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經過line friends主題的玩具區時,竹北忍不住停下腳,拿起一個可妮兔的暖手寶多看了幾眼。


    不遠處,一直默默跟著竹北的岑野看到竹北拿起一個東西,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又放下,沉思了片刻,而後在竹北他們離開以後,走上前。


    “我的媽呀,終於逛完了。”一個小時後,楊擎抱著購物筐,在竇雪挑好禮物後,虛脫地蹲在地上,擦把汗,“女生太可怕了,平時八百米都跑不了,逛個商場輕輕鬆鬆破萬步。”


    “要不就說得罪小人也別得罪女生呢。”見楊擎他們完成任務,一群偷懶的同學也接二連三地從其他地方冒出頭,笑嘻嘻擁著楊擎,吹起了全方位無死角的彩虹屁,“咱楊哥真牛逼,進能當學神的哥們,退可當校花的提包小弟,錦西第一天團的c位非你莫屬。”


    楊擎翻了個無力的白眼,把購物筐朝他們懷裏一塞:“滾滾滾,吃飽喝足了就回學校。”


    “好嘞,回學校嘍。”


    “快,扶著我點,我胃裏還沒消化。”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走,每人的肚子都吃得圓滾滾的,像是要把明後兩天的飯都一並提前預支。


    竹北和岑野走在最後,冬天天黑得早,出門前還是一片昏黃的天色早已黯淡下來,微弱的月光照在倆人身後,留下水般模糊的影子。


    有寒風吹過,帶著刺骨的涼,竹北忍不住剁了跺腳,把雙手插口袋裏取暖。


    “野哥,快,有公交車來了!”走得靠前的楊擎他們遠遠看到回學校的公交車在站牌停下,忙回過頭喊岑野,熟料,剛喊了一聲,楊擎突然記起自己還是個僚機,“哎喲”一聲,拉起還在衝竹北招手的竇雪,又嚎了一嗓子,“野哥,你們等下一趟吧,這輛滿啦!”


    岑野正要拽竹北的手倏地一頓,第一次意識到楊擎的智商大概真的是薛定諤的智商,在不在線,隨緣——就算是想留他和竹北獨處,就不能多動腦子想一想,這麽冷的天,竹北會冷得受不了嗎?更何況,她現在還在生理期。


    但已經晚了。


    公交車的確已經超載,在楊擎呼呼啦啦帶著一群人上車以後,晃動著笨拙的身子,沿著幽暗的地麵緩緩前行。


    下一趟公交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竹北穿了件薄薄的羽絨服,明明凍得臉都已經是冰涼的,卻還是衝岑野眨眨眼睛,安慰他說不用著急。


    金灣商場離學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兩站公交,卻在出租車的起步價之內,沒有司機願意接單。


    岑野微蹙著眉,把久久無人回應的打車軟件關掉,脫下外套,披到竹北身上。


    竹北急聲拒絕:“你會感冒的!”


    “不會。”岑野溫柔地在竹北頭上摸了摸,給竹北拉上外套拉鏈,又把少女的衛衣帽子從裏麵拿出,給她輕輕戴好。


    少女整個臉都被裝在了衛衣帽子裏,小得隻有他巴掌那麽大,一雙眼美如星辰。


    岑野把她兩側的帽沿往裏緊了緊,收回手時,無意中觸到竹北垂在兩側的指尖,眉頭輕輕皺了下。


    “我真的不冷。”竹北連忙和岑野解釋,她知道自己一到冬天就手涼腳涼,哪怕身上是暖的,手很多時候也依舊冰涼。


    可還沒等她和岑野說,下一秒,她就感覺到男生輕輕攥住她的兩隻手,放進了他的袖口。


    有輕微顫栗沿著倆人緊貼的肌膚倏然迸發,也不知道是冷熱相遇時的本能,還是從心底深處蔓延的悸動。


    竹北微仰起頭,怔怔看著少年望向她的一雙眼睛,裏麵似有濃墨氤氳的漩渦,把她的縮影不斷吸附,直到她再也無法移開。


    月光從枯敗的枝頭落下,映出狹長的影子,像即將盛開的花。


    竹北清楚感覺到少年溫熱的氣息緊緊包裹著自己,不是往常那般清冽,而是含著一絲絲的清甜。


    怎麽會是甜的呢?


