月,還沒有變得太過寒冷,所以陸楠提出要去那不勒斯玩幾天後,宮廷裏的人都覺得很正常。


    由於是打著度假的名義實際上要跟教廷的樞機主教羅馬裏奧私下會麵,興師動眾帶太多人就很沒必要了。為了防止走漏風聲,她甚至連羅塞和賽莉西亞都沒帶。反正她又不是豌豆上的公主,不至於離開侍女就沒法穿衣吃飯。當然,作為聯係人,安茹公爵肯定要隨行。他的建議是喬裝打扮,不要以女王的名義出行,陸楠深以為然。這個時代沒有照片也沒有鋪天蓋地的網絡係統,她不認為人人都認識自己這張臉。


    這件事陸楠都沒大張旗鼓的宣揚,計劃裏他們來回隻要四五天的時間,很快就可以趕回來。為了防止意外,陸楠隻告訴了香檳公爵和西若敏斯特公爵夫人,以及貼身的侍女們,連弗蘭德斯公爵都不知道。反正平時她不喜歡四處走動,長期蹲在書房和臥室,唯一外出就是每天的騎馬練習。陸楠打算借口說自己不小心扭傷了腳,暫停這幾天的騎馬。弗蘭德斯公爵和富瓦伯爵不是那種沒事喜歡進宮找她聊天的類型,隻要趕在下一次禦前會議之前,一般不會被察覺。如果有什麽事情,香檳公爵和幾個近身的女人配合,應該可以掩蓋過去。陸楠覺得,總不至於自己離開幾天就導致亡國吧。


    她當然不會告訴這幾個人自己和安茹公爵私下離開的真正理由,隻是輕描淡寫的說真的隻是去散心。對此幾個女人反應各異,拉比就不說了,賽莉西亞一臉好奇又不敢問,羅塞雖然極力掩飾,還是可以察覺得出她很失望。對於一心想嫁個大貴族的她來說,安茹公爵無疑是目前宮廷裏最佳人選。而公爵夫人笑得曖昧,甚至還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陸楠知道她巴不得自己和安茹公爵在一起,這樣香檳公爵才會死心。


    反應最激烈的就是香檳公爵,他隻差沒有玩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不依不饒也要跟著去,還盤問了陸楠一下午關於她和安茹公爵的事情。陸楠就差沒有對天發誓她和安茹公爵是清白的。最後她被纏得動了真火翻臉了,香檳公爵才悻悻作罷。但他依舊十分不甘心,一直抱怨陸楠偏心。


    “您到底要怎樣!簡直煩死人了!我有問過您和其他女人的事情嗎?”


    陸楠頭大如鬥,還覺得平白背鍋非常不爽。香檳公爵把她說得活像是個夜夜笙歌的昏君,可憐她至今為止一個貨真價實的情夫都沒有。香檳公爵那是太直白了她不想睡了後甩不掉,雇傭兵她一邊垂涎一邊嫌棄,徘徊在下嘴和不下嘴之間。其他的……她倒是先得有那個時間啊。


    “我隻想要陛下公平公正的待遇!”香檳公爵看上去比她還委屈一萬倍,“那個野蠻人就算了,反正陛下隻是隨便玩玩。可是安茹有哪裏比得上我?他比我英俊嗎?比我強壯嗎?他那個地方比我強健有力嗎!看他那副慘白無力的樣子,就知道肯定不行,根本不能滿足陛下!”


    陸楠隻覺得心中萬獸狂奔,她分明隻有十六歲,是個不折不扣的鮮嫩少女,為什麽香檳公爵把她說得和個欲求不滿的老寡婦似的。明明長著一張美男子的臉,嘴裏卻說著這種粗鄙之語,實在是太幻滅了。


    ……話說香檳公爵除了臉長得好看,好像本來也很幻滅嘛。


    這麽一想陸楠都懶得和他爭辯,直接下了簡單粗暴的逐客令:“夠了,我不想再聽你沒完沒了的抱怨,想要獲得我的眷顧和看重,先辦好我交代的事情再說。”


    哦,也是,就因為他如此幻滅,陸楠在他麵前反而最輕鬆,不必刻意偽裝出女王的架子。反正他自己就很放飛了。這也許就是陸楠明明很煩他,卻不拒絕他刻意接近的原因吧。她覺得香檳公爵明知每次都是自取其辱,還是樂此不疲的往她身邊湊,大概也是因為同一理由。她才不信香檳公爵天天裝著優雅美男子還非常快樂。