    過了不知多久,竹北才倏然明白回神——他的氣息裏不知何時沾惹了自己的味道,從她貼著他的肌膚,從她與他糾葛的呼吸,親密纏繞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滴—滴——”驟然響起的公交喇叭驚醒了竹北和岑野,竹北慌亂從岑野衣袖裏收回手,攥緊溫熱的手指,跟在岑野身後上車。


    車子空曠。


    隻有寥寥無幾的乘客。


    竹北在岑野前邊的座位坐下,轉過頭看向窗外街景,努力克製還在加速的心跳。


    岑野垂眸,指尖移到被竹北觸碰過的皮膚,極輕地摸了下,又收回,然後抬眼,看向與他隻有咫尺距離的竹北。


    車內是黑的,偶有路燈的光從外麵落入,會在透明的玻璃上勾勒出少女剪影。


    輪廓模糊,卻又清晰。


    岑野克製地在心底臨摹著竹北的輪廓,像怕破壞,又有點貪婪,一遍遍地把目光落在她的耳垂,她的側臉,以及,剛才想要吻上去的唇。


    溫暖是他給她的指尖溫度,她給他的玫瑰花種子,一旦相逢,便就此生根。


    從此有了分不開的羈絆。


    學校到了。


    竹北從後門下車,倆人一路沿著月光無聲走著,心情是加了薄荷葉的起泡酒,有點甜,有點微醺。


    空無一人的樓道裏響起兩串幾近輕微的腳步,在即將走到最後一層時,竹北突然感覺自己被岑野輕輕拽了一下。


    她轉過身,撞進了岑野目光。


    因為站在高一層台階,倆人之間的身高差距就變得不再那麽明顯,竹北幾乎與岑野平視,清楚感覺到隻要自己稍稍一傾身,似乎就能戳到他濃密的睫毛。


    “怎麽啦?”她眨眨眼,小聲問。


    手裏多了一樣東西。


    她詫異低頭,看到一個毛絨絨的小玩偶在她掌心——是她在商場閑逛時,多看了幾眼又放下的可妮兔暖手寶。


    白色的可妮兔正咧著嘴衝她笑,身子圓滾滾的,還有兩隻支棱起來的小耳朵。


    竹北把它緊緊攥在了手裏,抬起頭,看著不愛說話卻又總能洞察她情緒的岑野,眼睛有點點發脹。


    許久,她才鼓足勇氣問岑野:“你什麽時候生日?”


    “嗯?怎麽了?”


    “啊沒事,就隨便問問。”竹北支吾著避開岑野目光,心裏卻在默默地說:我也想送你禮物呀。


    但是,找不到能送你禮物的借口,隻好用生日這個最無懈可擊的理由。


    岑野無聲笑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猜中了竹北的心思,沒說話,隻是輕輕拽了拽竹北,抬腳去教室。


    竹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灰飛煙滅,她懊惱地咬咬嘴,攥緊手裏的暖手寶,心底卻藏了滿滿的、不想讓他人看出的歡喜。


    她來到錦西的第一個冬天,就在這般無人知曉的雀躍裏,逐漸接近尾聲。


    ......


    “臥槽!我怎麽覺得剛考完期中,怎麽又要期末考了!”吃完早飯,楊擎哀嚎著衝進教室,抖落一身的雪花,抓起一本詩詞書開始嘰裏呱啦地背誦,明顯又在臨時抱佛腳。


    李浩然抬起頭,臉上是熬夜後的大黑眼圈,有氣無力說:“周考月考期末考,越考越傷悲。”


    “比考試更悲傷的莫過於成績排名。”楊擎歎聲氣,“年初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不高,也就是年級排名進步十名,結果上次期中考試排名一出,靠,老子怎麽還倒退了兩名呢!”


    “哦,才兩名。”李浩然欲哭無淚,“我退了整整五名!我媽說了,這次我們家能否過一個安心的年三十,就取決於我能不能考回以前的名次。”


    “年三十而已,不過也罷。”楊擎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像我們家,常年沒人,我爸媽忙得隻知道給我轉錢,去年年三十,我一個人在飯店包場了一桌年夜飯,吃下去的都是寂寞。”


    “靠,我也想自己吃頓寂寞!這媽和媽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李浩然幽幽歎氣,他也想要一個隻給錢不嘮叨的媽。


    竇雪從嘈雜的背書聲中回過頭,看了眼楊擎,又默默收回,滿腔不知如何開口的少女心思,最終歸於沉寂。


    薑意琳敲敲桌子:“今兒晚上考完試一起去姚老師家,大家別忘了。”


    “今兒晚上就去?姚老師已經生了?”有同學詫異。


    “早生啦,聽說還是雙胞胎呢!”


    “哇哦!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記得姚老師不是一個多月前才剛請產假?怎麽這麽快就生了。”


    “不是時間快,是姚老師一直堅持到快到預產期才請假。”薑意琳一本正經地推推眼鏡,揮舞著小拳頭給大家加油打氣,“同學們,咱們一定要考出好成績,隻有這樣才不會辜負姚老師!”


    遍地痛苦的哀嚎聲裏,一心一意督促大家上進的薑意琳簡直是股清流,眾人紛紛抬頭,衝薑意琳豎起拇指,“學委,咱班語文平均分能不能衝進前三就靠你了!”


    “還有奶糖,野哥!我們這群青銅就指望你們幾個王者了!”


    竹北從最後麵抬起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過身,見岑野已經合上書,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考場。


    第一考場。


    岑野和竹北一前一後走進教室,一個在第一名的位置落座,一個徑直朝後走去。


    其他人不約而同一起看向竹北,在看到她走到第三名的位置坐下時,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早已有所預料,但親眼目睹竹北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前,對這群第一考場的天之驕子來說依然震撼極大。


    尤其是,他們費盡心思想要守住自己的名次已然不容易,而竹北,還能穩步前進。


    坐在第二的孫謙爾有點慌。


    這種隨時會被後麵人追上的感覺太可怕了,竹北沒來之前,他眼裏隻有長期霸占第一的岑野,那些排他後麵的人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在他眼裏,整個錦西附中配當他對手的,隻有岑野一個人。


    但現在,他每天憂慮的完全不再是怎麽才能趕上岑野,而是如何不被竹北趕上。


    竹北每前進一名,他的心髒就像經曆了一場地震,心率失衡,他每晚瘋了似的刷題,偶爾入睡也是永遠做不完的試卷,以至於這一個月來隻能靠褪黑素助眠。


    監考老師拆卷子的聲音呲呲啦啦響起,像指甲蓋劃過黑板,刺得孫謙爾心髒一陣抽搐。他慌忙從筆袋裏找出耳塞,帶上,這才感覺那種窒息的抓狂感遠離自己。


    如果,如果再也看不到這兩個人就好了。


    他緊緊捂著頭,看到岑野頭也不回把試卷從前麵傳給自己,心裏突然不受控地冒出了一句話。


    如果再也看不到他們,這個世界多完美。


    作者有話要說:  冬至快樂呀~


    第31章 (告狀)


    竹北從孫謙爾手裏接過試卷, 沒抬頭, 抽出一張後繼續往後傳。


    開考鈴聲打響, 教室安靜, 隻能聽到沙沙的寫字聲。


    窗外雪花飛舞,早上還零星的碎雪不知何時下大了,在枝頭堆滿一層厚實的雪花, 臘梅顫巍巍地在雪中舒展著花瓣,沁出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


    考完試,學校已是銀裝素裹。


    “不!蒼天啊,我做錯了什麽,題為什麽這麽難!”一片鬼哭狼嚎的走廊裏,有人捧起一團雪,仰天長嘯,“不!不!”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不知是誰放了一首《一剪梅》, 配上大家此刻咆哮的動作,很是應景。


    抓狂—對答案—捶胸頓足or暗自竊喜,每次考完試都必定上演的三部曲, 這次也不例外。


    竹北和岑野剛走進教室,就被對答案的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野哥,物理倒數第一道大題最後一問到底怎麽解的啊?”


    “奶糖奶糖,你快看看我這句話翻譯得對不對?”


    “還有這道, 到底選a還是d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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