    如果可以,他們兩個保持這種關係也不錯啊。但問題就在於陸楠隻想和他做個一起吐槽閑扯的酒肉朋友,他卻一門心思想借著睡她上位。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如果香檳公爵真的隻是打算當個安安分分的王夫,陸楠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但這家夥城府太深,陸楠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她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真正觸碰權力。說來也奇怪,她可以信任安茹公爵,卻一點都不信任香檳公爵,具體理由她自己都不知道,隻能說是女人的直覺。


    香檳公爵很會看女人臉色,他立刻察覺到陸楠已經徹底不耐煩了,便乖覺的停下了抱怨,老老實實的行了一禮,不情不願的說:“遵命,陛下。”


    “以後別再我麵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安茹公爵跟我根本不是那種關係。你腦子裏除了這些東西就沒有其他的了嗎!是不是男人女人隻要呆在一起就會懷孕啊?”


    陸楠沒好氣的嗬斥了他一頓,把他打發走了,心累的撲倒在床上。其實,在男女關係上她從來都沒有浪費過太多精力時間。大學時代談過兩次戀愛,最後說分手就幹脆分手。工作後雖然也和不少男人多少有過曖昧,其中不乏深入交流過的。可是現代男女哪來那麽多唧唧歪歪。她從來沒有體會過愛一個人愛得死去活來的滋味。哪怕再喜歡,終究也就是喜歡的程度。看到過閨蜜因為和男友的分分合合哭得天崩地裂,情緒隨著感情起伏不定,她完全無法想象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現在她幹脆連愛情這個存在都抵押給魔鬼了,看來永遠不會有機會。隻是想到不少女人可以鎮定自如的周旋在好幾個男人之間,她隻稍微招惹了兩個就覺得超級煩人……實在無法想象再多幾個的話該怎麽辦。


    想到最近因為被她冷淡顯得有點上火的雇傭兵,她不禁撇了撇嘴。看得出他想討好自己卻又不能徹底拉下臉。關鍵在於,他對陸楠的吸引力隻有身體,不想和他啪啪啪的話,難道還期待能有什麽心靈的碰撞嗎?陸楠不想表現出歧視,可是,拋開那鮮活的肉體,他的確……粗魯野蠻,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男癌。


    “啊——我隻是想找個知情識趣言之有物又能幹英俊的小哥哥而已!這個要求難道很高嗎!”


    氣憤的捶打著枕頭,陸楠氣急敗壞的喊道。她的壓力真的很大,沒有適當的渠道合理發泄,再這麽憋下去她遲早得瘋。


    “總得給我點娛樂消遣消遣啊!”


    這裏的娛樂方式無非就是舞會,喝酒,賭博。可惜這三種活動陸楠都沒有興趣。她痛苦的想,在現代社會當社畜的時候,好歹還可以瘋狂購物吃喝玩樂,以花錢來寄托空虛的心靈和打發無聊時間。而這裏……除了找男人她還能做什麽?


    在床上滾來滾去,看著約好出發的時間到了,陸楠還是隻能爬起來自己收拾好頭發衣服,偷偷摸摸從事先安排好的後門不被人發現的溜了出去。


    這次加上她和安茹公爵,一共也就七個人,所以隻需要一輛馬車就夠了。陸楠不打算帶太多行李,但侍女們依舊給她裝了幾大箱衣服,塞滿了半個車廂。羅塞憂心忡忡,還在勸說陸楠帶著她一起,但是陸楠依舊拒絕。她本來想把拉比帶上,一來是讓她散心,二來……當然是好借機和安茹公爵相處相處,。可是兄妹二人都斬釘截鐵的謝絕了她的好意,陸楠也就不多管閑事了。


    上了馬車卻發現安茹公爵也坐在裏麵,陸楠不禁一愣。可是想想似乎她真的沒見過安茹公爵騎馬,看他這幅慘白苗條的模樣也不像是個喜歡運動的人。所以她閉上嘴,勉強在放著幾個衣箱的另一邊擠著坐下。外麵一個看著像是安茹公爵隨從的年輕人過來關上馬車的門,馬車隨後就緩緩開始前行。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卻都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安茹公爵看陸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忍不住先開口問道:“有什麽想問的您就直說好了。”


    陸楠眼前一亮:“啊,親愛的公爵閣下,剛才那個年輕人叫什麽名字?我看他的穿著,好像是教會的神職人員?”


    安茹公爵頓時露出牙酸的表情,看著她仿佛看著什麽不可救藥的垃圾:“有時候我真想切開您的腦子,看看您整天都在想什麽。沒有記錯的話,我們這次是去辦正事的。”


    “沒錯,可是不妨礙我認識一下新朋友吧。”陸楠無辜的說,“還是那個年輕人有什麽非同尋常的身份我不能動?”


    安茹公爵忍耐的說:“他可是個神父!”


    “就是神父才好啊。”


    陸楠期待的說,回想起剛剛隨意一瞥看到的年輕男人,那張好像混雜了東方血統顯得異常清秀的臉,俊美的下巴和西方人臉上很難看見的丹鳳眼。還有那身包得嚴嚴實實扣子一直扣到脖子的黑色長袍。


    “嘖嘖嘖,不知道您注意到沒有,他真是包得密不透風,甚至還戴著手套,隻能看到一點點手腕。啊,反而顯得更加性感了。”


    安茹公爵麵無表情:“您談論男人的口氣猶如一個老練的嫖客在談論妓女。請注意一下,您起碼是個女王。”


    陸楠歎出一口長氣:“公爵,您好像忘記了,我今年才十六歲。”


    安茹公爵疑惑的皺起眉頭,不解的看向她。


    “十六歲!不是二十六歲也不是三十六歲!請您回憶一下自己曾經見過的同齡少女,她們是什麽樣子的!”


    陸楠憤憤不平的喊道。


    “難道不是每天隻想著怎麽打扮和玩耍,對一切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有著無比濃厚的興趣嗎!公爵,我知道您異於常人的熱愛工作,對工作永不厭倦。但是您想過沒有,我,除了每天跟那些沒完沒了的文件書信和課程死鬥之外,也是需要正常娛樂的!”


    “……”


    沉默了一陣後,安茹公爵幹巴巴的說:“那您也可以試著像其他人一樣……”


    “舞會?賭錢?瘋狂的做衣服和買珠寶首飾?”陸楠不屑的斜眼看他,“您會答應我這麽花錢嗎?還是您很期待我也和大多數女人一樣揮金如土,負債累累?要我說,搞男人反而是一種便宜又低消耗的娛樂呢!”


    第一次陸楠看到安茹公爵被自己說得無言以對的樣子。她舔了舔嘴唇,決定乘勝追擊。


    “前幾次那個雇傭兵,您說怕他不幹淨,行!這個神父看著就是一副很禁欲的模樣,應該不會有那方麵的困擾吧。”


    安茹公爵用一隻手按著額角,心煩意亂:“……為什麽非得和我討論這個,這實在太……荒唐了。”


    陸楠理直氣壯:“因為我怕您又跑來攪局呀,閣下。知道嗎,每當我想做點什麽事情的時候,就覺得下一刻您會忽然冒出來。您簡直都快成為我的陰影了。幸好我是個女人,否則您就該擔心未來我的婚姻生活啦。”


    “快住嘴!”


    安茹公爵氣惱的喊道,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什麽異樣,但陸楠好像看見他耳朵紅了。


    “一個有禮貌的淑女不該公開談論這些事情!”


    “哎?您莫非害羞了?可您也是個結過婚的男人呀,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陸楠惡意滿滿的說。


    “夠了!”


    安茹公爵看上去已經惱羞成怒,陸楠也就適時的閉上了嘴。她有一絲絲的後悔不該說這個,畢竟他妻子的死正是導致他們關係惡劣的重要原因。但陸楠就是想激怒他,看他不再做出那副冷漠的樣子。呃,這麽想的話,她還真是個性格惡劣的人啊。


    他胸膛起伏,眼中翻騰著陸楠看不懂的情緒,好半天他才重新冷靜下來。


    “他是羅馬裏奧主教的隨從,我和他並不熟。如果您覺得有興趣的話請隨意,我不會再來幹涉您交友的自由。”


    他冷冷的拋下這麽一句話,後麵的路途中就再也沒有張過嘴。


    第78章


    本以為是一趟輕鬆快樂的旅行,結果全程被安茹公爵那張堪比急凍人的臉看著,陸楠就是神經再粗也沒法無視他真的去撩男人。雖然他嘴裏說不會管,但陸楠覺得,她真敢這麽幹,也許安茹公爵會掀桌。


    好吧,這年頭教會的神職人員還籠罩著幾分神秘聖潔的光環,不像現代教會人員經常鬧出各種醜聞,而且神父還可以結婚生孩子,起碼在大眾眼裏,他們是超脫凡塵的存在。陸楠想公然勾搭一個神父,確實很驚世駭俗。反正就她所見,不管私下有些什麽肮髒的勾當,至少表麵上還真的沒有哪個貴婦和神職人員有一腿。


    陸楠沒有那麽急切,不顧隨行的其他人就冒冒失失的衝過去搭訕,嘴上說得厲害,其實存心想逗逗安茹公爵而已。誰叫他是個難得的正經人呢,正經人就是用來調戲玩兒的。像香檳公爵那種沒臉沒皮的,送上門陸楠都不想搭理。所以說人性本皮。


    在去那不勒斯的路上,陸楠就躲在馬車裏麵偷看那位一看就是混血兒的小神父,時不時還找個理由一本正經的搭話。當然,她表現得無比端莊無比優雅,十足十的女王派頭。每當這時安茹公爵都是一臉一言難盡,像是被迫袖手旁觀的幫凶。


    陸楠沒好氣的對他喊:“就看看,看看都不行啊!”


    “我懷疑您身體裏壓根就住著一個男人的靈魂,否則無法解釋您這副醜陋的嘴臉。”


    安茹公爵尖酸刻薄的說。這又是時代的隔閡,在陸楠看來,自己這種行為沒什麽奇怪,她還算很收斂了呢。要是安茹公爵看到她的時代裏少女們動不動就喊著要給男人生孩子,還不嚇得暈過去。但是站在安茹公爵的角度,哪怕貴族小姐夫人們再大膽,該裝的矜持文雅還是有的,絕對不會像陸楠這樣直白得跟個男人一樣。


    陸楠心想這就是混熟了的壞處,她又習慣性的和把安茹公爵劃分到職場戰友的位置,開始和他哥倆好起來。和男同事吹吹牛談論一下如何勾搭妹子漢子不是很正常嘛。本以為外國人應該更加開放,結果還是適應不能。但是現在後悔想再偽裝也晚了。算了,考慮到未來勢必要和安茹公爵長久共事,就當提前給他打預防針吧。


    “放心好了,公爵,我不會鬧出醜聞,也不會趁著半夜去偷襲他。”


    不想再刺激安茹公爵,陸楠保證道,果然後麵路上她都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安靜文雅得一如大多數貴族小姐。正如安茹公爵所說,她是來辦正事的,不會因為青春期荷爾蒙的影響而暈了頭的幹出傻事。


    盡管路上遭了不少罪,他們一行人還是按照計劃,毫無波折的到了那不勒斯,暫住在一棟不知道哪個貴族的別墅裏。安茹公爵都顧不上休整,下了馬車就急急忙忙的登上另一輛馬車走了,臨走前還丟給了陸楠一個警告的眼神。陸楠則是手忙腳亂的在別墅幾個滿嘴外國話的女仆幫助下換衣服梳頭,哪有心情去勾搭小神父。


    花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搞定了一切,由於語言不通,陸楠跟幾個女仆比手畫腳浪費了不少時間。按照地理劃分,這裏應該算是意大利的範圍,隻不過這個世界裏當然沒有意大利,被洛林和西法蘭以及教廷瓜分掉了。剩下的西西裏群島被稱為圖利安群島,正是陸楠那位好姑媽死去丈夫的封地。但是陸楠看著周圍的環境還有建築,都和洛林截然不同。可能因為洛林大半個國土都是由原本的德國組成,所以整體氛圍顯得比較嚴謹,建築也多為對稱方正的結構。而這裏的建築物也好,穿著打扮也罷,都洋溢著濃厚的古典浪漫氣息。就像是陸楠所在的這間小別墅,就能看出濃厚的希臘風格,屋裏到處都是圓柱,線條非常流暢,色彩上也很地中海風格。


    所以陸楠謝絕了女仆們極力推薦的華麗打扮,選擇了同樣色彩淡雅藍白為主的裙子。她沒有戴太多珠寶首飾,而是像路上看到的大多數本地女人那樣,戴了一個小小的發箍,再係上一根拖到腳踝處的薄紗。除了發色和皮膚和本地女性差別太大,她看起來也跟那些女孩子沒什麽兩樣了。


    幾個女仆都非常讚賞的樣子,陸楠自己也很滿意。看著外麵天氣正好,他們所在別墅邊上還有一個巨大的葡萄園,要不是想到必須等著那位主教,陸楠都想跑出去玩了。下馬車的時候她看見不少女孩正卷著裙子在大木盆裏赤著腳踩葡萄,她好想也去試試哦。


    她整理好裙子就規規矩矩的坐在二樓的小客廳等著安茹公爵回來,幾個女仆倒是給她端上了不少看起來還不錯的食物,但是陸楠哪裏敢隨便亂吃東西,端著杯子沾沾嘴唇就當是嚐過了。想聊下天吧,女仆們說的不知道哪國話,反正她聽不懂。


    就這麽幹等了接近一個小時,陸楠都要不耐煩的開始抖腳了。終於從窗口看到下麵之前那輛馬車回來了,而從馬車上下來的除了安茹公爵,還有一個看著大概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哪怕他穿著一身掩人耳目的普通衣服,陸楠還是一眼就從他特意剃過的頭發判斷出了他的身份。想必他就是那位羅馬裏奧主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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